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筋疲力盡的一天。
卜月光一邊擦拭頭髮,一邊走出浴室,準備吹乾頭髮,就上床睡覺。可是——
方走出浴室,她便被床上的一縷幽魂嚇到了。定睛一看,這縷幽魂卻是她和杜靈恩未來的女兒竇夢英——不,杜靈恩已經給它改名為杜夢英了。
「來就出個聲呀,悄無聲息的,很嚇人好不好。」卜月光從抽屜裡拿出吹風機,插上插頭通電,對準濕漉漉的頭髮一邊吹,一邊說,「要不是我心臟夠強壯,遲早被你嚇出心臟病。」
「哪有那麼誇張。」杜夢英說。
「你去看你媽了沒?」
「我媽?我已經在看我媽了呀。」竇夢英不解地說。
「過奈何橋的時候,你喝忘魂湯了?」雖然沒和他們一起離開陰槽,但卜月光記得那會兒在骨材站與他們分手後,竇夢英和竇太太的的關係已經修復了很多,這會兒,夢英卻表現的如此冷淡,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過奈何橋的時候,它喝下了孟婆的忘魂湯,又一次忘記了她前世的媽媽。
罷了,忘記就忘記吧,她不會再拿出「人生」播放生前的記憶給杜夢英看了,畢竟她現在已經改姓,沒必要記住竇夢英的事情。頂多,她定期帶她去給竇太太看看,以慰她思念女兒的心。
主意一定,而頭髮也已吹乾,卜月光掀開被褥一角,轉進被窩,拍拍身邊的空位,「你是要睡這裡,還是要我幫你弄一張床,單獨睡?」反正只要想像一下,就可以了,舉腦之勞。
「我要跟你一起睡。」杜夢英說,慢慢降低身子,落在床上,躺在卜月光身邊。她身輕如燕,橫躺在床上,墊子一點都沒凹陷下去。卜月光也不奇怪,欲將被子蓋在她身上。但被子卻從她身上穿了過去,與床墊緊緊相貼一起。
「不合理呀。」卜月光說,「夢英啊,為什麼你可以睡在床上,卻不可以蓋被子?」
杜夢英說:「媽,這麼簡單的答案,你都不曉得喔,瞧,我根本沒有睡在床上,只是貼的很近,你才會有一種我睡在床上的錯覺啦,其實我是懸浮著的。」
「這樣啊,我還真沒注意到呢。」卜月光說,蓋著被子,很快沉沉睡去。而杜夢英就這樣一直懸在她身邊,定定的看著她的臉,一直到天亮,才閉上眼睛香甜地睡了過去。
卜月光醒來的時候,杜夢英已經睡著了,卜月光洗漱好自己,便打開房門準備去用餐間吃早點。好巧不巧,杜靈恩也正好打開房門。
卜月光慌忙「崩」一聲關上房門,不讓杜靈恩看見懸在她床上的杜夢英。天哪,這處境未免也太尷尬了。女兒就睡在房間裡,而她和他,卵細胞和精子的提供者,卻連手都不曾碰過,這……卜月光覺得這件事比天方夜譚還天方夜譚呀。
想到她和他兩人在床上翻滾糾纏努力為杜夢英製造肉體的旖旎畫面,她就尷尬的抬不起頭,不敢看杜靈恩,眼睛卻總是有意無意偷偷瞄他腹部,倒三角部位,想像那兒隱藏在褲子裡頭的播種機。
不知道,他的小兄弟像不像璽永龍那麼碩大,她能否容納得下?
天,太羞人了!她還是暫時別跟杜靈恩單獨相處好了。她怎麼了?幹嘛看著他一會兒臉紅,一會兒臉白的?杜靈恩納悶不已,覺得她莫名其妙。隨後幾日,杜靈恩便發現卜月光總是避開他,這讓他非常惱火,什麼嘛,他是洪水猛獸嗎?有必要躲的這麼明顯?
惱怒中,杜靈恩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事,那就是自從從鬼域回來後,他一次也沒見過「真正的碧影月光轉世」。
因為覺得太窩火,杜靈恩決定不再刻意去討好卜月光,不再主動接近她。哼,有什麼了不起,他非之不可的人又不是她。有必要委屈自己嗎。於是兩人的關係似乎越來越僵。這可急壞了杜夢英。一入夜就在卜月光耳邊碎碎念叨。
「媽,所謂夫妻,就是即使打架了,也要床頭吵床位和,你和爸爸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關係鬧的這樣僵?」
「什麼夫妻,我跟他是不可能的。你別想當紅娘。」杜靈恩的行為讓卜月光寒心,男人呀,永遠都是現實的動物,一知道她不是碧影月光轉世,以前那些溫柔討好統統消失了。這樣的男人,她才不屑呢,何況還是個跟別人有了約定的男人,送她都不要呢。
卜月光負氣地將自己摔到床上。這些天,她睡著之後,不曉得碧影月光操控這具身體去跟那傢伙幹什麼了,有沒有親吻,或是幹些妖精打架的事……越往下猜,心中越發煩悶,她從床上爬起來,狀似很冷的打了個冷靜,說:「我再去洗個澡,漱個口,希望他們兩個別太過火,否則……否則……」不想細究那個讓她心莫名其妙揪痛的旖旎畫面,她再次走進浴室,不一會兒,就傳來水聲,她還真開始洗第二次澡了呢。
杜夢英一開始還耐著性子在門外守著,等待她出來,可是等了近半小時,水聲還是沒有停止的下來的趨勢。杜夢英敲了敲門,卻被水聲蓋過了,卜月光沒聽見,也就沒回答。「我進去咯。」杜夢英穿門而入。卜月光正拿著刷子用力刷自己的身體,都破皮出血了。
「啊!」杜夢英驚叫,將卜月光從恍惚中拉了回來,看見自己血流不止的臂膀,嚇了一跳,刷子在空中畫下一個弧度,然後被扔在了地上——
「我……好像閃神閃的誇張了點。」
「何止誇張,你簡直是自虐狂。」杜夢英尖叫道,「媽,你得控制控制這種情緒,以後可別施展在我身上喔。」
「說啥呢,不會啦。」卜月光關掉蓬頭,用毛巾擦乾身上的水珠,回房間,拿出急救箱處理臂膀上的傷。
「媽,說真的,你可不可以不要跟爸爸僵持了呀,趕快和好好不好?」
處理傷口的手忽然止住,卜月光將臉轉向杜夢英,望著她懇求的眼神,問道:「你為什麼希望我們趕快和好?」卜月光似乎問道了陰謀的味道,估計這小丫頭正想設計她呢。
「我,我,就是那個呀,我……」杜夢英說,「我喜歡上了一個男的幽靈,我們約好了下輩子一定要結婚。」
「這是好事呀。」卜月光說。
「一點不好,他已經去投胎了。」杜夢英抱怨地瞅著卜月光,嘴巴嘟得老高,可掛油壺了都。
「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是我不想跟他年紀差太多,所以拜託你和老爸趕緊結婚,我想快點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