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瞪著面前躺在地板上,身子卷縮成蝦子狀,滿臉血色的“花語”時,呼吸再也沒辦法平穩。踉蹌的奔到“花語”身旁。
跪倒!雙手卻怎麼也聚不起碰觸的勇氣。
“怎麼會這樣?怎麼可以這樣……”扭頭,看著立在門側,剛剛拖著自己進門的龐雅軒,花蕊痛怒交加。
龐雅軒蹙眉,並沒有回應。他去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大姐雅媛不知道是出於對花語的痛恨,還是出於為了保證花語在見到簡風亦時,對自己沒有威脅,或者兩種顧慮疊加。用匕首順著花語的臉正在進行臉皮切割。如果自己再晚到幾分鍾,花語只怕不止是左臉那條從額角切割到下顎的刀痕,那一張傾城的臉皮都要被龐雅媛血肉模糊的生生揭下。可是這些要和花蕊解釋嗎?
不!
就算他亦不滿大姐這樣的做法,他也不要和她解釋。
“楚辭!楚辭!”花蕊用那只沒有受傷的右手去拉龐雅軒的手袖:“你不是這樣殘忍的,你從來不會這樣去傷害一個人的……”
楚辭!
龐雅軒在聽到花蕊呼喊這名字時,再也聽不清花蕊後面說的話。心底霍然像被冰冷的刀刃切過。那個名字代表一個恥辱的過去,代表他像呆子一樣雙手捧上自己的愛情,卻被耍得團團轉轉的歷史。大力的甩脫花蕊的牽握,龐雅軒冷笑:“花蕊,你真是幼稚。傷害?你認為我不會傷害人,那這是什麼?”一手抓過花蕊纖薄的身子,另一只手惡意的捏住了花蕊生生被自己扭脫的肩關節。只是輕微的力度,已讓花蕊痛呼出聲,蒼白的小臉上冷汗如急雨般滴落。幽黑的眼眸卻這樣生生的望進了龐雅軒眼底深處。
那水光眼瞳裡有痛、有疑惑、更有太多的不可置信……和悲戚、歉然。
悲戚?
歉然!
龐雅軒無法容忍自己腦海裡一霎閃過的這兩字詞語。幾乎是反射性的,龐雅軒已一把甩開了花蕊,指著地上暈睡的花語道:“你認為這是傷害嗎?相較於你們對雅睫、對龐家的傷害,這只是小巫見大巫而已。揭了她的臉皮,算便宜她了。如果不是她還有用,只怕扒了她全身的皮都不為過。”
“楚辭!楚辭!”花蕊伏到在地,悲戚哭喊:“你明知道不是那樣的,姐姐從來沒有要雅睫姐姐死,那是意外。”
“意外?”龐雅軒一霎想到自己當年回到家時,驚愕、悲痛的看到躺在花園那冰冷潮濕的地面上雅睫那扭曲的身體,和臉上怪異的表情。鮮血淋漓的一幕,是噩夢,卻無法在清醒的時候遺忘。而這全是拜花語所賜。悲怒從心生,全身的暖意降到了冰點,言語如刀,心底的激痛成了冷芒寒鋒:“對!如果雅睫的死是意外,那麼花語此刻也是意外!”嘲弄的冷笑,龐雅軒轉身欲去,卻在邁步時,被伏倒在地的花蕊一把拉住褲管。
“楚辭,讓醫生來救姐姐。”
龐雅軒頭也不回:“那點血死不了人。”
“楚辭,求你!”
龐雅軒不顧花蕊的牽扯,提腿猛力抽離,大步走出了囚室。
沉重的鐵門在身後關闔,凝重的聲響隔斷了花蕊哀求的哭喊。可是那哭喊卻仿佛有著魔力,盤盤旋旋一直縈繞在龐雅軒的腦海裡。
楚辭,求你!
楚辭,求你!
楚辭,求你……
一聲一聲如魔咒!
