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似眸非眸的魚兒,一串似有非無得水泡,一堆看似繚亂的水碧波濤。這本是她自己畫上去的一幅插頁,可是此刻卻因為一些改變有了點不同。一個半圓弧度的輪廓罩住了兩尾魚兒,魚兒的上方多添了一道水漪波紋。而原本那些繚亂的魚下波紋被人添置了幾筆,沒有了水氣,倒仿佛成了橫枝交錯的材火。更絕倒的是,居然還有人給魚兒配了幾句話。
魚對水說:“你看不見我的眼淚,因為我在水中。”
水對魚說:“我能感覺到你的眼淚,因為你在我心中。”
這本是極浪漫的愛情告白,可是偏偏這裡鍋還多了一句:“真他媽的窮講究,都快熟了。”
看到這裡花蕊突然就笑出了聲,她知道這是誰的傑作,這字她認識,可是她卻從不知道原來他有這惡搞的天賦。正在這時,楚辭亦端著一個白瓷碗進了屋內,看到花蕊明眸皓齒的嬌笑,不覺瞟了一眼她手指裡握著的筆記本。
“終於是笑了。”說罷,從花蕊手中抽走了筆記,把瓷碗塞到了她的手中:“吃一點東西。”
花蕊伸手接了碗,可是笑聲依舊沒停。幽色的眼眸此刻蘊著點點閃爍如星的光芒,淺淺的一絲波光襯著窗外明媚的陽光漾出幾分少有動人光彩。
“該多笑一些。”楚辭把花蕊額前的發絲撥開了一些,眼眸專注的鎖在嘴角那抹笑痕裡。
“還笑的不夠嗎?”自從花蕊和楚辭在一起開始,花蕊發現自己笑的時候已經比以前多了很多。他從來不給她壓力。一同晨跑的時候,一同吃飯的時候,楚辭總是給他講一些輕松的笑話。而他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花蕊,你該多笑一笑!
“不夠。”歎了一口氣,楚辭微斂的眼神裡更多出了一份無奈和憐惜。
怔了怔,花蕊抬頭,正對上楚辭一眼的擔憂。霍然發現楚辭對自己的擔心只怕比想象得還要多。他的擔憂在她的病,她的快樂,好像還有其他更多的東西。是什麼呢?花蕊抓不住,楚辭眼底一閃而逝的東西太復雜,甚至透著些讓人難懂的陰霾。
是在擔心自己的工作嗎?隱隱的猜著答案,可是又下意識的否決。楚辭不是一個沖動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心理學”的研究有些時日。花蕊從一些細微處已有些了解楚辭的思維習慣。他不沖動,很多事都是深思熟慮才後動。而且他與同齡的男子不同。他並不是粗枝大葉的人。表面上雖然溫馴謙和,待人接物也圓潤平和。可是骨子裡呢?他有原則,有計劃,心思也相當的細膩。那麼他既然做出了退職的決定,一定在決定前是有了自己的打算。雖然說完全的放心並不可能,可是對於他一次一次給自己的承諾,莫名的花蕊就是相信著。
他說一切有他,有什麼事,他會處理。
他說他一定不離開她。
她相信!
修長溫潤的手指,似乎很喜歡描摹花蕊靈動的眉眼和微卷的額發。而花蕊亦有些貪婪這樣的寵溺式的撫觸。微微閉眼,象受寵的貓咪,仔細享受那指腹和臉頰細膩、珍愛的觸感。
“你的工作……”花蕊明知道自己問了以後,楚辭給予的答案一定是安慰的成分居多,可是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她還是擔心啊。現在全球性的經濟危機在蔓延,美國更是被次貸危機拖累成了失業率最高的國家。這樣的情況下要找一份不錯的工作,真的很難。而且楚辭所學的專業也比較冷門,如果不做老師,他還能做什麼呢?
“娃娃,不要太擔心。我有打算的,無論如何我會在剩下的三年裡,留在這裡等你把學分修完。”
“要不,你搬來住吧。”霍然睜眼,花蕊提出了建議。她不想再一次找不到他,如果楚辭搬來和自己住的話,那麼就不怕不經意間丟失了彼此。因為有一個地方可以給她安心的等待,就算一時找不到人,亦有了一個固定的、終有歸屬的去處。
“那樣最少可以省一份房租!”花蕊笑得狡黠,解釋的時候象偷到糖的貓咪。帶著幾分調皮、幾分撒嬌式的愛暱。一時之間,楚辭被花蕊眼底聚起的光芒鎖住了神思。那樣明亮而柔軟的光芒、那樣靈動而清透的微笑。伏下頭,在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時,微涼的唇已貼在了花蕊含笑的嘴角,不覺又歎了一口氣:“你這樣笑,讓我想吻你。”
“那就吻我吧。”伸手想勾下楚辭的頸項,才發現手裡還端著一碗清粥。不覺有了幾分惡作劇的念想,紅唇微微後撤,在楚辭還沒有反映過來的時候,把手裡的粥迅速貼到他的唇邊,堵住了楚辭壓進的動作:“不過要先喝完我手裡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