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麼嚴重,更有人預測,如果金梓悅再這麼跟他老爸作對,連在金泰這個總經理的身份早晚也會丟掉。
可是,她覺得他做得很好耶}雖然剛進公司知道他是總經理的時候,張慕籬也認為他是靠著少爺的身份才能一步登天的,可在這工作了這麼長時間,總會聽到員工對金梓悅的評價,也會瞭解到,他為金泰所做的實際貢獻。
他是真的有在認真做自己的工作啊,可卻因為這些私事的關係,自己之前的努力也要全被否定掉,彷彿他的努力並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爸的一句話,那他還要努力什麼?不是很冤枉嗎?
張慕籬無法想像,在她安逸地過著每一天的時候,金梓悅在承受著什麼,因為在他的臉上真的看不出他有什麼困難的樣子,他甚至還有心情每天中午約她出去吃飯,而且一臉沒事的樣子,就像今天一樣。
「你看著我幹什麼?決吃東西啊。」金梓悅往她碗裡扶了只蝦,滿意於他最近的餵養終於見效!
張慕籬吃著蝦,還在偷看金梓悅,她想問他很久了,可每次看到他這麼有精神的樣子,都很懷疑是不是自己聽到的傳言才是錯的,又問不出口了。
「明天我不能陪你吃飯了。」金梓悅看著她吃,邊說。
「啊,為什麼?」張慕面反應不過來。
金梓悅像是也被她嚇到一樣,愣了下才說:「因為明天你休息啊。J
兩人看著彼此,表情突然都有些不自然。
張慕籬抓了抓頭,「對哦,我都忘了……」
「慕籬,你在擔心我嗎?」金梓悅看著她,微微一笑。
看來這隻小浣熊也不是只知道工作不聞天下事的,不枉費他給她養出的兩斤肉!
「你有什麼事需要我擔心的嗎?」張慕籬試探性地問他。
「我最近可不太好。」他故作深沉。
張慕籬果然上勾,看他苦了三分臉,她便立刻苦了七分,眉毛擰成了一個可憐的「八」字型,「真的啊?你,那你現在真的沒住處了?」
「是啊,沒住處,連車子都沒了,中午跟你吃飯都要坐計程車。」金梓悅心中一歎,看來他這點丟臉的事,還真的傳遍了全公司呢,他想,這也是在他老爸的默許下才能傳得這麼快吧,不過他可沒想到,張慕籬也是會對這些八卦事感興趣的人。
看她的表情比自己還要愁苦,害他只覺得她很好玩而已,不免要裝起可憐,想看她還能有什麼好玩的反應。
「啊?」這下張慕籬可吃不下去了,她憂心地望著他,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問他說:「不會,不會又是我害的吧?」
金梓悅差點爆笑出來。
他努力克制,表現得很沉痛的樣子,「他們都以為我們在一起。」
「那怎麼行?」沒想到張慕籬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說著就要走,「我去向他們解釋,跟上次一樣!怎麼能因為這種誤會,讓你受這麼大委屈!」
金梓悅好不容易叫住她,又讓她坐了回來,再往她碗裡扶一堆好吃的,聽到她這麼說他真的很開心啦,起碼還有人知道受委屈的那個人是他。
「我解釋都沒用,你說話又有誰會聽?你還是別給自己找麻煩了。」
「他們為什麼不相信你?」張慕籬無法理解。
「大概是因為我長得不可信吧。」金梓悅自我調侃,跟她說得太多也只會給她添心事而已。
「可你說的都是真的啊」張慕籬突然高聲喊道,那聲調讓金梓悅覺得耳根發麻,看著她那認真無比的神情,連心也麻麻的了。
金梓悅笑了下,轉移自己心中湧起的奇怪酸痛,他早就想開的事,這會卻被小演熊一句話又勾起了傷心,真是沒道理。
「他們早晚都會明白的。」金梓悅意有所指地說,他自己早就做好了打算,他知道這也是他的最後一搏,屈服或者證明自己,他別無選擇。
既然是別無選擇的事,又何必去想那麼多,還是跟他的小院熊多說幾句話比較開心,金梓悅於是又裝起了可憐,問張慕籬說:[只有你站在我這邊,如果我有困難的話你會幫忙嗎?」
「當然!」張慕籬覺得自己義不容辭。
