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發現上面扎滿了木刺,腳底下的被刺穿口子正冒著血,水裡倒影著她瘋子般的模樣。
她咬著下唇渾身發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因為心已經疼的沒感覺。
心上像是被插了一把刀子,撕心裂肺的痛楚卡在喉嚨裡,她努力氣息,卻發現已經連哭的力氣也沒有。
一切都來得太快,快得讓她無法接受。
她萎靡地蹲下身子。
這時,又一股巨浪從她背後襲來將她擊倒,撲入渾濁的海水中。
這一次,她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
海水一點點的沒過她的胸口,她的脖子,最後沒過她的臉。
她記得自己說過,嫁豬、嫁狗也不嫁給她。上天和她開了個莫大的玩笑,為什麼要當她愛上了他,他才將他從她身邊帶走。
她的心好痛,身體也如隨波逐流的浮萍失去了力氣和勇氣。
海水倒灌入了她的口鼻,肺也部開始漲痛起來,眼淚與海水混在了一起。
朦朧中,她彷彿看見**的臉,他在對她笑。
海水一點點從她的肺裡漲開,耳朵也發出了嗡嗡聲。她知道她快要被淹死了。
就在這時,一雙大手忽然將她撩了起來,橫抱出水。
白敏漠然地望著那個救她的男人。
「皇上,危險啊!皇上——」張喜在岸上叫著。
看見她,白敏不由地一股怒氣直竄心頭。
她發了瘋似地捶著他的胸。「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籟就不會死!」
薄熙昭陰沉著臉,任她捶打著,眼睛眨也不眨。
到了岸邊,張喜立刻過來接住她,將她平放在沙灘上。
「是你害死籟的,你這個兇手!你走開!啪!」白敏甩了他一個響亮耳光。
張喜驚的長大了嘴。
籟王妃居然打皇上!!
薄熙昭動了動被打痛的嘴,抓住她的小手。
「白敏你冷靜點,相信我,籟弟不會有事的!」
張喜也跟著勸道:「籟王妃,王爺坐的船會爆炸誰都不想的。皇上已經派人四處尋找王爺了!」
「要不是他下令偷襲海盜,籟就不會為救東方碩出事。你這個殺人兇手,我不要見到你,你走開不要碰我!」
「你走開,我不會再相信你這個騙子!我要去找籟,你們讓我去找他!」
白敏激動的站起來,可是之前受了太大的刺激,一眼一黑昏倒在薄熙昭懷裡。
「籟王妃,王妃——」
昏黃的燈火下,白敏朦朦朧朧地看見一個個宮女緊張地端著銅盆從她躺著的床邊走過。薄熙昭站在靠門口的地方,一臉糾結地對著胡太醫問著什麼。
她這是在皇宮裡?
對了,她記起來了。**的船被炸沉了。
她去找他,她勉強的想起身,可是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
好累,全身像是洩了氣的皮球,感覺有股熱流慢慢的從她身下流出來。
「水……我要喝水……」
聽見白敏的聲音,薄熙昭飛快地跑到床邊,握起白敏冰冷的手。
「水來了,慢慢喝。」
白敏連喝了好幾口,這時她看到,原來宮女們端出去的都是一盆盆血水。
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流了很多的血,那她的孩子……
「我的孩子呢?」白敏看著自己扁扁的肚子,慌張的大叫。
「我的寶寶呢?」白敏想去找她的寶寶,身體卻虛弱的不聽指揮。
「白敏,你別這樣。」
她的樣子讓他要心痛死。
「皇上,東方將軍有要事商議!」
「沒看朕在忙嗎?」
「是關於海盜的事……」
薄熙昭皺了皺眉。
「白敏,你乖乖在這裡,朕一會兒再來看你。」
他放開下白敏手,大步走出了自己的寢宮。
「太后駕到!」
宋太后聽到消息匆忙過來探視。不過她們不是來看白敏,而是看孩子有沒有事。
「寶寶呢?」
「回太后,孩子夭折了。」蕭若心冷冷的說。
宋太后聽到孩子死了,憤怒的打了白敏一巴掌,罵道,「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連個孩子都照顧不好!」
籟兒現在生死未卜,他的僅剩的一點血脈現在都沒了。
白敏捂著火辣辣的臉,痛苦的抱住宋太后,悲慼的哭著。
「太后,我的寶寶沒了,我要我的寶寶……」
「走開!我早就說過你是個不合格的妻子,之前我要幫籟兒納妃你就是不肯。我的籟兒現在不在了,孩子也沒有了,你要我怎麼對得起薄熙家的列祖列宗?!」
宋太后一股腦的把責任全推在了白敏身上。
痛失愛子,加上白敏的流產讓他所有的希望都成了泡影。
白敏癡癡地說著:「籟他不會有事的,我要等他回來,我們還要生很多很多的孩子。他說過要我做他孫子的奶奶,他說過要帶我一起隱居的。」
太后責備的手指指著白敏的鼻子。
「你還好意思說,他活著的時候你不好好照顧他,他現在不在了,你再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太后,籟王爺根本就是為了她遇難的!」
「你說的對!籟兒做得那些事都是為了她。要不是為了她,哀家也不會答應新建港口,要不是新建港口,就不會遇上那些海盜,哀家的籟兒也不會死。你這個掃把星,剋死了我的籟兒!」
都是她!
