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此刻更是揪痛到無以復加,生無所戀,死又何惜!既然絕望如此,何不解脫了事?
我從來沒有那麼迫切的想要追隨方景黎而去,腦海裡始終迴響著他在眼前消失前的話,他說他在那邊很冷很孤單。
他一個人很可憐,讓我如何忍心,忍心讓他一個人……我鬼使神差般從床上下來,拿起矮櫃上水果盤裡的水果刀,毫不猶豫的朝自己的手腕上割下去,就在這時,手上的水果刀被人打掉在地。
我不管不顧的爬在地上欲撿起刀子,不過刀子瞬間被人踢出很遠,我喪失了理智般向刀子的方向爬去,不知道徐梓翌何時來到跟前,蹲下去牢牢的抓住我的雙手,吼道:「你瘋了嗎?」
我雙眼無比絕望的瞪著徐梓翌掙扎著,欲脫離他的鉗制,同時腳上無規則的踢向他,嘴裡念道:「求你放開我,我怎麼忍心讓他一個人,他一個人在那邊太孤獨了,他需要我過去陪他,放開我,不要攔著我……」
「冷靜一點,你現在已經失去理智了!」徐梓翌將我按倒在地,整個人被他壓在身下,雙手也被他死死的按在地板上,讓我絲毫也動彈不得。
也許是我剛才的反應太激烈,此刻我們兩個的額角都流著汗,胸前大幅度的起伏著。
我感覺生不如死,卻求死不得,只能哀怨的看著徐梓翌,以求他的成全。
此刻的徐梓翌竟是滿身怒火,眼底滿是失望,他對我怒言相向:「你決意求死是不是?你一死了事,你解脫了,可是在乎你的人怎麼辦?你的父母怎麼辦?你希望他們從此無兒無女,為你這個不孝女悲痛欲絕,甚至晚年孤苦無依,不得善終,你感覺自己現在非常痛苦,難道你就希望看到自己的親人忍受同樣的悲痛嗎?」
聽到徐梓翌的這番訓斥,心裡感覺非常的委屈,從來沒覺得活著有如此的艱難,總要顧忌那麼多事情,可是我心裡的鬱結又無從釋放,思及此,眼淚再也沒忍住,啪嗒啪嗒的直往下掉,之後便汪洋恣溢般找到釋放的出口,眼淚再也沒有止住。
徐梓翌按住我的姿勢在外人看來非常的曖昧,卻非常不應景,這時,辰楓剛好進來看到這一幕,自然是認為我被徐梓翌欺負了,他怒氣沖沖的將身上的徐梓翌拉開,然後一言不發的將我抱起來放在床上。
病房裡兩個男人之間始終充滿敵意,不過我什麼也顧及不上,撲倒在床上就撕心裂肺的哭起來,像是一下子找到發洩的出口,內心終於得到了釋放。
原來,我在方景黎的墓前暈倒了,是徐梓翌找到我後,將我抱回醫院的。
發生那麼多事情,儘管徐梓翌現在對我的事不像以前那麼關心,但是有些事情早已不脛而走,他想不知道都難。
他知道我出事後,趕來醫院看我,不過卻聽辰楓說我偷偷離開了醫院,兩人便開始四處找我,不過,終究潛伏多年的太平洋,對我還是那麼的瞭解,他猜到我會在方景黎的墓地,這遭便被他首先尋到我了。
徐梓翌沒在醫院待多長時間就離開了,而我後來哭得累了便不知不覺的睡著了,在我睡著後,辰楓才離開。
第二天一大早,辰楓就來到醫院給我送來早點,這次我沒有拒絕,我將所有的粥都吃完了,真的是很久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而辰楓見我現在的樣子也放心了不少。
期間,萱萱來看過我一次,不過也算是告別了,她說自己被調到外地的電視台上班了,很快就要離開這座我們一起生活過多年的城市,也許這是很好的選擇,離開這個傷心之地,開始新的生活,這一直是我想做卻沒用勇氣做的事情,如今我更是無法離開了。
而喬夕,她研究生畢業,在我住院之前就回到老家去了,之後我們都沒有聯繫。對於喬夕,同樣是一顆受傷的心,心冷了,在這座城市也沒了任何的牽掛,不如離去。
如今,我心裡竟騰升一種曲終人散的淒涼,我們三個人的感情路始終坎坷,卻都未修得正果,不過我要更幸運,因為我最終擁有了方景黎的愛,儘管他最終拋下我一個人。
她們都離開了,但是我還得繼續在這座城市掙扎苟活,我以前是沒有勇氣離開,捨不得離開,如今是不能離開,因為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
我要求辰楓提前為我辦了出院手續,回到家,我將公寓的每個角落重新打掃了一番,不過卻沒有改變任何一物原來的位置,因為方景黎不喜歡我隨便放置東西,一切都按照他生前喜歡的樣子擺放著。
玄關口仍舊準備著兩雙拖鞋,一雙是我的,一雙是方景黎的,一大一小擺放在鞋櫃裡,就像一對恩愛的小夫妻。
我將方景黎的衣物統統洗了一遍,然後疊好放回櫃子裡,儘管所有衣物原先都是乾淨的,但是我只有這樣才會感覺自己有存在感,感覺方景黎還會回來,只是暫時離開一段時間,感覺自己還可以為方景黎做點事情。
回到公寓我總是出神,有時候,方景黎的衣服被我拿出來洗了一遍又一遍,總忘記自己才剛洗過,有時候,煮了鍋排骨湯,連排骨裡的湯都煮干了沒察覺,也有時候,炒菜總是放好幾次鹽,總忘記自己放過了,如此炒出來的菜都難以下嚥。
出院後,我便照常回學校上課了,彷彿生活一切恢復正常,不過卻難免狀況百出,有時候我會走錯教室,有時候不是自己的課卻跑去上課。
有一次放學後,我竟然搭錯公交,那天只感覺自己整天都在車上一般,從傍晚到晚上九點多,自己一直在這座城市兜來轉去,迷茫的找回家的路。
以前就有坐錯公交的情況,更何況如今我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出現這樣的狀況更是難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