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川和雨欣面面相覷。
楚倩夾了一口西芹炒肉絲,一邊吃,一邊由衷讚歎。沈哲川站在一旁黑著臉,一言不發,倩倩似乎發覺自己的表現的確亢奮了一些,家裡還有外人呢!她朝雨欣點了點頭,微笑著說:「你是我們家的保姆吧?做得菜真好吃!」
雨欣禮貌地還了一個微笑,沈哲川看得出來,她笑得有多勉強!是的,從見到楚倩的那一刻起,雨欣就在努力控制著表情,希望不要過分流露嫉妒和自慚形穢的眼神。無論怎樣集中精力,目光卻是游離的,身子發飄,彷彿輕輕一碰便會摔倒。
「你們慢慢用餐,我回去了……」雨欣的聲音很虛弱。
沈哲川想說什麼,卻沒有張開嘴,倒是楚倩叫住了雨欣。
「請等一下!麻煩你幫我把皮鞋擦一擦,剛從鄉下回來,髒死了。謝謝啊!」
「倩倩,她……」沈哲川想對楚倩說雨欣不是保姆,但話到嘴邊,還是收了回去,不是保姆,那是什麼?女朋友嗎?不行,現在還不能把雨欣扯到他與她的家事中,這與雨欣無關,他抬高聲調,「你的事情,你自己做。」
「保姆不就是做這些事嗎?」楚倩心無城府地給了沈哲川一掌,又朝雨欣笑笑,「沈先生從來都是一個小氣鬼,他不給你小費,我給!」
楚倩並不是一個沒有腦子的人,她與沈雅寧的想法驚人的一致,眼前的這個女孩兒太不起眼了,以至於她們根本沒把她往那方面想。
雨欣看了看擺在面前的皮鞋,猶豫著擦還是不擦?她不想讓沈哲川難堪,委曲求全擦一下吧!正準備彎腰的時候,沈哲川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大喝一聲:「你回去!你不需要做這樣的事情!」
不知道是怎樣離開景秀華庭的,也不知道就怎樣坐上了車,到了終點站,才發現坐錯了車。還好,雨欣趕上了一輛回家的末班車,一路上,只有零零星星幾個人,除了自動報站器的聲音,聽不到人聲,雨欣心裡堵得慌,提前一站下了車。
雨欣站在幽靜的人行道上,狂喊了兩聲,前一聲是歇斯底里的吼叫,後一聲是悲苦絕望的哀號。原以為,愛情就是男人愛上女人,或者女人愛上男人,她喜歡沈哲川,沈哲川貌似也喜歡她,難道這不是愛情嗎?愛情不是給人愉悅嗎?怎麼才剛剛開始,品嚐到了卻是無盡的苦澀?他的家人能接納她嗎?為了她,他能堅持多久?不是不自信,是無法自信,特別是見到楚倩之後,雨欣的心裡就只剩下自卑了。
在雨欣的前幾米處,有兩個中年人,像是一對夫婦,聽到喊聲,停下腳步,女人走到雨欣面前,關切地問道:「妹妹,是不是遇到了不開心的事?這裡比較偏僻,趕緊回家吧!」
「謝謝!」雨欣感激地望了中年女人一眼。
不知是吼了兩嗓子,還是陌生姐姐的一句無關緊要的好心勸說,雨欣的心情不再像剛才那般憂鬱,愛情並不像吃飯睡覺那樣必不可少,失去愛情,生活還將繼續,走一步看一步吧!隨遇而安的胡雨欣只能這樣自我安慰。
把楚倩送到景秀華庭之後,何壯隱隱約約的感到些許不安,雨欣在哪裡?與沈哲川在一起嗎?三個人碰到一起,雨欣會不會受到傷害?本想撥打雨欣的電話,給她一個善意的提醒,號碼都調出來了,卻沒有按撥出鍵,他怕雨欣誤解他的好意。
猶豫片刻,何壯還是不放心,他把車開到雨欣的出租屋樓下,看她是否回了家,或者是否正在上班?再不然讓史藍給她打個電話也好。碰巧的是,史藍剛從外地回來,他們在樓梯口碰上了。
「找雨欣?」史藍明知故問。
「她回來沒有?」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抬頭望了望,屋子是黑的。史藍請何壯上去坐一坐,何壯苦笑著搖了搖頭。
內心裡,史藍也不得不佩服何壯的恆心和勇氣,一個男人,當他喜歡的女人身邊有一個比自己強大一百倍的情敵,一般情況下,這個男人都會知難而退,特別是遭到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之後,早就死了這條心,但何壯沒有。這種死纏爛打對於那個女人來說,是幸福還是負擔?
「何壯,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如果你把我當朋友,聽一聽朋友的忠告,好嗎?」
何壯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喜歡雨欣,我也知道你和她最般配,可是,沈公子的條件擺在那裡,你說感情的天平會偏向誰呢?這不能怪她,包括你我,誰不希望過上好日子?如果你總是放不下她,對你對她都不好!好女孩兒多得是,何必……」
「史藍,我……」何壯聽懂了史藍的意思,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今天剛好路過,順便過來看看。你放心,我對雨欣已經沒什麼想法了,只是希望她過得幸福。」
何壯悻悻地走了,雨欣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來了。聯想到何壯剛才的神情,史藍覺得一定發生了什麼。
「雨欣,怎麼了?是不是沈哲川那小子欺負你了?何壯剛才來過,什麼都沒說,就走了。心事重重的樣子,難道與你有關?」
雨欣一愣。慢慢平復的心情又開始憂傷起來,雨欣很少在史藍面前主動提起沈哲川,這主要來源於她的不自信,一提沈哲川,必將遭到來自史藍潑向她的一盆又一盆冷水,她也想高調地談一場戀愛,可是始終高調不起來。
一個人在底氣不足的時候,需要的是鼓勵和力量,雨欣不想硬撐,實在硬撐不下去了,她必須面對現實。
「史藍,沈哲川的前女友回國了。」雨欣平靜地說著,史藍驚訝地望著她,不得不佩服她的淡定和從容。
「不是說他沒有女朋友嗎?有女朋友,幹嗎還來招惹你?前女友?信他的鬼話!」史藍一蹦三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