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僵硬的走回室內,花蕊直覺的又打開了電腦。文檔裡還留著白日裡沒有看完的資料。毒素的成分和毒性大體是了解了。可是當時看得快,又急著知道那東西的交易明細,有些地方是跳躍的了解的。不知為什麼,這一刻有一種沖動,居然讓她想好好再了解一下這毒素的使用。
鼠標緩緩的拖動,屏幕上滾動的信息一點一滴裝進了花蕊的腦子。花蕊不是讀書的材料,以往碰到死記硬背的科目,考試成績總是一塌糊塗的。可是這一刻,那些艱澀的、陌生的字眼卻輕易的讓花蕊牢記在心。
“酸鉀亞氨硝納”別名“獵魂引”,單獨獲取和植入人體是無法引發毒性的。它需要專門的載體,也就是血液培養。而且中毒者也不是被下毒後,馬上就會毒發,它有相當長的潛伏期。毒發需要藥引。而這個藥引一般只有下毒者知道。當中毒者接觸到藥引,才有可能引發體內線粒體裂變,最後導致血管破裂。
“獵魂引”沒有解藥,只能由下毒者控制存活的可能性。那就是以血養血。用下毒者本身的血不斷補充給中毒者,那麼可以短期抑制線粒體裂變的速度。否則,下場就和楚辭一樣,體內血管全體破裂,大量內出血而死。
這毒藥是慕尼黑一家叫“尼爾研究所”的生物科研所為了研究中國雲南特有的“蠱”而克隆研制的。可是研究中途,研究者卻出了意外,所以有了毒素的成藥,卻沒有研制出真正的解藥。可以說這毒素本身是一個失敗的作品。
這樣一個失敗的作品居然流到了市面上?花蕊疑惑的揉了揉眉心。照資料說,本來這毒就是很絕密和稀少的毒,而且研發失敗。知道的人應該就更有限。可是居然有人買了來專門對付楚辭?莫名的,花蕊腦海裡突然閃過“刀疤”臨死前說的話和耿於懷在爆炸那夜冷若冰霜的臉龐。會是他嗎?真的會是他嗎?無論從動機,還是物質上的條件仿佛都只有他符合所有的要求。可是盡管恨他,潛意識裡,花蕊卻一千一萬個猶豫這樣的推測。兩年多的相處,他有日夜守護在自己身旁看顧;兩年多相處,他有陪著她渡過那些黑暗恐懼的日子;兩年多相處,他是唯一會在每個生日送她禮物給她歡笑的人。他在處理楚辭的事上是冷酷而自私,可是她也知道那都是為了花語。就算生生不經她同意就奪走了她和楚辭的孩子,她也知道那有原因,而且可能有一半亦是為了她。她和楚辭的孩子健康的確是存在隱患的。要不楚辭不會在和自己發生關系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避孕”。可是他有道理去活生生的折磨楚辭嗎?
細白的牙齒在嘴唇上咬下深刻的血痕,濃稠的血腥味一剎沖進味蕾深處。
“是我害了白執事……白執事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好的,全被那些蛇咬爛了。沒有食物,他就吃蛇。暗河漲潮的時候,蛇又開始咬他……”
“白執事………能在‘蛇吻’下熬了快兩年,本來也是一個奇跡。我是他,在注定無力回天的時候就學‘刀疤’,直接先了結了自己,怎麼也比落在堂主手裡強。”
無意間聽到的殘忍血腥如潮水一般在腦子裡翻滾。
耿於懷會對楚辭下毒嗎?會嗎?會嗎?
背叛他、得罪他的人,他最後都要如此活生生的折磨嗎?
心裡擁堵著、撕扯著。忍無可忍的,花蕊伸手“啪”關掉了電腦。她不要猜測,這事不是猜測就可以定案的。只要再一百萬,她就能得到最近和“尼爾研究所”交易“獵魂引”的明細。到時候就知道是不是耿於懷下的毒。
可是一百萬!這一百萬自己去哪找?
腦袋裡細細的思索著自己能弄到錢的法子。
或許……
猛然間,花蕊的腦海裡募地閃過“刀疤”翻弄花語抽屜的畫面。
——偷!
“刀疤”是憑借“東靖盟”的身份,所以才可以在“花宅”自由行動,而自己不是比他更有條件。而她知道,耿於懷的書房裡一直放著備用的現金支票,而且印鑒就鎖在花語臥室裡的保險櫃內,這兩個地方別的人進入很困難,可是對於自己,不是很簡單嗎?而且那麼一打支票,從中抽取一張,耿於懷要發現一定需要時間。如果真的發現,自己要的答案早已確定,那麼也不用這樣瞎猜不是嗎?
有了解決難題的方法,心中的郁悶不覺輕了許多。
楚辭!楚辭!
花蕊撲倒在床褥中,冰涼的四肢緊緊攀住柔軟的被褥,仿佛是楚辭在黑暗中給她的擁抱。
窗外,冷月如刀似匕,遠遠攏在“東山公墓”青色的石碑上,印出一抹嗜血的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