要不是她,他的籟兒也不會出事。
白敏悲痛欲絕。
宋太后氣憤地瞪了白敏一眼,轉身離去。
「恭送太后!」
「白敏,現在你的孩子沒了,**這張底牌也沒了,我看你要拿什麼再和我爭跟我鬥。」蕭若心繼續殘忍的說道。
她抱著身邊的枕頭,蜷縮成了一團。
「我從未想過要和你爭鬥,我只想要我的寶寶回來……」白敏心痛的喃喃自語。
「還說沒有?你迷惑籟就是希望他能幫你,現在**死了,沒有人會再為你撐腰了!」蕭若心氣急的對白敏吼道。
「你胡說,籟沒有死!沒有死……」
「皇上已經派人打撈了三天了,說不定他早就葬身魚腹了!以後再也沒有人是你的擋箭牌,我要你身不如死!」蕭妃對著蕭若心說道。
「不可能,他答應我會一輩子陪著我的!」白敏捂著耳朵,拒絕再聽到她利刃般的話語。
她們怎麼可以把她想像的如此的不堪,她何嘗想過把籟做什麼擋箭牌。
她愛著他,愛著他的寶寶。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白敏捂著耳朵大叫著,拒絕著。
奇怪,聲音消失了。她放開雙手,面前的女人嘴巴不停的閉合著,可是白敏卻再也聽不到她們的聲音。
白敏苦笑著,老天爺讓她失去了聽力,不讓她再遭受惡毒話語的折磨。
白敏痛苦的閉上雙眸,享受著難得的寂靜。她向老天祈禱,想獲得心靈的平靜,現在她終於可以獲得平靜了。
至少,不想聽到的話,可以拒絕聽。
「你在做什麼?」薄熙昭站在門口獅子般的怒吼道。
薄熙昭本就冰冷的眸光,瞬間變得犀利而鋒芒,冷冷的視線化作了刀一樣的鋒利,蕭若心的過分,已經惹怒了他。
他才離開了一會兒,她想對她做了什麼?
看到一臉盛怒的薄熙昭,蕭妃立刻噤聲。
「臣妾參見皇上。」
薄熙昭看著成熟優雅,美的如同女神般的蕭若心,心裡卻想一手掐死她。
這樣美麗的女人卻有著蛇蠍一般的心,要不是她懷中他的孩子,他不會讓她再出現在自己面前。
薄熙昭走到床前,抱著不停發抖的白敏。
「沒事了。不要怕——」
「籟沒有死,我們的寶寶沒有死……」
她是他弟弟的女人,他居然不顧禮數的在她面前這樣抱著她!
「皇上!」
「都給朕滾出去!」薄熙昭對著屋內的人大吼道。
「臣妾告退!」
蕭妃走到門前,聽見身後**冷冷地說:「蕭若心,以後我不會再對你手軟!」
白敏瘋了,每天不是抱著枕頭傻笑,就是披頭散髮地到處亂跑亂叫。
她躲進自己世界中,拒絕任何的侵擾和傷害。
這對於身心疲憊的白敏,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外面又開始落起雪來,白敏掙扎著從噩夢中驚醒坐起,來到桌前,將水倒在桌子上,孩子氣的在桌上做起畫來。
她畫了一個又一個可愛的小孩子,她的寶寶是什麼樣的?想知道,可是她卻沒有機會。她的寶寶不給她機會。
白敏頹然的捶下手來,淚水恣意的流淌。她嗚咽著,心中的悲傷與絕望已經膨脹到最大,情難自禁,她幾乎快要崩潰。
她寂靜的世界早已分崩離析。
她的孩子,她的籟,都離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