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為了一句空口承諾,她就要白白等你兩年?」
易淳一氣兒說完這一通,眸子裡義憤填膺,讓眼前的男人又一瞬的錯愕。
那雙含著恨意的雙眸,從易淳臉上掃過,目光最後,落在地上雙手沾滿鮮血的黃貴姬身上。
那玉鐲已經碎的徹底,碎片站著她殷紅的鮮血,被她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她決堤的眼淚,看在墨軒眼中,心底盡會起了一點點的心疼,就像以前,她只是稍微的受一點點傷,他的心口就會這樣隱隱作痛。
易淳看著這景象,實在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語氣放了一點點柔緩,不似之前那麼凌冽:「你怎麼不問問清楚,她是不是有什麼苦衷,我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但是這樣的黃林,你真覺得她會狠心負你?」
她的手指著黃貴姬,看著她傷心欲絕的模樣,怕是明眼人都見得出來,她對這只鐲子有多麼珍惜,她對墨軒這個人,又有多少的餘情未了。
屋子劍拔弩張的氣氛,終於是平靜了下來。
唐昊也理智起來,把黃林攙起,走到墨軒面前,眼神冰冷的看著墨軒:「兩年很短,兩年也很長,在你離開後的第二年,黃家發生了巨大的變故,黃大人為求自保,不折手段的把黃林送到了宮裡,是我讓皇兄把她留下的,給她個封號。」
唐昊說到這的時候,看了一眼哭到差點暈厥過去的黃林,繼續道,「不然,總有一天,她的父母兄弟會把她折磨死,你若是真心愛她,當時為什麼不帶上她一起走。」
說到最後,唐昊的語氣有些憤憤起來。
易淳不得不懷疑,唐昊是不是也喜歡黃林。
墨軒眼底一片震驚,自然是沒有想到,這之中盡然發生了這麼多事,他以為,她是為了榮華富貴,拋棄了她們的誓言,自願入宮的。
「為什麼不寫信告訴我?」他眼神痛楚的看著黃貴姬。
「寫信,你在哪裡?信往哪裡寫?」唐昊冷諷一句。
墨軒理虧,眼底裡閃過幾絲深深的痛楚,有悔有恨,有歉意,有心疼,還有愛戀,還有自責。
看他這模樣,怕是如今知道了真相後,恨死了自己吧。
易淳上前,對唐昊使了個眼色,唐昊會意,將身邊的黃貴姬輕放到墨軒手裡,沉沉歎息一口:「既然回來了,那就好好對她,皇兄這些年,給她的只有名分而已,並沒有把她怎麼樣,既然你回來了,我會去求皇兄放了她。」
說完,她轉身就走,易淳趕緊跟上。
外面的雪下的小了些,唐昊和易淳並肩走在雪地裡,良久,都不曾開口說一句話,直到走到了冷宮邊上,易淳才終於問出了心底的疑問:「既然當年怕黃家父子折磨死黃貴姬,為什麼你不娶?」
她本來想直白的問「你是不是喜歡黃貴姬」,但是有些問題,還是委婉些的好,免得讓人尷尬和難堪,和你顯然,那個黃貴姬從始至終,深愛著那個叫做墨軒的男人。
唐昊的臉本來就黑,在暗夜之中,更加的沒有半分顏色,完全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只有他那一雙晶亮的眼眸,此刻卻格外透明閃亮。
如今那雙眸子裡,裝著的淡淡憂傷,和平素裡的唐昊全然不同。
她記憶中的唐昊,應該是有些小無賴,笑起來,總是很開懷的樣子。
只今日,他格外的沉默,格外的憂傷。
「這個世上,除了她,我誰都不會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輕,可易淳還是聽的清楚。
「她?」
難道不是黃貴姬?
他側頭過來,看著易淳,停下了腳步,看著左前方的一個廢棄宮殿,輕笑道:「許久不見,進去聊會兒,可好?」
易淳微楞,旋即一笑:「好!」
他直覺,唐昊是個有故事的人,而他想和她聊聊,可能是心底裡壓了太多的東西不為人知,他一個人承受的好痛苦,所以找個聽眾,一個他信得過的聽眾,把這些壓在心底的東西發洩出去。
如果真是如此,易淳榮幸,她能成為他的聽眾。
這座廢棄的宮殿,並沒有上鎖,因為在冷宮近旁,因為常年失修,已經破落的一塌糊塗,但是,也正因為無人管理,這座宮殿院子裡的紅梅,開的格外的清洌芳香,和那些人工修剪過的梅花不一樣,這裡的梅花有種渾然天成,幽香宜人的自然感。
擇了一枝梅樹停駐了腳步,唐翰脫下了斗篷,貼心的披在易淳身上:「雪下漫步,不要涼著你才好。」
「多謝!」
她致謝,黑暗中,並看不清他的表情的,但是易淳猜得到,他必定是沉鬱著一張臉,從他的語氣裡,就可以聽到他的心情十分的沉重。
「六王爺,若是信得過我這個朋友,有什麼不妨說給我聽聽。」
她先開了口。
唐昊有一瞬的沉默,然後,終是緩緩的開了口:「我和墨軒,是兄弟,很多年前,我被他搭救過,因為意氣相投,所以結為兄弟,墨軒和黃林,是在我的引薦下認識的,一見鍾情這種東西,你可能不信,但是她們當年的愛,便是如此的轟轟烈烈。我還打算,等黃林稍長大些,我就給她們保個媒,沒想到,墨軒的師傅會染上怪病,他自幼是師傅養大的,為報答師傅恩情,讓黃林等她兩年,他帶著她師傅去尋找隱世神醫。如今,兩年已去,他果然回來了,但是他恐怕不知道,這兩年黃林等的有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