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天隨著月蟬出了念雪居,月蟬也不拐彎抹角,直接相問道:「到現在,靈兮依然不肯接受皇兄的安排,我想知道,這究竟是不是你的意思,你不希望她做君王嗎?」
「君王有什麼好,況且她不喜歡。」
「可是,這是救吳越的唯一方法,皇位一日不定,軒王和國舅等人都不會死心,他們總是蠢蠢欲動,早晚有一天會出事的。」月蟬憂心道。
問天看著遠方道:「其實,屬下認為,公主您比靈兮更適合做君王,靈兮什麼都不懂,可是陛下卻是您哥哥,由你來繼承,他們不會有意見的。」
「我?你知道我志不在此的。」月蟬道:「問天,我知道,你是為了靈兮好,可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肯支持她呢,你我都知道,靈兮自從進了宮,受了多少苦,只有她當上了君王,就再也不會有人欺負她呢,還有她弟弟,你要知道,只有君王才可以下令放了他。」
問天有些動心了,或許真的是自己太自私了,正猶豫著,凌風卻走了過來,看了眼二人,眼神中多有不快,臉上卻依然帶著笑容,「問天,你很閒嗎?」
「凌大人。」問天本打算尋個理由離開,見凌風到來,忙躬身行了禮,道:「屬下這就去做事了。」
看著問天離開的背影,凌風對月蟬說道:「公主,有一句話,微臣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
「問天到底只是個侍衛,公主和他走得太近,難免會遭人詬病。」
「行了,只要我們自己知道在做什麼就行了。」月蟬心中不快,大步走了去。
夜。
問天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念著白天月蟬所說的話,一時難以抉擇,索性起了身,披上了一件外套,走了出去。
遠遠的,靈兮也正心事重重的獨自閒走著。
「這麼晚了,還沒睡啊?」問天淡淡的問道。
「你不也一樣。」
問天點了點頭,不知該如何接下去,靈兮看著他道:「問天,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希不希望我做君王。」
問天強壓下心中真實的想法,微笑道:「做君王很好啊,你做了君王,不但你不會再受人欺負,我也可以跟著沾沾光了。」
靈兮心情複雜的點了點頭,道:「好,我做。」
「恭喜你。」
「謝謝。」
在走上龍椅的一刻,靈兮百感交集,面上卻是什麼表情也沒有,今天的她,裡面身著紅色的裹胸,外面則罩著一件茜素紅的外衣,頭上那支金玉簪子配合著金色的鳳釵,彰顯著無盡的高貴,看著群臣們行禮,又看著眾人退下,靈兮卻鮮少開口,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大殿鐵門的方向。
這日,回到太子宮,靈兮卻一連頒了三道聖旨,第一道,是將所有邊境線上的武將或官升三級,或獎賞無數,普通士兵也加俸兩成,第二道,是下旨放了孟凌寒,第三道,卻是提升問天為自己的近身侍衛。
對於這三道聖旨,除了第二道,其餘兩道均遭到了軒王等人的反對,他們認為,第一道聖旨是靈兮在收買人心,誰都知道,作為帝王,最重要的便是兵權,靈兮如此做,無疑是將兵權攬入了自己手中,而最後一道聖旨,卻是因為問天地位卑賤,他們覺得讓他出現在朝堂,是對皇權的褻瀆。
可厲帝卻沒有反對,只說,既然皇權已經交給了她,就該任由她去做。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軌,月蟬見朝堂即已無事,便決定到護國寺去齋戒三日,一則是為皇室祈禱,二則也可靜靜心。
「公主真的決定要去護國寺?」靈兮問道。
「是,還望陛下成全。」
靈兮淺笑道:「你我就不必這樣客氣了,況且這裡又不是朝堂。」
「多謝。」
靈兮點著頭,「公主先回去準備吧,我稍後會讓人送你過去。」
月蟬點頭,起身退出了太子宮。
回頭看到了問天的不捨得眼神,一直目送著月蟬離開的方向,靈兮方才意識到了什麼,淡淡的問道:「問天,這事你怎麼看?」
「既然她決定了,就尊重她的意思吧。」
靈兮道:「護國寺雖說是皇家寺院,但現在情況有變,難免城中還會有大宋的探子,一旦公主前往的消息洩露,公主勢必就會陷入危險的境地,所以,朕想讓你隨她一道前往,在這三日內,你務必要保護好她的安全。」
「是。」問天領了旨,心中卻明白靈兮的用意,只是自己也希望能離開這裡數日,靜靜心,便點頭應下了。
問天陪著月蟬去了護國寺,靈兮卻回了趟孟家。
孟家小院外早已擠滿了聞訊而來的百姓,見馬車前來,紛紛跪了下去,口中念著「參見陛下」的話,孟飛和孟凌寒親自出院相應,行了跪拜之禮,卻被靈兮扶住了。
侍衛們在屋外等候,靈兮隨著孟飛父子進了屋,見父親和弟弟都顯得小心翼翼的,靈兮忍不住說道:「你們幹嘛?我還是和以前一樣,你們幹嘛非要弄得這麼小心翼翼的。」
「姐,你現在是君王了,我們——」
靈兮一掌拍在了他的後腦勺,怒道:「什麼現在,以前的,我還是那個我,做君王是迫不得已的事,等陛下好了,我就會把皇位還給他的。」
見靈兮說話做事果然和以前一樣,孟家父子也回復了常態,忙著張羅起了飯菜。
談笑間,靈兮都盡量保持著以往的神態,只是卻依然逃不過孟飛的眼睛,他太瞭解自己的這個女兒了,有什麼事都會掛在臉上,此時刻意隱藏的笑容背後,卻是更深的悲傷,心中暗暗替她擔憂了起來,只是也明白,現在靈兮已經沒有退路了,好壞都得繼續走下去,朝堂中還有無數的眼睛在看著她呢,一旦她有什麼閃失,後果將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