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很了解自己,他是一個習慣以身邊的細節推斷發展方向,測定因果的人。可是直到這一刻,楚辭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麼被花蕊說服了讓她繼續留在內達華的。
花蕊的話不多,與他接觸的時間也不算長,可是從那些點滴的細節裡,楚辭已經知道花蕊是脆弱而敏感,憂郁而壓抑的。而且她懼怕選擇,也很容易否定自己。這樣一個女孩卻輕易左右了他的理智,引導了他的決定。
“你確定不通知家裡人知道你現在的狀況?”
花蕊很堅定的點頭,那幽色的眼眸裡凝著點點星光,月色淺印,光如春露。
“那麼你要答應我兩個條件。”不是勒索,不是脅迫。楚辭只想避免讓自己再次撞到那樣慘烈血腥的意外。他說不清自己是怎麼想的,花蕊只是他幾千個學生裡的一個。她不重視自己的學業,似乎也從來沒有好好的上過他的課,就連他布置的作業,似乎也從沒有見她交過一次半次。而他對她的注意甚至是從她的“遛神”開始的。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女孩,他卻不由自主的為她在擔心,甚至有了心痛和憐憫的情緒。
“第一,在我覺得你不適合去上課的時候,只能在我的安排下生活作息。第二,沒有我的允許,不能擅自停藥。”
“好!”花蕊回答的干脆利落,只要不把她發病的事通知兩個姐姐和姐夫,只要不趕她回國,不要說兩個條件,就是一百個條件,她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可是答應之後呢?
花蕊答應的時候從沒想過原來答應一件事很容易,要遵守卻沒那麼容易了。
所以……所以……
他們之間有了那些磕磕碰碰的“開始”!
“老師,現在幾點?”
“7點半!”
“那為什麼我們要那麼早起床?”
“跑步!”
“為什麼?”
“增強免疫力!”
一連幾天的早起晨跑,讓花蕊有些生不如死。家裡人對她一直都沒有太多的要求。自然升學壓力、畢業壓力、就業壓力也從不屬於花蕊擔心的范疇。所以夜淘晨睡,一直是她的習慣。可是因為一個允諾,卻讓這種“幸福”被徹底剝奪了。
好不容易熬到一個楚辭早上有課的早晨,目送著楚辭消失在街道的轉角。花蕊幸福的沖回臥室,准備爬回床上,好好睡個“回籠覺”。卻在掀開被褥的一剎,瞪大的眼睛:“這……這是什麼?”
一摞筆記!
她爬上自己的床,居然看到的不是溫暖和柔軟,而是一摞比她還高的筆記堆疊在她溫軟的被褥下。最上面的筆記本封面上還貼著一張巴掌打的便簽:
不可以睡“回籠覺”!
今日課程:
第一堂課——國際貿易
第二堂課——運籌學
筆記我已經整理好了進程,重點已經用紅筆勾出了。看完布置的進度,做一下我給你找的習題。
不可以偷懶!
我回來會檢查的!
(PS:中午如果我回不來的話,廚房有准備好的飯菜,放到微波爐裡熱一熱。不要到外面去吃快餐。)
(再PS:記得吃過午飯,要吃藥!)
楚辭
天啊!
花蕊心裡開始哀鳴,她是答應了他,聽他的話,讓他安排她的生活,可是她從沒想讓自己又多了一個保姆加看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