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吳越河邊的浣紗女,到皇朝權力的最高峰,靈兮成為了宮中的一個傳奇,眾人或嫉妒,或羨慕,都在無可避免的談論著她,只是她自己卻一點也不快樂,太子妃的身份本身就已經是她和問天之間一道逾越不了的鴻溝,若成為君主,一旦走上宣政殿,他們的未來就將徹底斷送了。
在池塘邊坐下,將手中的糕點捏碎了,灑向了池面,幽幽自語道:「你們就好了,每天自由自在的,可是我卻——」
問天其實一直在她的身後,只是她並未察覺,此時聽到靈兮如是說,大步走了過來,撿起了一根樹枝,逗弄著一條金色的小魚,道:「靈兮,你有煩惱嗎?你若像我們這樣就好了,做自己該做的事,什麼也不想,雖然乏味了一點,但起碼不用面對那麼多的人,他們知道你做了君主,一定不會服你,你以後做事一定要小心啦,不可以再出錯,知道嗎?」
靈兮知道,問天的這番話是說給自己聽的,被他的傻氣逗樂了,抿嘴一笑,卻又越發的失落了起來。
問天繼續逗弄著小魚,「你為什麼不說話?」
靈兮看著小魚問道:「你說,如果我做了君王,是否還可以像以前那樣,經常來找你聊天呢?」
問天感染著靈兮的悲傷,卻還是勉強露出了一絲笑容,柔聲道:「當然不可以了,日後你成了君王,哪還有時間來管我們,讓問天來餵我們吧。」
「那樣我們以後見面的機會就會少了很多了。」靈兮想了想,突然站起了身,下定了決心說道:「還是讓我來餵你們吧,指望問天,你們早晚得餓死。」
問天也站起了身,側頭看著靈兮問道:「你真的不做?」
月蟬就站在二人身後,他們的說話,她也都聽到了,對於問天和靈兮之間似是而非的愛情,她從很早之前便發現了,從個人的感情出發,她不想給他們阻撓,可是她是吳越的公主,而現在,只有靈兮才能救吳越。
想到此,月蟬笑著走了過來,對靈兮說道:「靈兮,我有話和你說。」
月蟬帶著靈兮走進了公主殿,入了座,又譴退了所有的宮人,月蟬方才問道:「其實,為什麼你到了現在,依然不肯接受皇兄的安排,日後你做了君王,若有不懂的地方,我一定會盡力幫你。」
靈兮淡淡的說道:「對不起,公主,我真的不想做。」
「為什麼?是問天要你不要做?」月蟬步步緊逼著問道。
靈兮勉強笑道:「我真的不懂朝堂上的事,如果我真的做了君王,到時就會有很多風言風語,況且我真的不想讓大家不開心。」
「這不像你的作風,你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是,不過——」
月蟬笑道:「你知道嗎?其實你很有本事,就拿上次的那封密函來說,你處理得很好,假以時日,你通過努力,一定會將朝堂打理得很好的。」
「努力又怎麼樣?朝中有那麼多人在努力,問天也很努力啊——」
「問天?」月蟬好言說道:「靈兮,我最近聽到許多關於你和問天的流言,我知道,你們沒什麼的,只是,你到底是太子妃,有些地方還得避忌一下,我真的不想別人再對你說三道四的,我真心希望你過得好,明白嗎?這次就是最好的機會,對孟家,對你都是。」
靈兮輕輕的點了點頭,「公主的話我記住了,我會再考慮清楚的,先走了。」
「去吧。」
靈兮本想將自己關在房中,好好思考一些未來,卻不想,子墨卻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一臉笑意的說道:「靈兮,恭喜你。」
靈兮開了門,又回到了桌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你怎麼了?」
「做了君王,以後就有很多事情要忌諱了,再不可像現在這般自由。」靈兮歎息著。
子墨在一旁坐了下來,不解的說道:「從你進入皇宮的那天起,你便是太子妃,自然是有很多事情要忌諱的了,這有什麼?哦——」子墨故意拉長了語調。
「哦什麼?」
「不會她們說的關於你和問天的事是真的吧?你動心了?」
靈兮忙摀住了她的嘴,「你說什麼呀?」
子墨壓低了聲音道:「如果緊緊是為了君王的事,你不會是這種表情的,是不是為了問天?」
「懶得理你。」
子墨將頭重重的靠在了桌子上,一臉沮喪的說道:「這下慘了,我一年的俸銀都沒了,我和其她姐妹打賭,你一定會接受的,怎麼辦?」
「活該。」靈兮笑道。
子墨湊過了頭,道:「靈兮,這種事想想就算了,可千萬別當真啊,只有我知道還好,若是讓別人知道了,是會被處死的,知道嗎?」
「嗯。」靈兮無奈的點著頭。
問天心事重重的離開了皇宮,剛走進北衙,卻發現裡面只有杜淳風一個人,看到他進來,不由分說就上前提起了他的領子,質問道:「我已經留意你很久了,說,是不是你不想靈兮做君王。」
問天甩開了他的手,在桌邊坐下,道:「是啊,她不喜歡,做君王有什麼好的。」
「大膽,你竟敢對太子妃動心。」
問天起身想走,卻被杜淳風按著坐了下來,「你根本就是怕她做了君王,你們的距離會越來越大,你就更加沒有機會了。」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能騙得過我嗎?你根本就是喜歡她,我一早就發現了,你可有想過,她是堂堂太子妃,現在陛下要她繼承皇位,你不要有非分之想了。」
「我懶得和你說。」
問天往外走去,卻被杜淳風攔下了,「其實這也是很正常的事,一個貌美如花,一個血氣方剛,我沒想過要揭發你們的,對了,她是陛下的兒媳婦,是這吳越國的君王,與人有染,這還不讓陛下羞煞死,我這輩子自認智謀天下無雙,卻偏偏有陛下和我分庭抗禮,現在好了,哈哈,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不過,你也不用害怕,我一定會幫你們安排妥當的,就算是歡好,也不會讓人發現,你放心吧——」
「懶得和你發瘋。」問天大步走了出去。
看著問天走遠了,杜淳風方才歎息道:「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月蟬一直在等著靈兮的答案,卻始終得不到回復,思忖再三,決意從問天那兒打開這道結,便獨自去了念雪居。
剛走進念雪居,便看到如夫人正在上香,月蟬不欲打擾了她,偷偷的向問天使了眼色,走了出去。
「如夫人又在祈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