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皇孽妃 血色江湖 非離
    天在玩笑或是刺激中眨眼間消失流轉而過,天炸亮到天昏黃到天全黑到天微亮,半天一天就在非花安心睡下後,過掉了。

    李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好幾陣都餓醒了,也想把睡夢中的非花一起叫醒,幾次掙扎之後,還是沒能忍心打擾她美好的夢境。

    她睡的特別的好,勾起的唇,舒展的眉目,淺淺的呼吸著,周圍的氣息都芬芳了,只想讓她再睡下去,再睡下去。

    睫毛前眨動幾下,然後美麗的眼睛才緩緩睜開,微蒙的光線,印著她朦朧的雙眸,好一會兒,腦子才正常運轉。

    半坐而起,她下意識的望向窗外,今天是雨天,秋雨下的很纏綿,細雨霏霏,如一窗幽夢,境中靜好。

    秋雨下的很安靜,沒有響聲,卻是冰涼,天氣轉冷了,非花的眼睛落在窗前的軟榻上,那個縮成一閉的身影上,皺起了眉。

    窗是關了,可不見的它不會漏風,他連蓋個外套都不會,房中沒有多餘的被子麼,慢步下床,寒意撲面而來,讓她也想加件衣服了。

    可她的包袱裡,只有薄綿裙,沒有秋天的孺裙,看來她要多添幾件衣服了,再幫李益準備幾件好了。

    拿了被子替他蓋上,她輕步出了門,她該準備點東西,幾天後她要趕往心月教,那是個苦寒之地,她不認為現在她有能力走過去。

    因為是雨天,客棧沒有多少人,客棧外的人更是匆匆而過,小二強打著精神,搓著手幹活,因為他們的主子,今天起的很早,就在折騰他的算盤,也在折磨他們的磕睡蟲,任誰一大早出來工作,都會不濟的。

    非花神情還算好,所以看到眼下青黑,面容憔悴的杜斌時,就心中微訝了,湊到他面前,傾身看他拔的算盤,一二二一一二二一,根本就沒變化,還有他的眼睛直勾勾的,一點焦距都沒有。

    非花眼睛轉了轉,手猛然拍向光滑的桌面,好大的響聲,讓小二的臉色都變了,非花特不厚道,喚醒獅子不是招人咬麼。

    果然獅子醒來,眼睛瞇起,身上的氣息徒然危險起來,像是一隻要進食的禽獸,瞪著眼睛看向膽大包天的人。

    膽大包天的人,長著清麗的臉龐,散落下的髮絲,絲絲流轉輕靈,發下的眼睛靈活多彩,小鼻子微微皺起可愛的褶子,粉唇微咬著,總之,膽大的人非常的漂亮,還有她韻著的花香氣息,讓他心神凝聚。

    他目光一柔,殺氣驟瞼,唇角還浮上了笑,跌到了一個個膽戰心驚的人,他的手又開始恢復動作了,這次不再一二二一了,「非花早。」

    的確蠻早的,你家的夥計個個都睡眠不足,也包括你,非花撇了撇嘴,晶亮的眼睛落在他翻開的帳本上,上面的數目都挺可觀的,不是她這種濟貧的人,所能仰望的,「客棧人源流失了,你哪家虧本了,還是你家的生意被誰砸了,一大早就來核對帳目?」

    杜斌笑著合上那並不重要的帳本,客棧營運再正常不過,他也就是醒不著,又不想去打擾她,才會折磨這些他感興趣的東西。「非花,你怎麼那麼早就醒了?」

    非花向著天翻了誇張的白眼,提醒她睡著的時間,「對於一個睡覺超過十二時辰的人來說,已經很晚了,肚子餓了,你家的客棧有煮早膳麼?」

    杜斌點頭,吩咐小二去拿了,非花叫住,「不用什麼點心了,直接拿兩個包子吧,還有幫我準備一把傘吧,我想出去一趟。」

    杜斌很想知道非花出去做什麼,詢問下來,非花只有如實相告。杜斌一下子精神了,要跟著一起去,雖然他不買成衣,他還是想去逛逛,碰到好看的布料,可以買回來,讓人照著非花的身形做。