楚辭……
楚辭……
花蕊那雙幽色的眼瞳裡哀傷的水色悲戚的層層翻湧,如魔障。
刻意的加快了腳步,如逃離一般的前奔,可是腳下的步子越快,腦海裡那苦苦哀求的呼喊和悲戚的眼瞳亦不斷重復和放大。無法掌握的某種情緒在心底翻湧,如千萬只怪手在心扉上一遍又一遍的撓過。額角慢慢沁出了壓抑的冷汗,猛地,龐雅軒頓住了腳步,他無法控制不去想花蕊的哀求,咬牙,龐雅軒終於對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小王吩咐,“讓‘胖子’去看看花語的傷,包扎一下。”
對!花語必須救,花語的用途還很多,自然不能讓她失血過多而掛掉。錯亂迷茫中,龐雅軒終於找到了一個安撫自己情緒的借口。
很好的借口!
而這借口順利的讓那耳畔消散不去的魔咒緩緩淡去。
“那要連花蕊的也一起看看嗎?”小王剛才就注意到花蕊的左手那怪異的扭曲,經驗告訴他,花蕊的左手只怕是脫臼了。那龐哥要治花語,是不是也要隨便治一下花蕊呢?
“不用!”條件反射的,龐雅軒已給了否定的答案。他要她痛!他傷了她,就是要讓她痛!自己的心當時是怎樣的破碎到鮮血淋漓,他亦要她用同樣的疼痛來償還。
可是為什麼?
龐雅軒繼續大步向前,為什麼他在說出那個否定的答案時,心裡沒有報復的快感,有的居然是滲涼的疼痛,仿佛心口那個破了的洞被人在一霎塞進了無數的寒冰。在凍結了所有溫度後,又被一把大錘一下一下沉重的擊打著。
手心在不斷的收握,因為這樣的收握能抓住自己快要脆弱崩潰的殘忍冷凝;腳下的步子不斷加快,因為控制距離,是他現在唯一能拉住心底那湧動的莫名情緒。
“龐哥!”霍然在經過一道房門時,龐雅軒被門外看管值班的人喚住。抬頭,這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居然走到了父親龐同德住的房間。父親因為精神有問題,所以住在這間比較特別的房間,並且派了專人照顧和看護。
“裡面情況怎麼樣?”龐雅軒每日都來看一看龐同德,問一問治療的情況,雖然藥物治療已經不起太大的作用,可是畢竟能夠控制龐同德發狂的頻率。
“今天的藥已經吃了,中午進食還算理想。對了,龐姐現在在裡面。”門口的守衛盡職的回應,龐雅軒微微點頭後,微一猶豫,已推門進了臥室。
這是由地下室改建的一間臥室,因為顧慮到龐同德發病時的安全問題,所以窗子很小,只是一個由通氣孔改大了一些的“窗”,而這扇“窗”卻因為位置合適,在有太陽的情況下,一天中都最少有5個小時的日照時間。而此刻夕陽正從“窗”的位置投射了一抹余光在淡黃色的木質地板上。而龐同德正背對著大門,盤膝坐在那抹余光的投影裡。他的身側是半蹲在一旁身著黑色洋裝的龐雅媛。
“爸,簽字!”龐雅媛把一張復印的合同式的文件推到了龐同德面前。
龐同德微垂的頭顱,在那文件上輕描淡寫的瞟過後,瞇起了眼:“對方的訂金到帳了嗎?”
“到了。”
“恩。”龐同德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後,用一旁的鋼筆在文件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後道:“對了,風亦那邊對於我們‘龐氏創業’上市,有什麼看法。”龐同德身後的龐雅軒已停下了前進的腳步,每天在這裡,他都可以看到大姐和父親演繹的同一個戲碼。
權利、金錢是父親一生的追求,可是父親一定沒想到,這些榮華的欲望,也是害他成瘋成狂的凶手。耿於懷整治龐同德的方法很毒辣,不但把一直高高在上的父親用27條罪狀送進了監獄,更在監獄裡用心理戰術,摧毀了父親的夢想和世界,讓他徹底瘋魔。
父親瘋了!
