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籟王妃,你不要這樣,這裡太危險了……」宮女和太監們圍住橋上的白敏不停地說道。
只見,白敏抱著枕頭在橋墩上,一隻腳已經跨出了橋墩,兩眼害怕的東張西望。
「我不走!你們要搶走我的孩子!我不會讓你們搶走我的孩子的!」
太監宮女們一個個面面相窺,王妃懷裡懷裡明明是個枕頭,看來她的病有犯了。
「王妃那是枕頭,您過來,奴才們帶您去見小皇子好不好?王妃……」
白敏看了手裡的枕頭,又驚恐地向後退了退,一邊保護著『孩子』一邊大叫著:「你們不要過來,不要搶走我的孩子!!」
幾個小太監悄悄地說道:「來,我們圍過去,把她的孩子搶過來!」
「嗯!」
他們慢慢走到白敏身邊,一手搶走了她的『孩子』。
「不要,不要!」
拉拉扯扯的同時,白敏一頭撞到了橋頭的石獅子上。
「啊!把孩子還給我,還給我!」
「住手!」這時,剛下朝的薄熙昭匆匆敢來。
「參見皇上!」
只見,薄熙昭一身金色的長袍,糾結著眉看著她走了過來。
來到橋頭,他對宮女們揮了揮手。
「你都退下。」
「是,皇上。」
「走開!走開!!你不要過來。」白敏害怕地躲到了橋邊。
薄熙昭一看就知道白敏受了驚嚇。
他定了定神,又向前走了幾步,一直看著她,誠懇地伸出雙手。
「來,到朕這裡來——」
白敏怯怯地望著他,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慢慢地靠近她,一步步走的很慢很慢,深怕走快了會嚇到她。
「不要!」
忽然,白敏一叫,手捂著雙耳向後倒去。
在她身後,那是御花園的中心湖,湖水有十幾丈深,掉下去幾秒鐘就會被水溺死。
薄熙昭的心忽然被揪了起來。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攬入懷中,一手按在她的背上。
那個聰明的女孩,現在變得如此的脆弱不堪一擊。太醫說她是受了很大的打擊才會精神失常。
白敏怯怯的喘著氣,臉色發白。
「他們要欺負我……」
薄熙昭溫柔的說:「不要怕,朕保證沒人會欺負你了!」
「我要我的孩子……」她輕輕的說。
「相信我——」他在她耳邊說,「沒有人會搶走你的孩子,朕會好好照顧你。」他好想好好照顧她,不想讓她再受傷害。
她的身體慢慢平靜下來,心也平靜了許多。
「籟不在了,我要去陪他。」
「朕不許!」他嚴厲地對著她,凝視著她的雙眸,「朕不許!朕不許你傷害自己!」接著緊緊地把她摟在懷中。
那些日子,白敏無時無刻不想著**。
第一天,他抱著她餵她湯藥,她不肯,所以將湯藥打翻到他手上。本以為他會處死她,而他只是叫人再煎來一碗。
第二天,他替她頭上的傷敷藥,她不想給他碰,所以抓破了他的手。本以為自己死定了,而他卻堅持為她換好藥才肯離去。望著他手上的紅痕,她內疚不已。
第三天,他抱她下床,說要帶她去御花園走走。她不想被他抱著,於是大膽的揮了他一個耳光。本以為這下他一定會處死自己,沒想到他硬是在眾人的目光下,陪著她曬了一下午的太陽。
從第四天開始,餵藥,敷藥,曬太陽變成了他每天的工作。在她眼裡,他一點都不像個一國之君,反而更像一個大哥哥,細心的照顧著她,保護著她。
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流逝,轉眼已到了**的尾七。照例說,今天晚上逝者的鬼魂會回來同陽世的人做最後的道別,
「皇上,您吩咐把籟王爺以前用過的東西搬來,奴才搬來了。」張喜彎下腰稟告。
照例說,這種事情不該來打攪皇上,可是籟王妃在皇上的心裡非比一般,經過思量他決定還是和皇上說一聲的比較好。
薄熙昭批閱著奏章,手停在半空中。瞄了下張喜手上的東西說:「把東西放到花閣去吧!朕批完奏折就會去。」
這兩天,待處理的公文特別多。很多都是三百里、五百里加急,弄得他不得不批閱完了才能休息。
「是!」
張喜拿著東西來到花閣,將東西放在一旁的圓桌上。
「皇上吩咐奴才把王爺生前的東西拿來,請王妃過目。」
看白敏不說話,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他不敢再打攪,恭敬的退到門口說,「奴才告退。」
朱紅的大門被合上,花閣裡極其的安靜。
白敏被安排在緊鄰薄熙昭寢宮的一處花閣。
花閣不大,但非常精緻。白玉大床,梨花木的小桌,桌上燃著讓能凝神聚氣的檀香,一看就是被人精心佈置過。
但不管這裡有多雅致,多漂亮,對於陌生的地方,她還是很不習慣。
之前,薄熙昭陪她來到這裡。
「白敏,這裡喜歡嗎?」
白敏躲到床上,將上面的枕頭丟向薄熙昭。
「走開,走開!」
薄熙昭側身一躲。
「別怕……朕不靠近你就是了……」
白敏抱著枕頭輕輕拍著,就像一個疼愛孩子的母親。
薄熙昭傾長的身子立在床邊,一對劍眉糾結在一起,薄唇抿成了一條線。俊臉上佈滿了心疼。
就算天下的人都怕他,他只希望她不要怕他!