    兩人草草吃了包子,撐著傘就進去雨幕中,拋下了睡醒到處找不到人的李益,整個客棧人仰馬翻,小二在主人的暗中示意下,緊閉口風,一字不漏,讓李益一點消息都沒撈到,封閉之極,只差沒仰天長嘯。

    雨下的不大,只是傾斜了,更容易打濕衣服,杜斌沒有那顧慮,雨打破不了他的內力,他撐傘只是為了和非花一樣而已。

    非花就沒他那麼幸運,裙角都沾濕了,踩在濕地上,也不舒服,這集市她也不熟,也只有拜託很熟的杜斌當嚮導,杜斌很盡職的把非花引的綢緞布莊,非花看著那些上好的織錦,咬牙切齒,她哪來的國際時間做衣服,她要成衣要成衣。

    一把拍掉他正一心一意選布料的手,「我說杜斌,我說的是成衣店,不是布莊好吧,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你要買布料的話,你怎麼不早說。」

    杜斌暗回,早說你會來,只是瞅著那淡紫色,流光溢彩的布料特別滿意,非花穿上,一定會艷冠群芳,所以都失色,讓人包了這布料,付了銀子,交待送去客棧,杜斌就順著非花去了成衣店。

    成衣店剛了開了店門,第一天頭一次客人就是一雙亮眼男女,僕實的中年大叔笑瞇了眼,「這位公子要幫娘子挑什麼衣裙,儘管看看,小店雖小,什麼款式的衣裙還是有的。」

    杜斌對娘子兩安特別的滿意,重重點頭,往著鮮亮綢緞間而去,決定挑著最貴的買,非花直接忽略娘子二字,沒有向陌生人解釋這兩個字的含義。她向著綿裙的方向走,那些順滑的綢裙就算了,她不是穿來打蚊子的,她是穿去心月教的。

    挑了三件款式普通,針角細密,質地柔軟的綿裙,非花就讓老闆包了起來,杜斌還在轉悠,總是不滿意,這些俗艷的衣服,給非花穿上了,一點都不配。

    杜斌還沒惆悵完,非花就抓著包袱好了,拍拍他的背,她淡然催促,「我買好了,我們走吧。別看了,這裡沒有男子的衣服。下一家,我們去男子的成衣店吧。」

    眼睛一亮,非花要買男子的衣服,是不是買給他,他很順溜的報出他的衣服尺寸,卻發覺非花全沒注意,他嗅到不尋常的氣息,「非花,你是給誰買的?」

    非花隨口答了是給李益買的,杜斌醋意濤天,一撇頭,賴在路上不走了,「你偏心,你和李益睡一間房,不和我睡一間房,你給李益添衣賞,不給我添衣賞。」

    她的心就沒在兩人對比過,所以沒杜斌所說的兩種情況,好在路人少,不然他這模樣讓人看了,也是奇景,非花頭疼,「先去了再說,你喜歡什麼你自己選吧。」

    杜斌嘴中嘟囔著走在前面帶路,一路勒索,要非花幫他挑十件衣服過秋,非花很想踢他,他身上的衣服就是秋天的,還是嶄新的,一看這質量,還有那針法,還有衣上那些活靈的飛雲,不是一般人能繡出來的,他買了成衣,不是浪費?

    對於杜斌的敲詐行徑,非花已經無視了,買就買吧,又不花她的銀子,男式的成衣店也不遠,就四五分鐘的距離,非花覺得之前杜斌一定故意繞道了,她方向感很強,經過的地名她都記下了。