他的意識裡只記得他的‘龐氏創業’在籌備上市前那最輝煌的一刻。其他全不記得。這也是為什麼他安排大姐雅媛每天都用這樣的法子來安慰父親的原因。作為兒子,這是他最後能進的孝道,作為心理師,這是他唯一能進行的心理滿足療法。
平靜的看著雅媛重復著老調的戲碼,心裡的悲涼一層層又壓疊住心底那些湧動的情緒。花家值得同情嗎?逼死了雅睫,逼瘋了父親。不管之前龐家是做了多少對不起花家的事,在龐雅軒心裡最無法釋懷和忍受的就是這兩點。
面前的戲碼慢慢進入了尾聲,只從龐雅媛越來越小聲的回應,龐雅軒就知道,父親估計慢慢又進入了睡眠的狀態。人老了,再加上精神上的疾病,這讓62歲的龐同德過早的出現的人生最衰老的階段。吃飯的時候也會偶爾入睡,說著話的時候也會朦朧的有了睡眠的狀態。終於龐雅媛低而輕的聲音徹底化作了無聲。龐雅媛一邊起身,一邊給龐雅軒做了個手勢,示意龐雅軒過來幫手把龐同德抬上一旁的床榻。安頓好龐同德,給龐同德脫了鞋,蓋上被褥後。龐雅媛和龐雅軒一同退出了房間。
走在樓道間的兄妹,沉默的沒有言語。良久龐雅媛才緩緩的開了口:“我們什麼時候回‘暗堡’?”
“簡風亦讓你問的?”龐雅軒蹙眉。
“嗯!這邊的事進行的比較順利,所以風亦剛才才在電話裡問我。”
“你為了這個去劃傷花語的臉?”
“怎麼,你有意見?”一提到“花語”的名字,龐雅媛便如貓被踩到尾巴一般,變得尖銳而犀利。高高的挑起眉峰,眼底暗色湧動。對於1個小時前,龐雅軒強行帶走花語,她已經相當的不滿了,沒想到,這時候雅軒居然還來質問自己。那個女人碰不得嗎?她那張狐媚的臉誘惑了一個柏塵不滿足,誘惑了自己的丈夫簡風亦不滿足,現在還讓雅軒來為她求情?
“花語的命留著還有用!”
“有什麼用?陪男人上床?還是你也要她來暖床?”龐雅媛語氣尖銳的反問,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弟弟在進行一些她都不知道的計劃,可是她不可能放任完整的花語有靠近風亦的機會。她永遠記得兩年前在易先生派人接她去見重傷的風亦時的情況。
花語那一槍的子彈因為是近距離射擊,所以直接打中了心髒,唯一的幸運是,那顆子彈沒有正中心髒,而是擦著心髒而過的。失血過多,而讓簡風亦出現假死的休克狀態,而這也讓“東靖盟”那些狗腿子放心的把他棄置在荒野。她不知道易先生是怎麼救下風亦的,也不知道易先生為什麼去救。只知道如果不是易先生親自給風亦做了換心的手術,那麼風亦活不到現在。可是就算是在生死一線,在重傷時神志不清的那一刻,她在高燒昏迷的簡風亦身邊聽到的最多的名字依舊是“花語”。
花語!花語!花語!
如果說自己對花語仇恨是從雅睫的死開始,那麼真正讓她對花語恨入骨髓,應該是從花語在風亦心底扎根的那一刻。是她在風亦的身後守候了5年,是她默默的在背後支持著、幫助著風亦,可是這漫長的5年裡,在風亦生死一刻,簡風亦居然沒有一次如此柔軟的呼喊過自己的名字。而對於才認識半年的花語,風亦居然在生死一刻亦生生的如此掛念。
風亦會恨花語嗎?
憑女人的直覺,龐雅媛知道絕對不會是這個答案。盡管康復以後的風亦在自己面前不斷的重復著自己有多恨花語,自己的計劃是怎樣想幫助自己奪回“龐氏”。可是內心深處,龐雅媛一直都知道一個事實。
——簡風亦的心裡,花語占據的位置一定比自己高。
而花語憑什麼得到了簡風亦的重視、眷戀和愛寵呢?龐雅媛切齒的收握起自己的手掌。
臉!
