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過很多次,讓我健康起來,至少不要死,但從未有任何時刻,那麼那麼得想要離開這個世界,離開這個漂浮著沉重悲傷與痛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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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覺得很好笑,偏頭,看進兩潭幽深,消失的聽力又回來了,我的聲帶仿似被人扣在手裡,破碎暗沉:
「江年川,你……看見尚尚了嗎?嗯,他們都蹲在那裡做什麼……呵呵,玩遊戲?」
有巨大的悲傷從他的眼睛裡傾瀉出來,一併地,讓我也開始恐慌起來,只好繼續笑著問:
「喂,我問你話誒,尚尚呢?」
身體被緊緊按進他的懷裡,溫暖的氣息縈繞上來,我的身體卻止不住地開始劇烈顫抖,像是被扔進了一個冰窖,寒氣順著腳後跟一路攀升上來,終於將我的每一寸肌膚凍住。
我的身體已經僵硬到完全無法動彈了,只能被動地聽著一個清冷的嗓音在說,一字一句地:
「阿錦,困不困?睡一覺好嗎?」
「不要。」我安靜地看著他,直到微涼的後頸感覺不到威脅。
江年川收回手,單薄的嘴唇緊緊抿著,有著比我更甚的堅持。
肩膀被大力握住,骨頭被捏得幾乎錯位,疼痛讓我清醒了一些。
「江年川,疼。」
他輕輕地發出一聲歎息,放開了扣住我肩膀的手,傾身將我打橫抱起,大步向前走去。
衣角被一隻蒼白的手緊緊抓住,一個女聲在苦苦哀求:
「阿錦,嬸嬸求你,放……放過你馳維,求你……放過他……」
「放手,」我面無表情地扯開她的手,「他會死,一定會死。」
她的手握得太緊,我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只是將頭埋進有著微涼氣息的胸膛,輕聲道:
「江年川,我想讓他死。」
「好。」毫不遲疑的回答,他巧妙地一側身,掙脫了那個呆滯住的女人。
嘴角有陰冷的弧度勾起,我轉頭看向那個一臉絕望的女人,心中的快意交雜著無邊的悲傷:
「江年川,讓我下來吧。」
雙腳觸地,我的身體輕輕一晃,便被他穩穩接住,然後被帶著一步步走向那個躺著我的尚尚的地方。
手臂再一次被女人抓住,這次她竟是用了極大的力氣,我吃疼的輕呼。
「放開她!」江年川低吼。
「阿錦,我求你!你不認我這個嬸嬸沒關係,我只求你放過他,我這就給你跪下了!你行行好……」
漠然地看著她卑微的懇求面容,我抬眼看向不遠處那個還在不斷掙扎的男人,恨意翻滾在心頭,我看著那個人的眼睛,柔聲:
「沒用的,我會讓他死。」
夏馳維再一次大笑起來,眼角有不甘的淚意:
「掃把星!你想殺我?你怎麼不先殺你自己啊!你知道你爸媽,也就是我的大哥大嫂是怎麼死的嗎?!你知道你哥哥是怎麼死的嗎?!哈哈哈哈,是因為你啊!夏錦!你就是一個掃把星,你就是一個騷貨!你……唔……」
一旁的警員很快用布條封住了他的嘴,但那些奇怪的信息還是一字不漏地鑽進我的耳朵裡。
是我害死了他們嗎?
是我嗎?
有人輕輕摟過我不斷顫抖的肩膀,附耳輕語:
「寶貝,事情以後我會告訴你,現在,乖乖的,把所有聽到的都忘掉。」
他親吻我的頭髮,牽住我的手,走到那個小身體旁。
鮮艷的紅色,尚尚蒼白的小臉還有一些摩擦的傷痕,衣服髒髒的,眼睛裡還帶著被解救, 即將可以回家的喜悅,連半點驚恐都沒有。
我緩緩蹲下身,輕撫上他還帶著溫暖體溫的臉,嘴唇被自己咬得見血,卻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阿錦……」紀軒溫柔的聲音傳來,我的眼前又開始黑暗一片。
我可以感覺到指尖下的小人兒想說話,俯下身,有虛弱到只要我一眨眼就會突然熄滅的氣息在呻吟:
「疼……老媽……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