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弘文點了點頭,咬牙切齒地說道:「千萬別讓我知道了是誰下的手,否則我連他家老巢一起端了。」
「那這事就交給你了。」冷蕭軒見夏弘文這樣痛恨那夥人,嘴角彎起一抹弧度,這事交給夏弘文他太放心了,這樣,他就能抽時間陪著重傷的白思語了。
當夏弘文意識到自己上了冷蕭軒的當時,冷蕭軒已經抱起白思語朝山丘上面的官道走去。
夏弘文起身,跟在冷蕭軒的身後,楚婉瑩迅速跑上前,拉住夏弘文的衣角問道:「你是夏哥哥,還是武哥哥?」
夏弘文回頭,有些頭疼地看了一眼這個跟屁蟲一樣黏著他的小丫頭,邪魅地一笑,略帶磁性的聲音說道:「你猜呢?」
不等楚婉瑩回答,夏弘文就一個飛身,朝夏靈夏飛的方向跑去,他要搞清楚,究竟誰那麼大膽,連他們皇帝的車都敢劫,還敢傷他心愛的女子。楚婉瑩一路小跑,卻怎麼也趕不上夏弘文,等她趕過去,看到地上躺著的一堆人之後,氣喘吁吁地說道:「你們……這個……到底怎麼一回事啊?」
夏弘文懶得理她,拎起地上一個看似頭領的人拖到一邊,自己則坐在路邊一塊石頭上,用腳踩著那人問道:「你是親自交代什麼人派你來的,還是要我動手你再跟我說呢?」
「你殺了我吧。」地上的黑衣人頗有骨氣地說道。
「殺你?那你倒說說你想怎麼死?」夏弘文饒有興致地看著那個人問道。
那黑衣人愣了愣,抬頭看著眼前這個妖嬈的男子,不禁有些失了魂,對眼前這個妖孽般的男子,他也隱隱有耳聞。
黑衣人有些顫抖地說道:「你想我怎麼死,我便怎麼死。」
「好,很好,作為一個殺手,你很有骨氣,這點兒小爺我很是欣賞。」夏弘文輕拍手掌說道,嘴角卻揚起邪肆的笑:「不過,看你的身手和你的武功套路,你該不會是某些人的侍衛之類的人吧?算了,看在你那麼像侍衛的份上,小爺我不想殺你。」
聽到這裡,黑衣人顯然鬆了一口氣,苦著臉在心底吶喊著,爺,我其實就是侍衛,您放了我吧。
夏弘文修長的手指支著下巴,低下頭,靠近黑衣人,桃花眼凝視著黑衣人的眼睛雲淡風輕一般地說道:「這樣吧,你不用死了,我在你面前,把你這些手下的腦袋一個一個擰掉,然後留下一個,讓他去告訴全天下人,是你害死了你所有的兄弟,讓你在自責與別人的鄙視中活下去,小爺我會派人專門服侍你,讓你好好活著,讓你那脆弱的小心肝兒受盡煎熬,然後慢慢被自己的心魔折磨而死。」
黑衣人的臉色漸漸變得驚恐,瞳孔劇烈收縮,身上止不住的顫抖。
夏弘文則是一副平淡的樣子,見黑衣人雖然害怕,卻不願意說出一個字,他伸手朝夏飛勾了勾,夏飛會意,拖了一個黑衣人到夏弘文面前,夏弘文伸手將腳下那個黑衣人首領的頭拎起來看著上面,另一隻手則放在夏飛拖來的黑衣人的天靈蓋上。
「說,還是不說?」邪魅的聲音在黑衣人首領耳邊想起。
「我看你是不想說了?」夏弘文的手指慢慢收緊,手下的黑衣人臉上出現糾結痛苦的神色。
「綠蘿……」黑衣人首領似用足了力氣終於說出了這兩個字,說完之後,洩了氣一般將頭埋在地上。
「理由。」夏弘文的眼睛轉向黑衣人首領,沉聲問道。
「她只吩咐不准傷了皇上……」黑衣人低聲說道。
放開手中的黑衣人,一腳踹開腳下的黑衣人首領,夏弘文順著峭壁往上飛去,片刻之後,手中拿著幾根又粗又長的籐條下來,丟給夏飛和夏靈。
此時,冷蕭軒抱著安之素也走到了他們面前。
「怎樣?」冷蕭軒淡淡地問道。
夏弘文輕哼一聲,悠悠歎了口氣說道:「後院起火。」
冷蕭軒蹙起好看的劍眉,厲聲問道:「誰?」
「你家隴翠宮綠蘿貴人怕是太過寂寞了。」夏弘文面帶促狹的笑:「我說皇上您是有多久沒去寵幸過人家啦?」
冷蕭軒面如寒霜,冷厲的眼神看了夏弘文一眼,抱著白思語的手又緊了緊,她還未進宮,便被宮中那群瘋狂的女人追殺,若她進了宮,他要怎樣才能護她周全?
