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成全從來都是有條件的。”那麼溫柔的聲音,卻可以送出那麼冷酷的字眼。花蕊微怔,不覺又側頭看了一眼依舊環抱住自己的那名男子。那茶色的眼瞳冷凝如霜,如沉寂在幽潭中的一輪明月,清冷的、凝淡的、仿似波瀾無驚,卻又仿似在凝神的每一瞬間透著不屑和挑釁,堅毅的嘴角抿出的一抹強硬弧度冷然裡卻帶著琢磨不透的玩味。
“非離……”側立在一旁的男子沉聲呼喊,微鎖的眉頭下,幽暗的眼眸劃過一絲不忍。
花蕊眼光輕移,輪流看了看身旁的兩名男子。突然有了一種很怪異的感覺。明明應該都是“東靖盟”的護衛,可是這會子,好像分成了兩派。
“打電話給姐姐。”扯著燒灼疼痛的咽喉,花蕊凝聲。她從來不懂處理這樣的事,而且“東靖盟”的事本就是姐姐和姐夫的事。這名叫“刀疤”的亦是挑了姐姐不在的時候,潛入姐姐室內的。有什麼動機還是有什麼陰謀,都不在自己操心的范圍之內,而自己亦沒有能力去糾絆這樣復雜的幫派事務。
可是話才出口,花蕊已看到側立在一旁的曹姓男子臉上變了顏色,側頭一旁,環擁著自己的男子依舊一臉的凝淡,看不出太多的情緒。還來不及回頭,身後已聽到“辟裡啪啦”一串掙扎的聲響。回過頭來,就看到原本被壓伏在地板上的“刀疤”居然扭掙著從兩個護衛的壓制下抬起了半邊身子。可是畢竟是二對抗一,亦實力懸殊無幾。掙扎在無防備時,或許有一線契機,可是壓制他的亦不是普通武夫。負責壓制的兩名護衛一回過神來,“刀疤”的手肘立刻被人用膝關節一頂,強壓在地,這次連整個面孔都被強制的緊貼在地板上,原本就一片猙獰的下顎擠壓出幾乎有些殘忍的線條。
“‘刀疤’!”側立在花蕊身旁的曹姓男子看到“刀疤”的掙扎,怒喝出聲:“你真想死是不是?”
“曹哥!”“刀疤”的臉被歪斜的壓制在地板上,側站的男子看不到“刀疤”那哀求、驚恐的眼神,花蕊卻看得清清楚楚。
“曹哥,念在我叫你大哥,叫了那麼多年的份上,給我一個痛快。”那聲音裡居然明顯顫抖著驚恐。
他是該害怕的,花蕊暗想。不論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任何環境之下,背叛者都不會被善待。可是為什麼“刀疤”此刻的驚恐劇烈的那麼怪異。被責難是一定的,可是他居然死也不願意讓姐姐知道?為什麼?他那麼怕姐姐嗎?還是……他怕的是姐夫?既然怕,為什麼又要背叛?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來不及深思,喉嚨的疼痛和身體的疲憊卻讓花蕊開始討厭這樣思緒的糾纏:“打電話給我姐姐。”不想理這樣的繁雜,更不願意疲憊求索和推斷那些疑問。輕輕掙開那個酷似楚辭的懷抱,支撐著想在一旁的沙發坐下。
貪戀!
沉迷!
卻在最後只能理智的面對。
楚辭,終究是不會再回來了。就算哭啞了嗓子,空了心,撕裂神魂亦無法換回那個真正屬於她的溫暖懷抱。
一拉扯到楚辭的每寸記憶,身體裡就有一種莫名的痛開始嗜咬。久坐的雙腿有些麻痺,意識卻沒有防備。手是扶著一旁的沙發扶手的,可是雙腳卻支撐不起體重,無力的一個癱軟,身體就跌坐在沙發旁。這次沒有人來扶她。她亦不需要人扶,又一次用手撐著身子,把自己移到沙發上,一抬頭,就看到那茶色眼瞳的男子冷然的瞅著自己。剛剛還微張的雙臂已經收攏,身子依舊半蹲著,兩掌閒適的搭在半蹲的膝蓋上。
他看她的眼神復雜的、玩味的,冷冷的沒有溫度卻又帶著幾分探究,仿佛在剝離。心底莫名的一慌,花蕊扭開頭去。卻看到那姓曹的男子居然亦用問詢的眼神看著那叫非離的茶眸男子。
半晌,茶眸男子才從地上直起了身子。眼睛卻連看都沒有看一旁的眾人,支身走到一旁的陽台,從褲袋中掏出一個煙莢。取出一根香煙,緩慢的點燃。仿佛這一室的人已與他無關。
姓曹的男子靜靜的看著茶眸男子的一舉一動,終於在確定了那仿似默認的沉默後,陰暗了臉色,側頭又看了一眼被壓制在地板上,如俎上之魚的“刀疤”,咬了咬牙朝一旁的座機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