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幽蘭谷外,「這是簪子?谷外怎會有這簪子?」
絳紅疑惑地看向地上特別的簪,心下疑惑不已,這山底處又怎會有無端多了一隻簪子?
「莫非是她的?」絳紅撿起地上的簪子,「可是她又沒說曾丟失飾物……」
絳紅仔細端詳著手中的簪子,她發現這簪子做工精妙絕倫,用料上乘,不似尋常人家能夠擁有的東西。
「如果不是她的簪子,那就意味著有人墮崖來到此地?」絳紅柳眉緊蹙,一臉疑惑,「可是此處又沒有新的血跡,近日也未曾聽到有人墮崖所發出的聲響……」
絳紅越想越疑惑,如非墮崖者,又是誰到達此地呢?是尋醫的人麼,可是卻沒有聽見有有求醫的聲音啊?再者,此處已許久沒有尋醫的人打擾,又是誰會那麼不識趣呢?
「……莫非……莫非……」絳紅眼底滑過一絲驚慌,如非墮崖者,如非尋醫者,那就只可能是故意來到此處的人,而此人放下簪子於此,目的又是為何?
「既然今日要去節場……」絳紅將簪子收入懷中,「不妨打聽一下消息。」
此簪來得蹊蹺,絳紅直覺認為它與南宮若翎有關,所以不敢與公孫燚、南宮若翎道明,免得讓他們會隱瞞自己什麼。
洛城集市,「過來看看勒,上好的五花肉啊——」
今日是每月末各城舉行節場的日子,所以今日街上比起平常熱鬧了不少。絳紅像平常一樣拿了谷中的一些草藥於集市上做交換,只是這次她顯得更為謹慎小心,生怕有絲毫的出錯。
絳紅草草將日需品換好,便緩步走至當鋪。
「當家,這簪子能當多少錢?」絳紅從懷裡拿出簪子,小心翼翼地遞給當家。
「這、這……」當家雙手微顫地接過絳紅的簪子,左右細看一番才緩聲問道:「姑娘,這簪子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當家怎麼這麼驚慌,」絳紅柳眉微蹙,正色問道:「莫非這簪子是什麼贓物?」
「不、不——!」當家立刻搖了搖頭,這簪子又怎可能是什麼贓物?這簪子是名滿天下的琉璃靈鳳簪啊!
早十天前,當朝左丞相便親自來到他家小小的當鋪,對他說如果有任何人拿著琉璃靈鳳簪予他看,那便不用問及因由,只管速速請那人入宮中一趟,還需得禮待之至。
掌櫃心下奇怪,這琉璃靈鳳簪不是皇后的信物麼,又怎會在他人手裡?但他心下雖有疑惑,但也不敢多問,畢竟能勞煩左丞相的事情,定是什麼大事。所以他也只管接過琉璃靈鳳簪的圖,那天也是他第一次看見琉璃靈鳳簪的樣子。
畢竟這琉璃靈鳳簪可是傳說一般的簪子,平民百姓可是只聞其聲,未曾見其芳容啊!
「那這簪子究竟是什麼?!」絳紅被當家弄得有些煩躁,急聲問道:「你且快說啊!」
「這位姑娘,這簪子便是琉璃靈鳳簪,請姑娘隨王某入宮一趟啊!」掌櫃欲將琉璃靈鳳簪還給絳紅,她卻沒有接過這簪子。
「你說,這是琉璃靈鳳簪?!!」絳紅驚訝地看著掌櫃,「當家,你沒騙我?!」
「姑娘,就算王某有十個腦袋也不敢拿這事開玩笑,欺騙姑娘啊——!」
「……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絳紅退後了兩步,喃喃低語道:「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究竟是什麼意思……」
「姑娘?」掌櫃見絳紅神色不對,心下也急了,「姑娘,還請姑娘隨王某入宮一趟啊!」
「入宮作甚?我又不是皇后!」絳紅柳眉緊蹙,怒目看向掌櫃。
「王某當然知道姑娘不是皇后。」掌櫃聽到絳紅這話不禁笑道:「天下誰人不知道當今皇后是左相府的三千金。」
「……左相府三千金?」絳紅神色稍稍緩和,沉聲問道:「她的名字是?」
「姑娘,你竟然不知道左相府三千金的名字?!!」這下輪到掌櫃的驚訝了,在整個洛城裡,誰人不知南宮若翎這四字,而在皇甫裡,誰人不曉當今皇后的真名?
「你說便是了!」絳紅凝視掌櫃,心裡有一種不祥之感溢於心頭。
「皇后的名字就是……」掌櫃故意壓低聲音,細聲說道:「南宮若翎。」
「南宮……若翎?!!」
突然間,絳紅似是明白了一切,終於把這一切的怪像全部串在一起!
南宮若翎是皇后,所以那天她墮崖時的衣著頭飾才會如此華美,所以她才會化名,所以琉璃靈鳳簪才會落於谷外!