    狠狠的瞪了眼杜斌,杜斌心虛的眼睛直轉,率先走進成衣店,被非花發現了。裝作認真挑選 的樣子。

    非花眼神很犀利,只挑了三套衣服就不轉了,反倒杜斌挑的起勁,每件都要觀察好久,不像是挑衣服,倒像是挑菜,挑菜葉上的蟲。

    非花嘴角抽了抽,杜斌的磨蹭她是領教了,很乾脆的點了幾件最華麗的衣服,指給老闆,杜斌個性張揚,很適合華麗的色彩。

    杜斌很高興,認為非花很有眼光,挑的都是他最喜歡的衣服顏色,他決定以後的秋天換著穿,沒有穿爛都不扔掉。

    非花沒理杜斌抱著衣服傻笑的樣子,直接拿了她的,就走進了雨幕,說下的大了些,過不了多久,就會磅礡,她想趁的雨沒大之前,早點回客棧。

    杜斌緊跟過來,兩人一時沒有說話,腳踩在濕地上的聲音,噠噠噠,成為唯一的絕響,很有節奏感,迎著風,是斜雨,杜斌覺得愜意,傘拿偏了,他突然想淋淋秋雨,因為它們看起來今天特別的親近。

    他剛偏傘,就撞上一雙噴火的美麗眼眸,在寒雨中特別的溫暖,她的手覆上他的,將他的傘扶正,不讓雨打在他身,她的話總是帶著刺意,「秋天的雨你都淋,是不是神精錯亂了?」

    杜斌怔了怔,手中的柔軟,讓他心間的某一處也軟了,很溫暖的感覺,與娘親的感覺不同,心會悸動,「好吧,我不淋了。」

    非花繼續向前走著,沒去望若有所思的杜斌,或是,不想望,她們馬上就要分離,兩個不同生活的人,沒必要多留些複雜的情意。

    她的眼睛落在客棧前挺立的單離身上,瞳孔微縮,心中乍喜乍寒,有些矛盾,他的臉在她看來瘦了一圈,也有些青白了。站在雨後,長袍翻飛,有臨風而去的感覺。

    手有些拿不穩傘,雨在她眼中縮小了,朦朧了她的視線,低了眼瞼,她才明白,那是霧般的熱淚,在秋雨中冷卻,醒來就好,她也不用膽戰心驚了。

    手抓緊傘,一會兒鬆開,她走進客棧,合了油紙傘,只是淡然詢問,如同陌路,「傷好全了,要是身體虛弱的話,就不要出來了,外面很冷。」

    說完,她就進去了,沒去給他添衣服,如果他需要的話,他自然會加,不會她多舉,杜斌帶有敵意的眼神,落在單離身上,他的身份成謎,他查了那麼久,還是沒能查到,一定不是簡單的人物。

    這個聲稱是非花夫君的人,比李益稱非花為娘子,更加讓他介意,因為他的危險,是潛在的,他沒有把握能全部贏他。

    單離只是看著外面的斜雨,沒去抗拒雨的浸襲,寒意也在他身體滋長,他微閉眼,還是她的音容相貌,代替了他半生的血風腥風,感覺「」很奇妙。

    非花直接上了樓,因為時間不早了,一樓也多了客人,她不喜人多的地方,不喜被人注目,江湖的女子,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進了房間,看到嘟著嘴的李益,非花無所謂的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熱茶,喝了一杯,暖暖身體,手也暖和起來。頭點向桌上的包袱,「給你買了秋衣,你穿去試試,看合不合身。」