「別這樣,你好好休息,朕改天再來看你。」
「你們幾個好好照顧她,如果有什麼閃失唯你們是問!」臨走前,他對著一群宮女吩咐道。
他對她很好,好到無微不至的地步。
可是她不要,她無法忘記,他是間接害死籟的人!接受他的關懷,就等於是對籟的背叛。
白敏在床上蜷縮了整整一天。
蠟燭燃燒了大半,天色漸漸暗下來,冷風刮起了絲絲涼意。
白敏眨了眨眼,一抬頭,那些安靜躺在桌上的東西,映入了他的眼簾。
她走到那一堆東西面前,隨手拿了一件。
是一個泛黃的卷軸,展開是一副畫,是他的畫。
畫中的男子手持折扇,一手環著女子的細腰,耳鬢落下柳絮般的髮絲,凝視著女子的纖指緩緩的纏繞著青絲,眼神中滿是寵溺。
他們相偎站在一葉烏篷船頭,腳下是細細的流過的河水,右下方淡淡的描著雲海印月,左上則是一片淡紅色的桃花林,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匹白馬,低頭在林間吃著青草。
這是他畫的畫,畫著他們以後隱居在一起的情景。
願鐵騎三千取江南,願拱手江山討你歡,願與你西湖泛舟聽雨共眠,願與你桃花流水策馬中原。
一滴晶瑩的淚滴落到了畫紙上,暈開一朵墨花。
白敏跌坐在了冷硬的圓凳上。
她的心好冷,好痛。
她許下承諾,只要完成心願就和他在一起,現在已經不可能了。
畫作的右上角有一排蒼勁的題詞:謝前音,彈扣擊青缶。窗邊多寒,那知舊時心,莫將此恨長相守。夜漫漫,長星落,風過素簾理絲柔。明月出雲海,游絲幾萬縷,逐個追思,我復何求?
小心翼翼地合上畫軸,白敏坐手按在自己的左胸口,安撫著揪痛的心,閉著眼,眉頭糾結成了一個結。
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是她負了他,沒有好好陪著他。
接著,她又隨手拿起一本小冊,翻開同時一股淡淡的梅花香緩緩飄出,那是他最喜歡的味道。
聞香識人,她眼前立刻浮現了他的影子。
俊朗飄逸,放蕩不羈。那傾倒眾生的微笑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籟,你知道嗎?沒有你的日子,我有多想你。
想你的夜,不知白雲有沒有將我的思念帶給你,你可知道,為了能再和你遇見,我已在佛前跪了五百年。
白敏一頁一頁仔細的翻過,掀開那些塵封的記憶。
她和灝在一起,我的心忽然又痛了,我摸了摸它,原來自己已經不知不覺愛上了這個女人。
淚總在無人的時候流,早已習慣了一個人不問世事的生活,可為什麼看不慣那些官員欺負她?難道在我心裡,她已經比我的原則更重要?
經過了那麼多事,我們終於在一起了。感謝老天,感謝一切的一切,她答應了我要隱居,以後一起白頭到老。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終於我明白了父王和梅妃在一起的那種幸福。
這厚厚的小冊子寫滿了他對她的愛戀,原來他一直那麼愛自己,無時無刻,分分秒秒。
籟,對不起,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