他說了好大一通,易淳靜靜的聽著,卻覺得他壓在心底深處真正要說的,卻並不是這件事。
不過,她並不逼他,只當他的忠實聽眾。
說完了墨軒和黃林,兩人站在雪地裡,是長時間的沉默,沉默到除了對方的呼吸聲,便沒了任何聲響。
雪,漫天飛舞,飛揚肆意起來。
不知道為何,氣氛憂傷的讓人眼眶濕潤,他什麼都沒說,可暗夜中他的眼睛,就讓人不能不心疼。
那是一個悲哀的眼神,一種從靈魂深處滋生出來的悲哀。
那種哀傷,就像是的陳釀的黃酒,封存了許多年,一打開,才發現,氣息濃郁的散不開。
即便他不說話,他要說的,好像都已經寫進了眼睛裡。
易淳只用猜的,便明白的,他是看到黃林和墨軒還有機會能走到一起,而他和那個「除了她,我誰都不回娶」的女人,卻永世不可能在一起而悲傷。
「唐昊!」她輕輕喚他。
這恐怕是她第一次這樣親近的,以一個朋友的姿態呼喊他的名字。
他垂眸看她,輕笑一聲:「嗯!」
聲線裡,有幾分的哽咽。
他無法開口,是因為在哭嗎?
易淳抬手,觸碰上他的臉頰,指尖溫熱的濕濡,讓她身子微微一怔,果然,是在哭。
「唐昊,這麼難過,為什麼不去找她?」
「有些人,注定不是你的。」他苦澀的笑聲,穿透夜色,帶著微涼的哀傷。
易淳收回了自己的手,因為不知道他和那個女的到底為何不能走到一起,所以她也無從安慰,可能,那個人已經死了,可能,那個人已經嫁做人妻,也可能,那個女人已經和他反目成仇了。
這麼多種可能,她不確定到底該用哪一種的可能去安慰他。
他輕吸了一下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又故作輕鬆的笑起來:「每次都讓你看到我不像話的樣子,呵呵。」
易淳心疼一笑:「男人哭吧不是罪,有首歌是這樣唱的,有時候,不是愛的不夠多,而是緣分不夠深,等到緣分到了的時候,你還會尋到你想要的她的。」
「呵呵!有這樣的歌?我倒是沒聽過,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請你唱給我聽聽?」他的心情,似乎開闊了一些。
易淳也稍稍放心,她欠他那麼多人情,唱首歌,有何妨,而起她自認為,她的嗓子條件還不錯呢!
「好!」
她乾脆的,爽快的應,然後,清了清喉嚨,調了個最佳的音調,開唱。
她的歌,很新奇,音律是他從未聽過的,不過,當真好聽。
她唱的賣力,他聽的用心,等到她一遍唱完,他的笑聲,終於恢復了往日的爽朗:「小王只能是孤陋寡聞了,居然連這樣好聽的歌都沒聽過。」
「呵呵,沒聽過不怪你,哈哈,要是你聽過,那就是見鬼了。」易淳哈哈大笑起來,然後,神秘兮兮的踮起腳尖,湊到唐昊耳朵邊,「其實,我做過一個夢,夢裡面,我在另一個世界裡,這首歌,就是那個世界裡的。」
唐昊一怔,旋即大笑起來,以為她在開玩笑呢:「你那個夢,哪天,也借我做做。」
「沒問題啊,哈哈哈哈!」
易淳也大笑起來。
破敗的宮殿裡,因為兩人爽朗的大笑聲,增添了幾分明朗的顏色。
連落在肌膚上是雪花,都帶了溫度,不再那麼冰冷。
*
回到清華殿的時候,易淳才知道,整個皇宮都找她找瘋了,她脖子上的傷口,還有衣袍上的血污,嚇的紫蘇心驚肉跳的:「啊,主子,你受傷了嗎?主子,你去哪裡了,來人,快去稟報皇上,說主子回來了,快去,快去。」
紫蘇一面上來檢查易淳的情況,一面吩咐人去通知唐翰。
易淳看了一眼屋子,忽然就想到了櫻兒,忙拉住了紫蘇著急檢查她傷口的素手,急聲問到:「櫻兒呢?」
「我在這,主子!」櫻兒從後門進來,手裡端著一個炭爐,一切安好。
看到櫻兒安然無恙,易淳才安心下來:「去取了個炭爐子,這麼去了這麼久?」
櫻兒眼底裡有些閃爍,磕磕巴巴道:「路上,路上雪太大了,我走的慢了點,沒想到,讓主子擔心了。」
易淳看著櫻兒的眸子,直覺她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
看了一眼紫蘇,她道:「紫蘇,你去幫我燒點水,我冷的很,想洗個澡。」
「誒,主子!」紫蘇不疑有他,應聲下去。
紫蘇一走,易淳起了身,櫻兒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傷口,激動的驚叫起來:「主子,你受傷了?啊呀,這可如何是好,主子,你等等的,我去拿藥。」
說著匆匆要去拿藥,卻被易淳一聲喝住:「到底有什麼瞞著我?」
櫻兒背影僵立了一瞬。旋即轉過身,戰戰兢兢道:「沒,沒,奴婢能瞞著主子什麼?」
她越是這麼說,就越有可以,聽她的聲音都是在顫抖,十分惶恐的樣子,而眼睛,不停的眨巴著,明顯是在說謊。
易淳板起了面孔,踱步到櫻兒身邊。
「還要說謊嗎?」
她威嚴的語氣,容不得櫻兒的抗拒,她普通一下跪了下來,拚命的對著地板磕頭起來:「主子,對不起,我不是存心要騙你,只是我遇見了那個人,所以才耽擱了取手爐的時間,主子,我知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