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不是裝作不知道就可以當作沒發生過,就像我腦袋裡的那顆不定時炸彈。只是既然已經沒辦法安全拆除,就只好任由它安靜地躺著。
很多記憶,不是裝作遺忘就可以當作沒經歷過,就像我們之間走過的那麼多的時光,只是既然已經沒辦法徹底割捨它們存在的痕跡,就只好任由它們不傷不疼地停留在彼此的心間,最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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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裡果然空蕩得跟這幢房子一樣乾淨,這傢伙,別告訴就這樣不吃不喝地與世隔絕了3天!
我轉身狠狠地瞪了一眼臉色蒼白,精神卻還不錯的某人,他已經換了一身白色的運動裝,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小上幾歲似的,乾淨好看的面容,舒爽清冷的氣質,在心裡大大地翻翻白眼,這人,能不能不要那麼禍國殃民啊?!
「嗯,看了這麼久,有什麼感想?」妲己江倚靠在樓梯的扶手上,輕笑。
我抽抽嘴角,走上前一把拽過他的手,大步往門外走:
「感想是,你丫看起來跟被人虐了好幾頓沒飯吃似的!」
這家麵館看起來生意不錯,店面也很乾淨,我拉著江年川找了一處空位坐下,衝著不遠處的服務生說:「你好,麻煩先端杯開水來。」
不一會,女服務員小心的把盛著白開水的玻璃杯放在我們桌上,清純的臉上猶帶著嬰兒肥,看起來還是一名稚氣未脫的學生模樣,小臉紅紅的,很是可愛,雙眼卻不斷地偷瞄笑得一派鎮定的江年川。
真是的,平時怎麼沒見你那麼愛笑?
「喝了它!」我粗著嗓子把水往他的方向推了推,惡狠狠地下達命令。
難得這人沒說半句廢話,乖乖地喝完了開水。
這時,兩碗熱騰騰的牛肉麵也端了上來,只不過這次是由一個男生端來的,碗放下時還惡意地發出吧嗒的響聲。我下意識地抬頭看去。
是一個和剛才女孩差不多年紀的男生,頭髮短短的,看起來很朝氣,鼻尖卻鑲了顆銀藍色的水鑽,無官雖然還沒有長開,也不難看出不久的將來會是另一名禍國殃民的主兒。
奇怪的是,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需要打工的生活拮据的孩子,倒是身上的貴氣挺明顯。
這孩子對我還算友善,盡責地幫我弄好調料,對江年川卻只是淡淡一瞥,嘴裡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就直接轉身走人了。
剛才的那名女服務員站在櫃檯邊一直衝著男生擠眉弄眼,一副嗔怪的樣子,我終於恍然大悟,忍不住支起下巴笑著看這對年輕情侶的打情罵俏。
想起某人的胃,我連忙回神催促:
「誒呀,吃飯啦,餓死了!」
沒有回應,我抬眼看他,江年川並沒有看我,而是也看著櫃檯那對年輕人,神情認真,像是在回憶什麼。
心裡一突,倏地響起,高中時,我和他也有過這段類似的打工經歷。
只是那個時候並沒有想到從小在身邊和自己呼吸相同的空氣,看著相同的風景的那個人,也會長大,然後和自己分開。
仔細想來,過去的那麼漫長的歲月裡,我們積累下來的回憶竟有那麼多,任何一個相似的場景都可以喚醒其中的片段。
那麼,要花費多少年歲,才能攢下新的記憶來替代?如果,我等不起了呢?
麵條的香氣在鼻尖縈繞,我卻一下子失去了食慾,耳邊是江年川壓低的自語:
「真像。」
我看定他,這張熟悉的臉,覺得變了,又似乎沒有變過,多希望,這些年來,我們只是在玩一個過家家的遊戲,其實,誰都沒有長大,還是那個小小的沒有憂愁的自己。
但我們終究還是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