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夜空彷彿是淡淡的幽藍色,明月的光芒皎潔而溫柔,靜靜灑在院中。
照影靜坐在屋內,輕抿著涼茶,眸光看著窗外,不知為何,心緒有些不寧。
方才玉香川將風月笑叫走,定是有什麼話不願讓她聽到。
他們之間還有什麼秘密是不能讓她知道的?
一個是她哥哥,一個是承諾對她好的人,可是,關鍵時候,卻還是都瞞著她許多事情。
她其實可以去偷聽,但是她不屑。
她只是想親耳聽他們將一切告訴她,可是,到底還是沒有什麼是值得信任的麼?
心中掠起一抹深深的失望,眼中卻閃過一縷比失望更為深切的神色!
門外,有輕輕的腳步聲。
她知道,是他回來了。
那一襲雪衣方一入門,便是一縷淡淡的暗香撲入鼻間,他面上那溫暖的笑容彷彿映得昏暗的屋子也亮了許多。
「小影子這麼晚還未休息,莫非還在等我?」他眸中浮起一絲戲謔之色,歪著臉愜意地笑:「小影子真好,等著我一起睡。」
照影斜眸看他一眼,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冷冷的淺笑,「這是我的房間,你要睡覺就回你自己的屋子去。」
風月笑走近她身邊,輕輕握住了她的右手,眼神古怪極了,「小影子,臨別最後一夜都不願陪我一起睡麼?」
臨別最後一夜?
照影微微一詫,蹙眉看著他,目光微凝:「什麼意思?什麼叫臨別?你要去哪?」
不是明日要一起啟程回聖月教麼?他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自然是回聖月教。」風月笑微笑著坐下,俊美的容顏之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你一人回去?那我呢?」照影忽然覺得心中很不安,隱隱有一絲糾痛,他要丟下她一人?
風月笑瞅瞅她,眸光微閃,忽然輕笑道:「你自然是留在此處了。」
「為什麼?!」她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改變主意。
難道是因為方才玉香川與他說的話有關?
照影眉一擰,緊緊盯著他,一臉探究之色:「哥究竟對你說了什麼?」
風月笑握著她的手,似把玩著一樣珍物般小心的、輕輕的摩娑著,笑容中透著幾分狡黠:「玉城主說想你了,讓你多住幾日,我見他可憐,就答應了。」
照影皺眉瞪著他,微惱:「風月笑,莫要再顧左右而言他!」
他那樣的話明顯是搪塞,誰會相信?
風月笑認真地看著她,一本正經:「確是如此,小影子若不信,可以再去問問姓玉的。」
照影見他不願說實話,心中不覺更加失望。
對她,他始終都有所隱瞞,不肯坦白一切。
所謂的對她好,也不過如此。
用力地抽回手,她偏過臉,冷冷道:「你既不願說,我也不會再問,你要去哪是你的事,我想我們之間的約定也要作廢了。」
他竟要丟下她一人,那成親什麼的,看來也全都沒必要了。
也許,他根本就是後悔了,所以故意以此作緩兵之計。
罷罷罷,她又並不是非要隨他回魔教,非要與他成親不可!他如何決定又與她何干?
然而,話出口時,心口卻是忽然一陣絞痛,她不由自主抬手撫住胸口,只是這痛,到底為何?
風月笑靜靜看著她,眼底的情緒是複雜而難解的。
回來的路上,他思忖了許多。
他知道玉香川對他說這些話的用意,他清楚玉香川對她的感情。
他當然不會願意將她留在此處,或者說,他根本不想讓她離開他身邊半步。
可是,此次回去,或許會遇見慕容秋白,她若再見到慕容秋白,若清楚了某些事後,究竟會是何種表情?何種感情?
他不能確定。
所以,他不會讓她在此時見慕容秋白。
留在玉香川身邊,卻也比見慕容秋白更讓他安心。
「小影子。」風月笑看著她,忽然輕輕喚道,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種醉人的溫柔,眸光柔如春水,握著她右手的手慢慢變緊,輕輕將她拉近,「不會作廢,等我,等處理完教內的動、亂後,我就會來接你回去,我們成親。」
照影身子驀然一震,雙手微微顫動著,面色雖然平靜無波,但眼角卻有一絲怎麼也掩不住的哀淒。
這樣相似的話語,這樣相同的承諾,曾經,在這個房間,那個人也如此對她說過。
為什麼……為什麼現在他也會說出相同的話來?!
而這樣的承諾,到最後,也一樣只會化為空影吧。
她抬眸看著他,唇邊忽而浮起一絲涼涼的、譏誚的笑,「果然是兄弟,連說的話也一模一樣。」
風月笑怔了怔,轉瞬便明白她話中之意,目中掠過一絲陰暗。
她又想起了那個人,果真,她對那個人還是有感情的。
如此,他便更不能讓她一同去了!
「兄弟?是誰?」風月笑輕輕一笑,目光靜謐的落在照影身上,幽深而無波,「你不信我麼?」
照影淺淺一勾唇,笑的自嘲而傷感,斜睨他一眼,聲音淡然無波:「你騙過我已不只一次,你的話我又怎敢再信?」
她已沒有勇心也沒有信心再去信任任何人。
風月笑看著她,忽而伸手,不顧她的掙扎,輕輕擁住了她,「信我一次,就這一次。」
淡淡的聲音中有涼涼的寂寞,卻有一股冰冰涼涼的清香沁入照影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