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感受益匪淺的姜雷生立時精神大振,咬牙忍受著迎面而來的灼熱氣浪,使出全身力量使勁拉扯鼓風機,青綠色的火苗隨著他的拉動再次向上竄起,映得姜雷生雙臉一片青赤。
時間就在舞動的火焰跳躍中慢慢流逝,當姜雷生渾身被大汗浸透的時候,傳來了德巴樂落興奮的歡呼聲:「嘿,靠的,成了!」
聞聲停下鼓風動作的姜雷生,順著德巴樂落的眼光望去,只見一條紅通通的劍刃型金屬長條,赫然出現在眼中,隨著德巴樂落手中大鐵鉗的舞動,那赤色劍刃伴著呼呼的風聲,不停的發射出道道黃芒,連他都能感覺到一股股迎面而來的煞氣不斷逼來,割得臉上一片刺痛。
正要向德巴樂落道喜的姜雷生尚未開口,就看到了德巴樂落欣喜中夾雜著些許遺憾的目光,還沒等他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見德巴樂落伸手拽出腰間的一把匕首,迅速的朝自己握著鐵鉗的右臂劃去,而後張口對準自己流血的傷口猛吸。
看得目瞪口呆的姜雷生不知道這小老頭要幹嘛,微張著嘴唇,不知道應不應該阻止他的這種自殘行為。
隨著「噗」的一聲響起,德巴樂落對準劍刃上閃現出暗紅的部位,猛然噴出了一口鮮血,血水遇到高溫的劍刃,頓時升起了咯咯作響的白煙,赤色劍刃突然間黃芒大盛,整塊長條形金屬一瞬間通體皆赤,卻不斷發出比原先強十倍的黃色亮芒。
「哈哈哈哈!」嘴角掛血的德巴樂落也顧不得給肩膀止血,得意無比的揮舞著自己手中的傑作,哈哈大笑,如果不是劍刃溫度太高,任誰都不懷疑他會一把抱在懷中。
雖然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可是看到德巴樂落高興成這個樣子,姜雷生也知道眼前這個小老頭肯定是打造出了一把神兵,忙著一邊幫德巴樂落止血裹傷,一邊道喜:「恭喜大哥成此寶劍,小弟能親眼目睹大哥絕藝,真乃三生有幸!」
捲起了衣袖給德巴樂落裹傷的時候,姜雷生才發覺到他右臂滿是道道傷疤,顯然用血祭劍不是一回兩回了,看得姜雷生心下也是一陣佩服,暗想這貌不驚人的小老頭竟然對鑄劍如此執著。
得到姜雷生讚美的德巴樂落頷首微笑,一副很受用的樣子,一邊用鐵鉗將劍刃夾到冰水桶裡,一邊扭頭說道:「小意思而已,這把劍等哥哥我選造好劍柄,就當見面禮給平元寨大當家的送去,這次交貨,老弟跟我一同去吧!」
姜雷生本身就是想多見識一下「魔間疾苦」,聞聲點頭道:「只要德巴樂落信得過兄弟,上刀山下油鍋還不是一句話的事,不過那平元寨究竟是幹什麼的?」
德巴樂落神秘的一笑,故作輕鬆道:「也不過就是些佔山為王的草寇罷了,平元寨原來的龍頭狂獅達斡爾,被升日城商會會長司耀乾找人給砍了,現在換的首領是個熊族人,跟我訂了一批兵器,議定八日後交貨,正好趁這個機會去照照面!」
姜雷生愕然道:「死要錢?這個商會會長的名字倒是稀奇!」
「呵呵。」德巴樂落聽了大頭猛點,不停地笑道:「那個吝嗇鬼的綽號正是『死要錢』,為人膽小如鼠不說,還特別小氣,升日城一半的礦石買賣,跟近七成的糧鹽油物資,都控制在他手中。」
「這人與壟斷望日賤奴買賣的山谷榮並稱為『死亡雙鬼』,那老小子的商隊,十次總有那麼一兩次要被平元寨給洗劫掉,於是司耀乾就花重金請了個『隱族』的殺手,把狂獅達斡爾給斃了,嘿嘿!」
說著,又是一陣得意的大笑,彷彿達斡爾的死對他來說,反而是件好事。
聽完,姜雷生不禁一頭霧水,不明白失去熟客的德巴樂落為何如此開心,德巴樂落看到他這個樣子也不解釋,笑呵呵的放下了鐵鉗,伸手拍了拍姜雷生的肩膀,欣然道:「走,哥哥先帶你去後院房間住下,這裡頭的因果淵源回頭再跟你細說!」
姜雷生儘管還有很多事不清楚,但也明白現在不是問的時候,只得取回放在一旁的白獸皮衣,跟隨前面領路的德巴樂落,朝著後院走去。
二人穿過了建有兩座熔爐的前院,經過一道院牆,就看到了兩排合抱而建的人形尖角石屋。
可能是為了防備外敵火攻,升日城裡的店面住宅大多是用石頭搭建,德巴樂落家的房子也不例外,除了後院正中栽種的幾株不知名大樹外,就那麼一口水井,兩旁的石屋倒是挺簡單,也看不出什麼主客之分,連屋頂和屋簷牆壁全是岩石所構成,只有房門是用兩扇木板造的,看起來雖然少了點雅致的感覺,卻多了一份厚重的樸實。
德巴樂落大搖大擺的走到左側一間石屋前,伸手推開木門,扭頭朝姜雷生招呼道:「你就在這裡先休息一下,那身毛皮就不要穿了,連腥氣都還沒除乾淨呢,過一會兒我讓人給你送套新的衣服來,買衣服的錢從工錢裡慢慢扣,你先歇著吧!」
說完,也不理姜雷生有沒有什麼不明白的,搖頭晃腦的順著原路走了回去,可能是忙自己的事去了。
姜雷生聽到衣服還要自己花錢,氣鼓鼓的瞥了與他擦身而過的德巴樂落一眼,見老頭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微感洩氣,苦著臉踱進了房門。
房間裡光線還算明亮,牆壁前後開了兩扇能讓空氣對流的窗子,姜雷生也沒什麼氣悶的感覺,打量了一番房內的陳設,除了牆壁上掛著的一張硬木大弓外,不過就是一張鋪著獸皮的石床而已。
反正姜雷生對物質的要求不高,也就心安理得的脫了鞋攀上石床盤腿而坐,眼觀鼻鼻觀心,手捏八卦印訣,漸漸進入了止觀雙運的大混沌入定境界。
從一開始在太虛大殿目睹宇宙星辰的生成毀滅過程,再到剛才從德巴樂落鑄劍領悟劍心之境,姜雷生都始終未能把這段經驗,串聯吸收進自己的識海,再轉化為自身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