白思語醒過來的時候,躺在一張潔白的床上,這讓她想起了媽媽住的病房,砸吧了一下嘴,還沒來得及說話,頭便被人扶起來,一杯溫熱的水已經放到了唇邊。
抬眼,映入眼簾的是冷蕭軒那張略帶著笑意的臉。
「我睡多久了?」白思語問道,卻發現自己聲音沙啞,嗓子有些酸澀的痛。
「不久,才四五天。」冷蕭軒笑著說道。
「才四五天?」白思語白了他一眼,繼續問道:「那我現在是在哪兒?」
「夏弘文的山莊。」冷蕭軒柔聲說道。
「京城?」白思語有些驚訝。
冷蕭軒搖了搖頭:「不是,這山莊就在離你受傷的地方不遠。」
白思語點了點頭,眼睛看向水杯,冷蕭軒將水杯移近她的唇邊,白思語費力地抿了幾口水,渾身已經不那麼痛了,但仍是酸澀得很。
「我餓了。」白思語低聲說道。
冷蕭軒看著她笑了笑道:「是該餓了,你睡這好幾天都沒有進食。」
白思語淡淡一笑,感激地看了冷蕭軒一眼,冷蕭軒也回了她一個微笑,走到窗戶邊,那裡放了一隻小爐,一直加著小火熬著一鍋粥。
冷蕭軒盛了一碗粥,端到床邊,試了一下溫度,拿著勺子便要喂白思語,白思語猶豫了一下問道:「夏靈呢?」
冷蕭軒拿著勺子的手沒有動,柔聲說道:「夏靈出去煎藥了,先把這些粥吃了吧。」
「嗯。」白思語應了一聲,張開嘴。
冷蕭軒一勺一勺餵著白思語,忽然希望時光能就這樣定格下來,那無上的權力,似乎並不完全是他的追求,但是,更多的時候,他有著自己的無奈。
吃了一碗粥,白思語感覺有些累,在冷蕭軒的幫助下,又躺回了被窩,閉上眼睛準備入睡,忽然似想起了什麼,又睜開眼睛問道:「這幾天,你一直都在這裡嗎?」
冷蕭軒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眼神溫柔地看著她,白思語瞭然地眨了眨眼睛,沙啞的聲音說道:「謝謝。」
冷蕭軒坐在床邊,寵溺地整理了一下白思語耷拉在額前的頭髮,修長白皙的手指漸漸滑過白思語細膩的臉龐,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情愫漸漸滋生,他忽然說道:「思語,你願意跟我一起生活嗎?」
白思語輕輕搖頭,費力地伸出虛弱的手,輕輕握住冷蕭軒溫暖的大手,低聲說道:「冷蕭軒,你是個好人,我會為你完成你的心願,但是,在這之前,你必須明白,我,白思語,不會因為任何人停留……」
冷蕭軒的臉色有瞬間不自然的失落,但很快,他的臉色便又恢復了柔和,或許是因為龍梓寒的事情給她的打擊太大了吧!握了握白思語的手,將她的手重新放進被窩,蓋好被子,柔聲說道:「你先好好休息吧,這些事,等你養好傷了再說。」
白思語閉上眼睛,想著冷蕭軒的話,緩緩睡了過去……
山莊大廳中。
「美人兒,你可終於醒過來了,擔心死我了!」夏弘文桃花眼泛著光看著白思語,一邊說著,一邊慇勤地朝白思語碗中夾著菜。
白思語淡淡一笑道:「謝謝。」
「你可千萬別跟我客氣,那讓我覺得多見外呀!美人兒的事,就是我的事,美人兒受傷,我的心可是會疼的。」夏弘文深情款款地說著,滿桌的人一個個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受不了地看著他。
白思語做嘔吐狀道:「再說我就吃不下去了。」
夏弘文幽幽歎了一口氣,滿臉受傷地說道:「美人兒,你怎麼總是無視我的真心呢?」
白思語抬頭朝夏弘文看過去,在他滿是笑容的臉上,竟有一絲失落一閃而過,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也許,真的只是錯覺吧,白思語安慰自己道。