思及此,絳紅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既然有人將琉璃靈鳳簪放於谷外,那便是意味著朝廷的人已經知道南宮若翎身處之地。如此一來,只要她一日不走,幽蘭谷被發現只是時間的問題!
絳紅好恨南宮若翎,她不知道她為何會墮崖,為何要墮在幽蘭谷底,為何總要打亂她的生活!無論出於何種心思,絳紅都想快快將南宮若翎送離幽蘭谷,這樣不僅可以省了殺她的麻煩,還可以讓公孫燚知道她就是當今皇后,是有夫之婦!
「當家,給我紙筆。」過了好一會,絳紅的神色終於恢復正常,而她現在心裡想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告訴朝廷南宮若翎所在之處要如何到達。
「好的姑娘。」當家雖不知絳紅要做什麼,但還是畢恭畢敬地將紙筆遞給了她。
「……」絳紅在紙上寫了寥寥數字,便遞給當家,「將這張紙條送給左丞相,告訴他們要找人就按上面說的找。」
「哦……」當家的點了點頭,低頭不明地看著紙上的黑字,「姑娘,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姑娘、姑娘?!」
掌櫃剛抬起頭,卻發現絳紅已消失無蹤。
「這、這可怎麼辦啊!」掌櫃手裡拿著絳紅給的的紙條,心下既驚又疑。這紙條上都是一些什麼甲乙壬辰,哪裡有什麼意思啊!
「算了……左丞相那麼深明大義,一定會諒解我的。」掌櫃拿起琉璃靈鳳簪與紙條,「阿六,我出去一下——」
「好的——」
一個時辰後,玉書閣內,「臣參見皇上——」
「免禮,可是有皇后的消息?」
「是,臣正是為了此事而來!」南宮曜將琉璃靈鳳簪與紙條呈給皇甫晏陽,「這是城西第一當鋪的掌櫃拿到的。」
「給朕說說詳情。」皇甫晏陽接過兩物,將琉璃靈鳳簪收入懷中,緩緩打開紙條。
「事情是這樣的……」
南宮曜向皇甫晏陽講述從掌櫃口中聽來的話,不知不覺一刻鐘便過去了。
「……這就是臣知悉的一切。」南宮曜頓了頓,「皇上神機妙算,今日果真有娘娘的消息。」
「……我更希望皇后現在就已在朕的眼前。」皇甫晏陽將紙條遞給南宮曜,緩聲說道:「紙上的內容看過了麼?」
「看過了。」南宮曜點了點頭,緩緩將紙上的內容道出:「甲子乙丑八,壬辰癸巳九,丙申丁酉七,壬午癸未十,戊申己酉始,納音。」
「他們是在考朕河洛之蘊呢。」皇甫晏陽頓了頓,「南宮卿家可是已經明白個中道理?」
「河洛之蘊博大精深,臣對其不甚瞭解。」
河洛之術其實是兩本書的合稱,兩書分為《河圖》、《龜書》。兩書所創傳說紛紛,相傳伏羲氏因黃河出龍馬,遂則其文以畫八卦,成《河圖》。《龜書》者,則是大禹治水時,有神龜負文而列於背,其數至九,成九籌。
河洛之蘊旁雜百術,講天地陰陽、風水之理,一直受各代帝王的垂青,因為兩書均被世人奉為十聖書之一。
「甲子乙丑屬土生金,按六十甲子納音譜,則是與金相關。同理,壬辰癸巳為水,丙申丁酉為火,壬午癸未為木,戊申己酉為土。」皇甫晏陽頓了頓,「正所謂東木西金,南火北水,中間土。因而這紙條的的意思就是說要先向西行八步,再向北行九步,爾後向南走七步,然後再向東走十步,最後再回到中間原來的地方。」
「這是……」南宮曜低眸沉思了一番,若有所思道:「莫非之所以沒有娘娘的下落,是因為此地被隱了起來?」
「嗯。」皇甫晏陽點了點頭,「本來朕想自己夜觀星象以破之,但似乎此迷陣要破並非那麼簡單,它會根據時日的變化而變化,所以要得出破解之道,也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
「原來皇上早已察覺這一切。」南宮曜終於放下了心頭大石,緩聲說道:「不知皇上打算什麼時候派人接娘娘回宮?」
「派人?」皇甫晏陽搖了搖頭,緩聲說道:「朕現在就親自接皇后回來!」
「是——臣明白了。」南宮曜雙膝跪地,朗聲說道:「臣立刻去準備!」
「慢。」皇甫晏陽頓了頓,「此行朕要獨自前去,在朕還未回宮前,此事不要向他人提及。」
「皇上?」南宮曜擔憂地看向皇甫晏陽,「至少讓臣也陪皇上一同前去!」
「不用。」皇甫晏陽目露寒光,嘴角微揚,「朕想單獨會會愛卿的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