男人在那麼短的時間裡迷上一個女人,不會是其他原因,只可能是臉。而花語除了臉意外,有什麼比自己強?沒有!她看不到。所以在聽到簡風亦在電話裡的催促,自己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要毀了花語那張狐狸精的妖媚面孔。一張猙獰丑陋的面容還能讓男人趨之若鶩嗎?一張讓人看一眼都嘔吐不止的面孔還能勾引出男人的情欲嗎?龐雅媛冷笑,她倒是可以用事實來證明一切。
不過很可惜,“剝臉”的戲碼始終沒有能完整的進行下去,半路居然讓雅軒殺了進來,硬生生的從自己的手裡帶走了花語。當然,雅軒對花語不會有什麼非分之想,這個她是知道的,不過她就是沒辦法壓抑心裡那些蒼白而猙獰的妒忌和痛恨。大腦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姐!”龐雅軒斷聲喝道。龐雅媛的妒忌讓他意想不到。雖然理解,卻不能放任她繼續胡言亂語下去。
“是!我知道自己說錯了。”龐雅媛微微側頭,有些懊惱的道歉:“我知道你對那個花語沒什麼,你那點小心思全在花家那個半瘋的小丫頭身上。”
龐雅軒一震,臉色徹底冷了下來。看到龐雅軒少有的冷凝面孔,龐雅媛知道自己又說了不該說的話。立時閉緊了嘴巴:“好了!我不說了。”說完,扭頭上樓,卻在樓道轉彎處被龐雅軒喊住:“現在暫時不是和簡風亦會合的最好時間。我們劫下花家兩姐妹的時候,在花語的耳朵上,發現了德國的‘a射線’追蹤芯片。而且是開啟的狀態。所以我懷疑這次獵捕有漏洞。不過情況並不明朗,我不太肯定花語耳上的追蹤芯片是常規性配置,還是我們的計劃出現了漏洞,被‘東靖盟’的耿於懷設立了反追蹤。所以要等一等,我想看看情況再定具體的時間。還有如果‘東靖盟’接受到追蹤芯片的信號,那麼此刻最有可能就是封鎖對外的一切交通。所以我們也需要一個時間來緩沖。”
是解釋嗎?
龐雅媛僵硬的面部肌肉微微松弛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上翹的弧度。這不是解釋,是自己這個唯一的弟弟對自己的妥協和變相的道歉。輕輕的點了一下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龐雅媛轉身上了二樓。
龐雅軒雙手插在褲包裡,安靜的看著龐雅媛消失在樓道的轉角,半晌卻依舊沒有辦法收回自己的目光。眼睛是看著龐雅媛的,腦袋裡漸漸清晰的面容卻是花蕊的。花蕊那種悲戚哀求的眸光像一顆針札進了自己心底最柔軟的那個地方,像一顆帶毒的種子播在了自己最脆弱的心扉上。
甩頭!
龐雅軒狠力的想甩掉腦海裡一閃而過花蕊說“我愛你”時那一臉的虔誠,狠力的想甩掉花蕊哀求自己時的哭喊。他不能再懦弱,更不能在同一個女人身上去犯相同的錯誤。一次心軟,讓自己險些成了別人掌間的玩物,再次心軟的代價他不敢想。手指在褲袋裡握緊了那個冥藍色的“諾基亞”,龐雅軒轉身朝自己的臥房走去。
睡覺!
或許只有睡覺可以救贖自己心底那可悲的、可恥的動搖。
夜幕在窗外緩緩拉下帷幕,今夜無星,龐雅軒懊惱低咒著從床上翻下身來。晚餐時分,他沒有就餐,只一門心思想早點睡著,就算夢中重復的是耿於懷在法國公路上爆破汽車,把自己炸的支離破碎也好,他也不想腦海裡依舊全是花蕊的臉,更不想花蕊那些哭泣和哀求如魔音一般在自己的腦海裡縈繞不散。可是睡不著,他該死的在閉眼的每一個瞬間都只看到那滿是淚色的小臉。
他卸下了花蕊的肩關節,是想讓她痛,讓她恨他,因為她的恨也是讓他報復下去的動力。可是她居然看著他虔誠的、悲戚的、歉然的說“我愛你!”
