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如果這就是生活,我會願意一直不吵不鬧,安靜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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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坐著的某人正似笑非笑地輕揚嘴角,我翻翻白眼,認命地拿過桌上的白粥,小心地舀了一勺,仔細吹了吹,往前一遞:
「張嘴。」
惆悵地幾分鐘過後……
終於在這個某人的難得配合下,十分順利地喂完了一碗粥。
我拍拍手,正襟危坐,準備對始終不覺得自己有過錯的江姓男人進行教育:
「江年川,你還不認錯嗎?」
他狀似真有在認真思考,眉間微皺,眼底卻盛著極淡的笑意,然後我挫敗地聽見他說:
「阿錦,我確實想不起來自己有哪裡做錯了。」
我正想咆哮,就見這傢伙輕抿唇角,繼續不冷不熱說道:
「如果說帶你出去放風箏,卻因為你太笨將風箏線弄斷了之後,還能一臉無辜地抱怨它質量太差,接著就坐一邊休息,而我順手從路邊再買了一個新的,最後把它放得很高很穩的這件事,是一種罪大惡極的錯事的話……」
語氣憋屈到讓我覺得我才是那個犯錯的人,扶扶額角,我乾脆直接撲上前去,惡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
「再不認錯信不信我掐死你?」
「唔,不信。」清冷的聲線已經帶著可辨的笑意,這傢伙,果然是故意的。
無力地趴到到他懷裡,感覺到他心律正常的心跳,我悶悶地出聲:
「江年川。」
「嗯?」
「別生病好麼?」
明明是累得很,明明是不日不夜地工作了那麼多天,明明可以緩幾天再帶我回來,或者明明可以等我去找他……
這個傢伙……
「真是討厭你。」我抬眼看定他,凶巴巴地說。
江年川卻終於輕笑出聲,伸手拍拍我的腦袋,一副大人不計小人過的模樣:
「我當作是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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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些痛恨這個時代是不是交通太便利了些,所以看見白律站在門外的時候,我幾乎是想炸了所有的飛機場。
現在的生活很好,所以我不是很想見到那邊的人。
江年川被我強制鎖在在房間裡休息,電話也被我沒收了,雖然知道這只是我的一時無聊,但多休息對他而言總沒有什麼壞處的。
白律只是坐在我對面,不說話,我突然記起這樣的場景似乎有些熟悉,熟悉到讓我後怕。
那個時候的蘇映也是這樣坐在我的對面,端著茶杯不說話,而一說話就是這之後的所有的難以支撐的痛苦。
我有些坐立不安,乾脆直接站起身,準備去房間把已經被關了一下午的江年川放出來,我承認,有一點點,害怕白律。
「為什麼怕我?」他開口問已經都到門邊的我,聲音依舊魅惑,但似乎還有些沙啞。
手指在門把上微微收緊,我有些無措地想起,自己對白律其實不討厭,但是絕對不喜歡,卻無端地害怕。
因為他來得突然,對我錯愛,然後又能平靜地放手,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個,奇怪有神秘的男人。
江年川一定會說,我是因為記者的敏感在作祟,因為白律確實是一個大八卦。
碩大的爆點。
這才記起自己真的太久沒有工作了,荒廢到不行。
「回答我,夏錦,你為什麼怕我。」
(2)
記憶裡遊玩過的地方並不多,甚至在上大學之前,似乎沒有出過W市,而且絕大多是的時間裡都是往返於幾個來回的固定點,最大的原因是因為,我是一個路癡。
但也想過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放肆一下,以最輕鬆的心情去痛快地玩一場。
白律繼續追問:
「怕到不敢一個人面對我?夏錦,你以為我會吃了你麼?」
這個人是打算挑釁嗎?我咬牙切齒地轉身,抬頭直視已經直起身向走來的人:
「就算我真的怕你,也不是你可以任意過來打擾我生活的理由。」
白律停下了腳步,站在離我兩米遠的地方,室內的光線其實不算太亮,夕陽的餘暉卻透過大敞開的陽台門,披灑在他的身上,構成神奇的一明一暗的對比。
「我吧,只是來和你說個故事。」
輕鬆的語氣,不復一開始的咄咄逼人,讓我有些緩不過神來。
知道江年川估計是知道有人來了,我轉身開門進房間,白律也不動聲色地跟著我進來。
江年川果然已經醒了,或者這傢伙壓根兒就沒有睡,就見他衣帶整齊地坐在落地窗旁的椅子上,手上拿著的一本日記本有點眼熟。
見我們進來,江某人卻並不驚訝,而是對著白律頷首:
「你來了。」
嘴角開始有想抽搐的趨勢了,原來是約定好的麼?所以,從頭到尾,小心眼的那只一直都是我?
白律也禮貌地點頭回應,大方地走進來,躊躇了一下,卻只是安靜地站著。
我突然憶起自己女主人的身份,只好有些無力地撫額:
「算了,你們有什麼國家大事要商量的,就去書房。」
兩個男人倒是十分配合地往書房走去了,江年川途經我身邊時還彎身對我輕點我微皺的眉頭,笑得禍國殃民:
「阿錦,你現在想的問題。以你的智商而言,一定不夠的,還是做飯去吧。」
惆悵了,從到瑞士的第一天到回國的今天,我幾乎是被他裹在掌心裡護著,什麼也不被告知,所以不僅智商越來越低,連回嘴的戰鬥力都下降了,我只能狠狠地瞪著那道修長的背影,直到他走進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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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風景很好,雖然不是著名的旅遊景點,但對於一個其實不常出門的人而言,已經不錯了,這點上來說,應該感謝江年川的盛情招待。
說起來,回國後,這個人就變得異常熱情,幾乎一改之前的清冷無趣,帶我吃吃喝喝玩玩,越來越有小年輕的談戀愛的架勢。
雖然實在是很好奇,為什麼對於我明明是跟著「左司」離開,卻和江年川在一起的事情,白律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疑惑,而是和江年川一副有深交的樣子,但我一直以來都習慣等江年川主動告訴我他的事情,並沒有追問的打算。
大片的櫻花,這個季節其實本來就是百花齊放的時候,只是這樣單看一種花開總是會覺得比看漫花遍野的景象會來得乾淨。
就像整場生命持續到現在,單看一個人在身邊行走,比看遍那麼多人進進出出,要來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