    李益一下子雀躍了,打開包袱,就把半厚的衣服穿上了,身體一下子暖和許多,手也伸進口袋裡,眉眼都笑了,「很合身,姐在哪裡買的?」

    非花站起,看窗外的雨,皺了眉,耽誤好幾天了,不能再拖了,偏又下起了雨,這讓她們怎麼趕路。

    也許有折中的辦法,非花抱著渺小的希望詢問正翻著衣兜的李益,「你有辦法可以聯絡到你的娘親麼?」

    李益疑惑的看了非花半晌,搖頭,「沒有,娘親說我打到娘子就自己回教,找不到回教的路,就別回去了。」

    非花失望了,果然他娘親把他的路封死了,對她的孩子太過放心,選擇放逐,出事了本命年聯絡不上,現在她也只能祈禱,他那不負責任的娘親,還能安穩的呆在教中。

    李益不知道非花的煩惱,他恨不得就留在這裡,有些樂不思蜀,他也想娘親,但他更想在外面多玩幾天。

    雨一直下,下的越來越大,潺潺的雨聲,常常讓非花皺眉,每次下樓的時候,就看到單離站在客棧外,望著越來越大的雨。

    她幾次上前提醒他,他還是個病人,淋雨感染風寒會讓傷勢加重,單離像是沒聽懂,只是微點頭。

    他每每看到非花越來越凝重的臉終於在第五天相遇時問出了口,「你有心事?」

    非花下意識的想要搖頭,她有心事沒必要對著他說,而在他堅定的目光中,她還是投降了,因為她今天無意中觸到了李益的脈絡,心涼了半截。

    他的經脈又乾枯了一條,不是佬重要的脈絡,但有增多就是災難,何況時間發生的太快,讓她心亂如麻。

    李益是個天真的孩子,她想保護他的純真,就像小時候沒能保護的家人一樣,她不想看著他閉上眼,離開這個世界。

    眼睛都微微溫潤了,脆弱出現在她柔美的臉上,秋雨寒風中有些破碎,「我要去心月教,可是雨一直不停,一直走不了。」

    眼神有些恍惚,他轉而望著清冷的雨,聯想到無情的字眼,雨無情,讓一個女子,傷懷落莫,罪大惡極。

    他的背影在非花眼中高大起來,邪魅的眼肯半瞇著,沒去刻意收放他的存在,卻沒人忽視他,「用馬車也可以趕路的,你收拾一下,我請人雇一輛來。」

    非花咬了咬唇,望著他寬闊的背,還有背上微揚的發,側臉的俊秀,「可是,心月教很遠,他可能不願意去。」

    單離回身,直望著非花,神色莫測,淡然打斷她的辯解,「我知道,你不用管這些,只要收拾好,很快就可以起程。」

    非花不想求助於他,最終還是答應了,他雇輛車只是小事一樁,難找的是識路的車伕,只是起程的時候,非花明白過來了,馬車表面上也沒出彩的地方,就是比平常的大了一倍。

    進去後,才明白什麼叫別有洞天,昂貴的虎皮,把車內鋪的很華麗,香木方桌上,茶與點心,什麼都有,就像個小房間。

    臨上車時,非花只瞄了車伕一眼,那帶著斗笠,相貌平凡的車伕,其實步子太穩,氣息太瞼,武功可能在她之上,還有她認出這那一種隱在暗處的暗衛。

    暗處的人明放,不知道單離是不是腦子暫時短路,是很不明智的,那意謂著他的親衛,又一個暴露在不軌人士中,突然知道他親衛不止一個,她還是不贊同。

    暴露暗底,是很冒險的行為,拿來趕車,更是大材小用,與李益一同進去時,他正歪在虎皮上閉目養神。

    杜斌聽的非花要走,也想跟來,奈何消息再一次停住了他的腳步,他最近正在走霉運,三不五時的都是讓他去處理。

    他心中知道是誰所為,暗暗後悔當初,怎麼不一劍瞭解他,讓他現在公開挑釁他,他真的很鬱悶。

    那個人,不是一般人能應付的,所以他認命的趕去了,看著非花消息在他面前,他心都空了,知道她要去心月教,他更是不捨。

    分離完,她獨自在客棧裡喝了一天的酒,醉倒在記憶中,第二天就帶醉去追殺某人了。

    非花三人坐在車內,馬車行的穩,只是偶爾晃動,走的也是唯一的官道,因為兩人身份明確,也不怕官府盤問,當然單離亮出的身份很可疑,竟然改成非離,和她同姓。

    李益還對非離這個名字,笑了整整一天,太歧義了,一聽就是個淫賊的名字。跟他邪氣的眼,太貼切了。

    每當看到這個名字,官兵就都放行了,嘴角都會抽,因為真的很搞笑。非花也沒想單離會改色這個樣子,肚子也隱隱作痛。

    單離對他的新名字,沒有多大的反應,他邪笑著解釋,「被爹趕出家門之後,我就駁了姓,現在的我也只能跟著娘子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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