見鬼了!
手指懊惱的在發間糾纏出掙扎的痕跡,隱隱的卻聽到樓道間有人聲議論。
“你怎麼又回來了?”這個聲音是門口守衛小王的。
“龐姐說暫時那邊不需要送飲食了,那我不回來,在那間屋子裡待著做什麼?看著龐姐怎麼變態的玩‘剝皮’啊。”
“呵呵……”小王有些不是太自然的干笑應和:“可惜了,兩個不錯的美人。”、
“美人!剝了皮再美也變鬼面羅剎。”
“龐哥下午不是說了,不讓龐姐再動那兩個丫頭嗎?”
“不知道!‘剝皮’是我猜的,龐姐讓我出來的時候,我看老唐和維京找來的那幾個傭兵在裡面。”
“傭兵?”
“你這什麼表情。”
小王干笑了兩聲:“沒表情,沒想法,只是讓我想到一件事,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女子與小人。要不不是剝皮就得拆骨。”
“拆骨?我看不是拆骨,只怕是劈腿劈到斷掉……”
後面話再也沒有耐心聽完,一抹蒼白的激靈自龐雅軒腦海裡閃過,連猶豫都沒有,龐雅軒已霍然從床上跳了起來,三步並兩步連鞋都來不及穿就拉開了門扉,朝關押花蕊和花語的囚室沖了過去。他了解大姐龐雅媛去找那幾個傭兵的用意,他知道大姐要做什麼,可是他不允許。
沒有時間去細想為什麼潛意識裡的不允許,更沒時間去提醒自己那些沉澱在自己靈魂深處的疼痛是恨還是愛。他只知道,他在這一刻一定要看到花蕊。一定要!
狂奔的腳步裡全是急迫,赤著的雙足踩在冰冷的濕地上,心底的腐敗殘冷漸漸有了裂紋。遠遠的還沒到囚室,已聽到花蕊淒厲的呼喊,那尖銳的、絕望的呼喊像一把刀刃冷冷劈過黑夜,撕裂的卻不止是天幕裡濃郁的污黑。
囚室門口的守衛看到迎面急沖而至的龐雅軒,本能的上前一步,口還沒張,已被龐雅軒長臂一揮,大力甩了出去。狂怒中提腳使力,精鐵所鑄的門扉沒能一腳踢開,沉悶的巨響後亦應聲陷出了很大的一個凹痕:“開門!”龐雅軒怒吼,面容上少有的是毫不壓抑的爆裂青怒。
甩翻在地的守衛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爬起,一直內斂的龐雅軒從沒在人前有這樣情緒爆裂的一刻出現,雖然他是這次任務的主要負責人,可是相處的這兩年裡,下屬眼中的龐雅軒是文質彬彬,文氣較濃的“書生”。雖然知道他是身手暗藏的狠厲角色,可是畢竟沒有見過他發飆,亦就沒有太多畏懼。可是這一刻,站在他們面前的龐雅軒,那一臉的嗜血卻如凶煞惡魔,原本清透的眉眼間居然凝聚的全是殺意。
微顫著手,守衛自身上取下鑰匙,正要開門,緊闔的囚門卻從內開啟了一線,只是一閃,一條纖細的人影已閃出囚室。
“雅軒!”龐雅媛立阻在囚室門前。
“你在做什麼?”龐雅軒怒喝。
“你放心,我沒動你的寶貝,我也不會弄死花語。”
囚門緊闔,從半臉高的透窗裡,卻傳出花蕊尖銳的哭喊——放手!
接著是衣帛裂錦的撕扯聲。
龐雅軒吊眉怒吼:“讓開!”龐雅媛纖細的身子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正正擋住了囚室的進入角度。
“雅軒……”龐雅媛安撫的話還來不及出口,霍然內間撕扯出一聲淒厲的慘呼,那破碎的聲線裡帶著絕望的血腥,而那聲音是花蕊的。
強制壓抑的冷靜徹底碎裂,龐雅軒大手猛然推開擋在自己身前的龐雅媛,一腳踹向那精鐵所制的囚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