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家裡人………”楚辭不想往壞的地方猜測,可是卻又難免在看到花蕊漸漸幽暗失落的眸光後,開始推測千萬種的可能。
“我想你的病不適合繼續留在學校。”咬了咬牙,楚辭最終說出了自己的建議。強迫心理症不可以獨處,她需要人看護,如果她家裡的人太“忙”,最少不應該讓花蕊留在離自己鞭長莫及的國外。“這幾天,我幫你和學校請了假,等你的傷好了,我會和學校申請,讓你病退。”
病退!
花蕊心裡一緊,閃躲的眼眸第一次主動對上了楚辭:“不要!”
花蕊說的很堅定,她不能病退。那樣大姐夫和大姐又會擔心。而二姐肯定又要安排很多很多的人來給自己做那些可怕的檢查。她不是白老鼠,也不是沒有思想的智障。她不要每天重復的回答:你叫什麼名字?你幾歲了?昨夜睡的好嗎?今天心情怎麼樣?
不要!她不要!她是個正常的人,她要過正常的生活。家裡的人只有大姐夫知道自己的想法,了解她的痛苦。所以好不容易,她才求了姐夫說動了二姐讓自己到國外生活;好不容易她才求姐夫把原本守在自己身邊的那些保姆、看護統統撤掉。她不能讓一次意外又讓狀況跌回以前。
“不要?”楚辭的眉梢不覺又吊了起來。
“這次是意外!”如果不是在毫無防備的時候被艾薇用那白色的鬼臉嚇到,她不會發病。這大半年來,她把自己照顧的很好。沒有發病,甚至把每天三次的藥量降到了一次。很多時候,和陌生人在一起,也較自在。她甚至和艾薇一起去看過馬戲。
“可是你的一次意外卻讓自己幾乎死掉。”楚辭低吼,莫名的他居然有些生氣。是因為花蕊難得的固執,還是因為想到了那鮮血淋漓的一幕,他不知道,只是發現自己胸口突然有些郁氣開始緩緩的擴散。
猛的抬頭,花蕊被楚辭的低吼嚇了一跳,臉色漸漸蒼白。她不清楚,楚辭看到了發病時的自己有多狼狽,也不清楚楚辭為什麼突然開始生氣。可是那隱隱糾結的眉頭卻讓花蕊的心跳開始加快。呼吸又開始不穩。幾乎是立刻的,楚辭已經發現花蕊的眼神已經不對了,臉色逐漸蒼白,而微微跳動的額角也滲出了大面積的冷汗。
慌忙的沖到床頭櫃,楚辭准確的翻出了櫃子裡的藥丸,塞到花蕊的手中,又慌忙去接了水給花蕊,讓花蕊把藥丸服下。
“深呼吸……”楚辭按著花蕊的肩頭,盡量讓她起伏的情緒穩定下來。她比他想的更脆弱。或許是因為昏睡期沒有吃藥的緣故,所以只是一個低吼,已讓花蕊有了發病的征兆。
窗外的夜色已濃,隔街的霓虹燈閃著華麗、誘惑的光芒。街燈下的玉蘭花樹亦就著和柔的春風款擺腰肢,大學旁的夜晚是喧鬧而多姿多彩的。可是這一刻,僅隔了一條街的梵蒂岡公寓的花蕊住所裡卻是安靜的,靜得落針可聞。
花蕊的情緒在服藥後,慢慢平穩。楚辭的手已從花蕊的肩頭移走。可是眉頭卻沒有舒展的端倪。
許久,花蕊略略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老師,別讓我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