「白大哥,哦,不,白姐姐,原來你是女的呀……」楚婉瑩終於插上話,今天終於見到白思語,卻是一身清雅的女裝打扮,清新脫俗,未施脂粉,卻怎麼也掩飾不住她那與生俱來高貴的氣質。
白思語淺淺一笑道:「是的,只是為了趕路方便,所以換了男裝,讓婉瑩妹妹誤會了,不好意思。」
楚婉瑩臉上一紅,低聲說道:「是我自己想太多了,不怪白姐姐……」
尷尬地笑了笑,楚婉瑩不禁又歎道:「白姐姐,你真漂亮!」
白思語愣了一下,這小丫頭,竟挑好聽的話講,不過這話,她也喜歡。
冷蕭軒一直坐在一邊,微笑地看著白思語,眼中仍然是沒有消散的霧氣,白思語還記著他那日所說的話,見他直愣愣地看著自己,覺得有些許的不自在,於是低下頭埋頭吃著飯,眼神一直盯在飯粒中。
似想起了什麼,白思語猛地抬頭看著冷蕭軒道:「那日究竟是什麼人?」
冷蕭軒愣了一下,正在想怎麼回答,白思語又問道:「情殺,還是仇殺?」
冷蕭軒被白思語逗樂了,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一個笑,夏弘文端著半杯酒細細品著,輕咳了一聲道:「美人兒你覺得呢?」
白思語輕咬下唇思考了一番說道:「不會是衝我來的吧?」
夏弘文剛入口的酒猛地嗆住了嗓子,劇烈地咳嗽起來,好半天才緩緩停下來,桃花眼看著白思語道:「美人兒,你能不能不要那麼聰明?」
白思語一臉黑線,懊惱地看了夏弘文一眼,又看了冷蕭軒一眼,直感覺後背發涼,嘴裡呢喃道:「不會真的是衝我來的吧?」
冷蕭軒見瞞不住,乾脆點了點頭,白思語瞭然地『哦』了一聲,蹙眉道:「我在西池國人生地不熟的,誰那麼無聊,要跟我過不去呢?」
「無聊的事,當然是無聊的人幹的了。」夏弘文看了冷蕭軒一眼,促狹地笑起來,對著白思語輕語道:「美人兒不如跟了我,我時刻護著美人兒,任憑那些鼠輩如何折騰,也傷不了你,如何?」
白思語睨了他一眼,嘴角勾出甜美的弧度,悠悠道:「我手臂上一根斷箭就把你個妖孽嚇得花容失色,不知所措,你準備怎麼護我啊?」
見白思語提他的傷心事,夏弘文稍顯委屈地說道:「難道美人兒不知道有句話叫關心則亂嗎?大不了下次我也跟冷爺一樣,隨身帶上各種珍貴藥材!」
「您會用嗎?」白思語又笑起來,瞪著晶亮的眸子凝視著夏弘文。
夏弘文猛地放下酒杯,一拍桌子道:「好,為了美人兒你這句話,我決定去拜師學醫了,就我這天資聰穎的世間奇男子,用不了多長時間,絕對能成一神醫。」
「那你還是別去學了,等你學完醫,人家神醫肯定都忙不過來了。」白思語端起碗邊吃邊說道。
「為什麼?」夏弘文一臉不解地看著白思語。
白思語放下碗筷,正視著夏弘文,淡淡地說道:「您要學了醫,不知道得醫壞多少人,到時候好死不死的,那不都得讓神醫親自動手了嗎?」
「你……」夏弘文恨恨的看著白思語,佯裝生氣,倒了滿滿一杯酒道:「就讓我這顆脆弱的受傷的心淹死在酒裡吧!」
「就怕你那受傷的心會游泳!」白思語憋著壞笑說道。
一桌的人哄堂大笑,就連在一邊服侍的丫鬟都抿嘴偷樂著……
夜,寂靜無聲,夏弘文的書房中,冷蕭軒負手而立,夏弘文則似渾身無骨一般斜倚在窗戶邊,眼睛看向繁星閃耀的天空。窗欞上掛著一串貝殼風鈴,有些貝殼已經碎裂,還沾染了些許淡淡的血跡,與豪華的書房顯得格格不入,這是夏弘文在白思語受傷的地方,從那輛碎裂的馬車中翻出來的,因為他曾聽說,這東西,是她親手所做。
「下一步,冷爺您打算怎麼辦?」收回眼神,夏弘文摒棄一貫的浮華,淡淡的說道。
「回宮!」冷蕭軒語氣堅定地說道:「回宮之後便將她的身份詔告天下,到時候就沒有人敢輕易對她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