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著惠心來到了夫人的房中,一如既往的乾淨整潔,帶著那些許的威嚴氣息,這是一個正房主母的基本氣質。
抬頭,夫人正端坐著,臉上的表情中帶著一種喜悅的神色,雖然不知道這喜悅是什麼,但是我知道這一定和我無關。
「你坐下吧,那裡有位子。」夫人指了指我右手邊的一張紅木椅子說道,那目光中帶著的是一種說不出的不屑,卻有忍不住多看了我幾眼。
「是……」我點頭,聽話的坐下,也不推辭,如今我心中的忐忑不安又如何能說得出來呢。
「你與譽兒在一起也有一段日子了吧,可是為什麼你的肚子卻遲遲沒有消息?」夫人的目光游移到了我的腹部,我平坦的小腹突然覺得一陣寒意。
「還……沒有……」我尷尬的說著,卻被夫人的目光給生生打斷,她的眼中閃出一抹失望,我不明白她這抹失望的寒意是什麼?
其實我想說的是,我與少爺根本就沒有在一起,我們一直相敬如賓,少爺不捨得動我,每晚也只是擁著我入睡而已。
夫人如此突兀且直言不諱的說出這樣的話,只怕這府中已經有很多的人知道這件事,可是我還是猜不出夫人這樣說話的用意。
「老爺下個月就要回來了,你們的事情我不想讓老爺操心,你懂嗎?」夫人抿了一口茶,漫不經心的說著,雖然盡量保持著自己的那種無意的樣子,可是這每一個字都是提醒我少爺的前途在我的手中。
我如何不知道呢,老爺一直在京城為官,家中的事務一直由夫人打理,兩地分居,夫人一年也只是有兩三次看見老爺的機會,我終於明白夫人臉上的喜悅之色是什麼了。
老爺如今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人了又是一族之長,只有兩個兒子,一個是大少爺西陵譽還有一個就是二少爺西陵慶,而大少爺又是正房所生,這地位自然比庶子高出了許多,自然期望也大得多,老爺一直希望少爺繼承他的衣缽入朝為官,光大西陵家,可是偏偏少爺就是一個閒雲野鶴的品性,不喜拘束,更不愛那些爾虞我詐,所以從小便和在老爺面前沒有什麼好印象,如果老爺這次回來聽說少爺要娶一個丫鬟為妻定然會怒火中燒,這對少爺是極為不利的。
思及此,我心中也為少爺的前途捏了一把汗,如今開科取士也快到了,少爺雖然答應了夫人前去應試卻一直未見他複習功課,而去學堂唸書也是我催促著他怕我生氣才勉強去的,如今夫人的話讓我一下子感到此事的嚴峻。
「我知道,你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只是這天下的的門第之分甚是嚴謹,你的父母也不知道是誰,你在我家的地位也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丫鬟,是一個奴婢,我兒雖然想要娶你,可是這門第的觀念如何去解開?若是他考中了三甲你就可以與他搏上一搏,可是他若是考不上,也不能怪我對你無情了,我已經為他尋了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可以助他在仕途上稍微走得順溜一些。」
腦中的思緒千萬轉,門當戶對幾個字深深的扎入心底,我只是低頭不語,默默點頭,夫人說完這些就微微的歎了口氣,將我給遣了出來,我望著這滿目湛藍的天空,心底卻是烏雲密佈。
望著夕陽漸漸的將雲彩染成了紅色,身後一陣腳步聲將我從今天滿腹心事中抽離,我看著少爺的對我笑得幸福的臉,也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