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殿下悠著點 放不開 208 我背你
    大雪停了,戰爭仍然在持續進行中——

     「爸,快走,爸!!」

     閔思穎扯著閔博倫的胳膊,在戰亂中卻不肯離開半分。他憤恨地甩了女兒的手,怒喝道:「我讓你好好呆在家不好嗎?你反了是不是?有了季承煜就不聽我的話了是不是?!也罷!我不是你父親,閔政那癟子才是!」

     他舉槍在堡壘中閃躲飛跳著,無奈女兒一路跟隨,腳下已磨得破皮流血她卻不想放棄。

     「思穎求求你了好不好,你……可不可以為了思穎,就放棄一次?皇家士兵這麼多,你贏不了的!!」

     「那爸爸也求你行嗎?這一場仗,是一定要打!」

     「為什麼?」她哭著搖頭。

     「為什麼?」閔博倫猖狂地笑了起來,可笑容中卻帶著無助的悲哀絕望,「因為我不可以輸給你的親父,我不可以輸給閔政!」

     「那是你自私,輸不起!」

     「是他錯在先!是他奪走了你媽媽!你媽媽是愛我的,你媽媽是我的!」

     閔思穎淚水一收,逐漸鬆開他的袖子問:「若心的媽媽……」潛意識中那僅僅是若心的母親,與她無關,這二十年來她的記憶中只有一個親人,那是閔博倫,永遠把她捧在手心上呵護的爸爸。

     閔博倫無力地垂下槍,胳膊因子彈擦過而淌著血,看著女兒道:「你真像你媽媽。脾氣像,說話吃飯走路的樣子都像。我看著你二十年,知道我有多痛苦嗎?每看到你長大一分,更像她了,就分秒在提醒著你媽媽背叛我的事實。」他反常地彎唇,「其實談不上背叛。我只是不及閔政,她不再愛我而已。」

     從小到大爸爸在她心中就是一座屹立不倒的山,為她遮風擋雨的也僅父親一個。閔思穎心裡一酸,上前衝入他的懷抱,又哭又笑道:

     「不會不會。思穎不一樣,思穎的爸爸只有一個,爸,別鬥下去了好不好,思穎求你了……你想如何都行,我們離開,我們找個地方好好安頓下來好不好。思穎什麼都不要了,只要你一個!好不好,爸爸……」

     「思穎……」

     閔博倫撫著女兒的臉,嘴角扯了扯,一抹笑容閃過。閔思穎滿懷希翼地仰頭看著他,水眸裡流光瀲灩,下一刻卻見他搖搖頭,不語。

     「為,為什麼?」

     「不可以嗎?勝利對你來說這麼重要嗎?」

     他依舊是搖著頭,溫柔的眼神裡騰升一股痛楚,舉起她的手環到自己背後,才輕輕道:「來不及了。」

     手心觸及的是一片黏稠的液體,驚秫得她想即時收回,卻僵著,永恆地僵著。

     「爸,你……」

     「爸爸一生最大的驕傲,就是有你。知道嗎?」所以才不捨殺她,不捨讓她受到一分一毫的傷害。在他的潛意識裡,親生不親生不知何時也變得無關緊要。

     「不要。」她拚命地想穩著他,可視線裡再看不到任何。那龐大的身軀直直地倒下,在她面前不到幾厘米的地方,那雙手軟得使不上一點力氣。那個曾經如此壯大的背影無了過往的霸氣勢力,就這樣虛弱地飄然而下,她震驚地圓著眸,胃裡一陣翻滾,有種絕望得想哭的衝動……

     「閔小姐,快走!都殺上來了。」

     她空了心,丟了魂地坐在鮮血蜿蜒的雪地上,呆愣地搖搖頭,「不走。」

     「走,快把小姐架走!」

     「我不走!!」

     「閔小姐,冒犯了!」

     「我不走不走!!放開我,我跟你們拼了!!」

     「我要爸爸,爸爸!!」

     閔思穎哭著喊著叫著,手腳踢打著,淚水瘋狂地飛逝在一片皓皓白雪中。她什麼都沒有了,世界上唯一的爸爸都沒有了,沒有了。為什麼呢?突然一夜之間,什麼都沒了?

     嘴角那抹殘笑如凋零的花兒墜落,她雙眼一黑,隨即昏了過去。

    ﹡﹡﹡

     五十米處仍然不見皇家備車,只有橫臥白雪的屍骨……

     估計東源早防患於未然,炸了所有。

     一路上冷冷清清,不遠處戰火連篇仍可見,火紅的焰,煙硝的味充斥著所有,只有十個士兵隨之而來。季承煜手緊抱著那愈來愈發凍發涼的身子,希翼在她的每一分冰涼中一點點凌遲瓦解。

     「若心……」他低頭,溫柔地抵著她的額喚著。

     模糊中她疼痛地笑著,很努力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其實再使不上任何一分力氣。

     「嗯……」她輕柔的聲線撥著他的心弦,一股不捨苦楚驟然湧起,季承煜紅著眸,在她臉頰緩緩地吻著,深情地細聲交代著:

     「這兒沒有車,只能走一段路,能挺著嗎?」剛剛士兵通知了宮裡人,說是風雪太大,直升機只能停在交界處的空地,餘下的那段距離他們要自己完成。

     「可以……我沒那麼弱……」

     若心想笑,她記得季承煜曾經說她笑著很好看,可是一扯嘴角就好疼,好像下一秒隨時都會失去意識。她不想這麼早閉上眼睛,她想陪他走完最後一段路,再一會兒就好,一會兒就好……

     「放我下來吧。」她吃力地說著,「這樣壓著你的傷口,要是你也走不動了……我怎麼辦?」                                            

     季承煜聽得出她再輕鬆地笑著,自己卻如何都再笑不出來,只能妥協地把她放在冰冷的雪地上,撫著她失去血色的面頰,低沉柔聲問:

     「我背你?」

     他的嗓音很輕很柔,像涓涓溪流潤了心房。若心感動地想笑,兩行淚水卻這樣沒有預兆地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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