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問(七)
「你究竟是怎麼了?難道不能給姐姐說嗎?」靈兒的身子抖了一下,一雙大眼看著我,眼中一下子開始蓄滿了淚水,眼看著就要掉下來,我有些措手不及。
「姐姐我昨夜經過媽媽的房裡聽見她和青兒姑姑還有惠姨在房中議論準備讓你們在三天後上花台。」說完眼淚就辟里啪啦的往下掉,看著楚楚可憐。
「上花台?那是什麼?」我看著靈兒的樣子知道一定不是什麼好事,便拉著靈兒坐下聽她慢慢說。
「上花台就是姐姐你要接客了,第一次接客就叫做上花台。你們會被脫光了衣服裹在被子裡五花大綁,然後口中塞著一個苦核桃讓你們不能說話,任由底下的客人開價,價高者得。」
靈兒越說越激動,身子也在不停的顫抖,她看著我說:「姐姐,靈兒知道靈兒以後也會被這樣賣掉,可是靈兒不想,靈兒好害怕。」說完就埋在我的懷裡哽咽。
在這裡,靈兒都不敢大聲的哭出聲來,生怕外面的人聽見受到責罰,我輕輕的撫摸著靈兒的背安慰她,聽著她哭著哭著竟然睡著了,我微微一笑,她始終是個孩子,昨夜估計一夜沒有睡好。
上花台,腦海中不停的閃著這三個字,口中被人塞進苦核桃一是怕上花台的人咬舌自盡,二便是堵住她們的嘴讓她們不能叫喊,畢竟誰會願意自己猶如一件貨物一樣的買賣呢。
我並未將這件事多想,因為我知道我想得再多也無力改變,倒不如順其自然,一直抱著靈兒讓她安靜的睡著。
夜晚,殷離魅如約而至。手中拿著一個只有手掌大小的玉葫蘆翠玉的光澤在燭光下顯出一絲迷濛之感,我一直盯著他手中的玉葫蘆,心裡知道那便是忘情水。
「東西在這裡,我倒是想和你一樣喝下這東西,不過我卻沒那勇氣,也捨不得。」殷離魅將玉葫蘆遞給我,我幾乎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喝了下去。
入口冰涼,傳遍了四肢百骸,我忽然想起我的蝕骨絕情丹最近都沒有發作,看樣子我就是一個無心的女人。
「你這麼快就喝了,難道你就這樣的放得下嗎?」殷離魅帶著驚訝的口氣問我,眼睛也不由的睜大了幾分。
「早喝晚喝其實都是一樣的,我不過是想要找點解脫而已。」我微微一笑,對上殷離魅那雙睜得老大的雙眼,微瞇上了自己的雙眼。
「媚眼如絲只怕就是你現在的模樣了。」殷離魅對著我笑著,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覺得睡意襲來,迷迷糊糊竟然就睡著了,迷糊之中聽見了殷離魅最後的一句話:「睡著了明天醒過來你就會忘掉所有的一切,你從此便只是一個青樓女子了。」
頭有些疼,昨夜睡得不好,我迷迷糊糊記得有誰來過,卻怎麼也記不起來。搖了搖頭,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靈兒走了進來,手中端著洗漱用的熱水。
「姐姐你醒了?」看著我坐起來,靈兒笑著說。我點了點頭下了床來,結果靈兒給我的熱帕子敷了敷臉清醒了許多,腦袋也不那麼疼了。
「姐姐一會兒我給你去領首飾來,以後你要用的。」靈兒一邊說著一邊結果我手裡的帕子,然後轉身出去了,我都還沒來得及問。
等我自己梳好了頭,靈兒拿著一個首飾盒進來了,她看著我自己梳好了頭眼中不免有些驚訝,說道:「姐姐你自己會梳頭呀。」
「我以前是丫鬟,自然會,怎麼了?」我問她,她臉上一紅,說道:「我還以為姐姐是大府中的小姐不會梳頭呢。」她的話前半截還能聽得見,後半截卻是小如蚊蠅,我忍不住一笑。
「姐姐連這個也笑話我。」說完就把首飾盒往梳妝台上一放背過身去,不理我了。我試著拉了拉她的袖子,她冷哼一聲也不轉過身來。
「我哪裡是笑話你,我是看你可愛的緊。」說完就往她的胳肢窩撓,她忍不住被我弄得癢癢咯咯笑著求饒。
「你說去領首飾,我還來不及叫你你便出去了,這首飾是專門給我的?」我指著梳妝台上的這個盒子問道。
「每個要接客的姑娘都會有這個,管事的姑姑們會根據你的等級為你分配首飾,二等姑娘的首飾是最多的,每個人都有定額,除了花式不一樣其它的數量都是一樣的,誰也不多誰也不少,客人賞給姑娘的首飾也是春風樓裡的財產,不屬於你,都要上繳給朝廷。」靈兒一邊說著一邊給我解釋,然後找了兩根金釵給我插在頭上,頓時讓我精神了不少。
日子轉瞬即逝,我無意間就到了上花台的日子,一大早我便被靈兒她們叫醒,被她們帶到了一個浴室裡面已經有好幾個女子在沐浴,我雖然還有些睡眼稀鬆但是卻聽見了女子的抽泣聲,隔著水霧看著也不真切,我索性便不看了,任由靈兒她們脫下我的衣衫我進到了水池中,享受這溫暖的池水。
「難道我們注定要在這裡一輩子嗎?是我的叔叔犯了欺君之罪,為什麼我卻要進到這不見天日的地方來為她贖罪。」我聽見了抽泣聲之後還有一個女子聲音,接著是一陣水花,水滴打在我的臉上,我睜開了眼,看著遠處霧隱朦朧的地方有一個女子被人按在水中動憚不得。
她的聲音從一開始的顫抖變成了憤怒,一聲一聲的重複剛才的這句話,最後又由憤怒變成了抽泣,我聽著她們的哭聲心中也煩躁了起來,鄒起了眉。
兩個女人的哭聲讓水池裡面其它的女人也哭了起來,哭聲越來越大,直到惠姨的鞭子在外面甩出一聲脆響,幾乎同時浴室裡面沒了聲音。
「你們現在的身子不是你們的,你們不能哭只能笑,你們是朝廷的搖錢樹,我看是不打不掉錢,剛才是誰先哭的?」惠姨冷冷的開口,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