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自己可以更堅強一些,任何磨難面前,都要再堅強一些,可是,如果懦弱可以得到更多的力量,我會願意一蹶不振的。
這是我從未與人說過的最懦弱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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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尚最近參加幼兒園的冬令營,還要一個星期才能回來。
江年川則是今天要去H市出差,我本來答應要去送機的,後來因為實在起不來,只好抱著被子對神清氣爽地站在房門口的他說再見,直到被他奪去一個差點讓我悶死在床上的深吻後,才被迫不甘不願地將他送到樓下。
車子消失在視線裡,我扶著還沒完全清醒的腦袋轉身打算回去繼續睡覺。
樓梯口,站著一個女人。
蘇映。
那天的「分享五年」裡,江年川關於蘇映的交代只有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我卻不得不心疑,至少,他在她的心裡並不是普通朋友那麼簡單,但既然江年川沒在意,我也沒有必要緊追著不放,畢竟我是很討厭處理這些事情的,就像現在。
她一直沒說話,捧著茶杯的姿勢也幾乎沒有動過。
所以,她是來發呆的?
「呃,蘇小姐……」我抓抓亂成一團的頭髮,有些不耐煩地開口。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語氣平靜卻帶著明顯的疏離:
「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我叫蘇映,你是夏錦對吧?」
在心裡衝她翻了對白眼,我不是的話,你幹嗎還要坐在這兒?!
「有事嗎?」開門見山地發問,我是真的很睏了。
她似乎微微一怔,將杯子放下,嗓音輕柔動聽:
「你……那天,你突然離開,他看起來很難過。」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是指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老實說,對於那次的落荒而逃,我是打從心裡覺得丟臉的,還好後面的那次見面她是真的沒有看見我,不然是真的更丟臉了。
還記得結束冷戰那天,臨下車時,江年川突然湊近我說:
「阿錦,你的那些古怪理由,從來就不是可以允許你輕易退縮的借口,尤其是關於我的。」
我有些恍然,不懂得哭泣,不懂得示弱,不懂得排解難過,甚至學不會溫柔,學不會聰慧,學不會惹人憐愛,都不是我的錯。
收回神思,我回她一笑,乾脆道:
「有話直說,我聽不懂那些繞了十七八個彎的話。」
她終於笑了起來,不是溫柔的笑容,而是一副作為勝利者近乎猖狂的笑,我忍不住蹙眉, 有種不詳的感覺在心裡升騰。
蘇映像是很滿意我的反應,笑容收斂了些,聲音卻變得空曠遼遠:
「聽說你還有個兒子?」
我心頭一跳,語氣也跟著冷硬起來:
「關你什麼事?」
「是不關我的事,不過最近我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她姿態優雅地往身後一靠,修長的小腿交疊,「你不想知道?」
我覺得自己已經開始有些躁亂,懶得再聽她的廢話,站起身,直接趕人:
「既然你願意說那麼多無聊的話,就請去找願意聽的人去,我很忙的,你可以走了。」
蘇映也沒推辭,跟著緩緩起身,狀似不經意地說道:
「好像是一個叫夏馳維的人吧,他找我大哥做事了。」
夏弛維?
耳邊突然響起那天他瘋狂的罵聲:
「你這個小賤人竟敢打我?!你給我站住!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微微一驚,脫口問道:
「他找你大哥做什麼事?你大哥是幹什麼的?!」
她邁向門口的腳步不停,只有依舊輕柔的嗓音傳來:
「第一個問題我沒法回答,不過第二個問題,」她突然轉身,表情有些扭曲,一字一句地說:
「我大哥,是做殺人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