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官文靜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莫安北才從愣神裡清醒過來,隨即想到就是這個女子在歐陽銳的心裡埋下了深刻的種子,心裡一片澀然。
她果然還是嫉妒上官文靜的。
無論多麼想要跟她平靜的相處,心底卻還是邪惡的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取代她在歐陽銳心裡的位置。
怎麼辦,這樣的自己,好壞。
而且,明明知道是她搶走了歐陽銳,上官文靜卻依然那麼溫和的笑著跟她說話,與上官文靜比起來,她那點心思更加顯得貪心而邪惡。
莫安北同學陷入了自我厭棄中,所以,完全沒發現不遠處的樹幹後,一個異常俊美的男人正看著她,嘴角正露出玩味的笑意。
因為不用上學的緣故,莫安北整天都在寬大的房間裡溜躂。
還好,歐陽銳專門給她準備了一間畫室,方便她手癢的時候畫上兩筆。
上官文靜每天似乎都很忙的樣子,總是見不到人,這也免於見面的尷尬。
雖然兩個人相敬如賓,以禮相待,可是,處在這樣尷尬的身份裡,難免會覺得彆扭。
有時候,她真的不知道歐陽銳是怎麼想的,明明上官文靜已經回來了,他應該已經不再需要她了吧,可是,當她提出要回娘家住一段時間的時候,歐陽銳那俊臉突然掛起的十二級颶風讓她的小心肝瞬間心中凌亂。
一個人的情緒怎麼可以如此收放自如?
這男人,果真妖孽得無人可比。
「不准再提回娘家住的事,明白嗎?」他將她困在沙發和他的身體間,俊臉上依然是那黑到沒底的表情。
莫安北看著他的臉,最後還是屈服在了他懾人的眼神下。
被一個長相如此俊美而且混身散發著致命的修羅氣息的時候,是個人都會不由自主的恐懼吧。
想起那個男人那時候臉上認真的表情,她不由得失笑。
手裡的三號畫筆蘸了油墨,在畫架上的白紙上輕輕一揮,一條火紅色的痕跡躍然紙上。
果然,還是喜歡。
無論那個人的心裡裝著誰,都無法阻止她喜歡他。
這種強大而偏激的感情讓她有些迷茫,她與歐陽銳這幾個月的相處的點點滴滴也瞬間湧了上來。
回憶這種東西,果然是需要用心去品味才能嘗到箇中滋味。
叩、叩
敲門聲打斷她的思緒,她回過神來,頭也沒回的說道:「進來。」
房門被打了開來,管家李德才的臉出現在門口。
「德叔,有事嗎?」莫安北看著他陰晴不定的臉,問道。
李德才猶豫了一會兒,才輕聲說道:「夫人,老闆說他今晚不回來吃飯了,他要跟……要跟上官小姐去參加一個酒會。」
莫安北點點頭,笑了,「行,我知道了,等下吃飯的時候叫我。」
雖然驚訝於莫安北無動於衷的反應,不過李德才還是依言點點頭,接著重新關上了門。
剩下滿室寂靜。
停滯在空氣裡的手,畫筆無聲的落了下來,在光滑的木地板上染上了如鮮血般艷麗的色彩。
莫安北回過神來將筆撿起來,在水裡仔細的清洗,一遍一遍的直到筆刷變成蒼白的顏色才停了下來。
歐陽銳……今晚不回來吃飯呢。
今晚……要跟文靜姐……一起嗎?
雖然告訴自己沒關係,可是,心還是不受控制的疼痛起來。
愛情,果然自私得連一粒細沙都無法容身。
她的愛情,也一樣。
她可以大方的與上官文靜談笑風聲,卻無法接受歐陽銳一整晚陪在上官文靜身邊的事實。
夕陽的餘輝從山的那頭不斷傳來,透過窗戶照進來,映出她悲傷欲泣的小臉。
還是做不到。
做不到將歐陽銳拱手讓人。
做不到將自己所有的心思藏進心底。
統統都做不到。
自從遇見這個男人,她才明白愛情的苦澀和甜蜜,愛情的美好和傷害。
它就像一把雙刃劍,受傷的始終是站在兩端的人。
她一直維持著那個姿勢,直至夕陽沒入山巔身後,直至敲門聲再次傳來。
她木然的回頭,看見站在房門口那抹身影,激動的站起身迎上前去,嘴裡叫道:「歐陽銳。」
走近了才發現,那是屬於管家德叔的臉。
「德叔,開飯了嗎?」她臉上的表情從歡喜到失望,只用了短短一秒鐘的過渡時間。
李德才看著她失落的小臉,眸子裡劃過一絲同情,歐陽銳與上官文靜的感情他比誰都看得明白,七年來愛得如膠似膝的兩個人就算中間隔著再多的人和事,都是會舊情復燃的吧。
只是,眼前這善良年輕的夫人受傷可能是無法避免的事了。
「是的,夫人,下去用晚餐吧。」回過神來,李德才輕聲說道。
「嗯,你先下去,我馬上就下來。」莫安北看著他,露出一抹微微的微笑,她怎麼忘了,德叔剛剛才說歐陽銳不會回來的。
李德才看了看她,最終轉身走下了樓去。
有的事情,容不得別人抽手。
所以,他只有祈禱,老闆能將傷害降到最低。
直到李德才的身影消失不見,莫安北才慢慢的轉身向畫架走去。
手裡的筆上的沒墨從門邊一路漫延回來,變成了一條詭異而漫長的路。
「寶寶,媽咪該怎麼辦?」右手無意識的撫向挺起的肚子,鏡片後的眸子出神的看著窗外的某個點,呢喃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