「那如果說,我想求你收留我兩天也可以嗎?」金梓悅把自己的處境誇大數倍地說:「我的房子沒了,車子沒了,卡也被凍結了,連飯店都要住不起,飯也要吃不起了。」
「啊?那麼慘?」張慕籬看看自己碗裡的東西,那他不是為了她花了很多錢?完了,更覺得對不起他了,「可是,我家很小耶門
「起碼是個能遮風檔雨的地方啊,不然我只能睡公司了,那會被員工笑話的。」金梓悅越演越上癮,還從口袋裡掏出幾張大鈔遞到她面前,成心逗她,可憐地說:「不然,就當是我跟你合租好了。」
他知道打動她的最好武器就是鈔票,看著張慕籬瞪著那些錢,雙眼發光的樣子,他覺得好有意思啊,於是又把鈔票在手裡抖了抖,「好不好?」
張慕籬香了口口水,僵硬著把手伸向那幾張鈔票,多像只見到骨頭的小狗。
「不用了!」張慕籬閉著眼睛,又}剛剛巴那些錢推還給了他。
沒意思,這樣就被拒絕了?金梓悅還沒盡興呢,不過張慕籬畢竟不是小狗,見到骨頭就什麼都忘了,被她拒絕也是沒辦法的事,能看到她那副忍耐的樣子就很值得了。
[你自己都這麼困難了,我怎麼還能要你的錢呢?」張慕籬下定決心地說:[你要住就住好了,吃飯我負責」
天,這是什麼感覺?本來是戲弄人的金梓悅,反而覺得自己才是被戲弄的那個,不然相比她的堅定,怎麼反而心酸又緊張的那個人會成了他了?
金梓悅搞不懂自己,住狗窩就讓他這麼感動嗎?
「真的?」他問她。
「嗯」張慕籬堅定地答道。
這下事情可就不好辦了,本來跟張慕籬同居的事只是場誤會,這樣一來不就成了真的了嗎?
第七童
金梓悅坐在張慕籬屋裡的小凳子上,托著下巴,沉思自己是哪根筋不對了,還真的跟著她回來。
本來他已經決定打場持久戰,現在他爸是聽了米蘭的一面之詞還在氣頭上,等時間久了,加上他的態度堅決,他爸自然會冷靜下來派人去查,就會知道他跟人同居的事,根本是子虛烏有,總有一天他會聽他說話的。
可如今,假的不也成真的了嗎?金梓悅歎了口氣。
「呃,你就別難過了。」張慕籬從她的櫃子裡草出瓶礦泉水,擺在他面前的小桌上,他看她,就像亞蘇說的,說不上是張慕籬在給他找麻煩,還是世上本無事,他偏要去招惹她,把自己的處境變得越來越複雜。
[喂喂喂,只是叫你別太難過而已,你也不必突然笑出來啊,很嚇人耶!」張慕建見他瞧著瞧著自己突然笑了出來,還當他是受不了打擊神經錯亂了
「你把我帶回來真的沒關係嗎?我可是要睡在這裡的。」
張慕籬臉紅了下,像個陀螺一樣轉起圈來,在小小的房間裡轉來轉去,最後從床底下找出一個大袋子,打開後原來是床被子,「晚上我把這個鋪在地上睡就好,反正現在天氣很熱,睡地上也不會著涼!」
看來她還是認真的呢,跟他只是想逗逗她的心態不一樣,她可是很認真地計劃著怎麼收留他了,是說她夠朋發呢?還是沒大腦呢?
「你不怕被人說閒話嗎?你來這工作只是想賺錢供弟弟唸書吧?結果還要因我惹上不必要的事情,會不會覺得很討厭?」
張慕籬想了想,說:「討厭是會啦,說真的我想不通都市的人都這麼閒嗎?對別人的事好像比對自己的事更感興趣似的,明明自己的生活都還忙不過來呢!」
「那你還有空去操心別人?」
「我看不慣沒人站在你這邊嘛則張慕籬一如她往常的風格,直來直去,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這樣的人,金梓悅從沒見過,就算是孩提時代,他也被教育要看人臉色說話,要能分辨出什麼人該討好、什麼人不可信,不能因一時的口快被人抓下話柄。
站在他這邊?他所接受的教育,從來都是怎樣做才是為他好,只要是為他好的,他就該去聽從,卻從沒想過除此之外,還有不管他是好是壞,只是單純地向著他的人。
即使被人欺負了,只要不吭聲裝可憐,典論就會站在他這邊,這是對他好的;如果他被欺負了,又有人更狼地替他打回來,那就沒人覺得他是值得同情的一方了。
有時候,他是希望能有個人忘記那些處事原則,能單純地只為了他,做些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的蠢事。
「你不就是站在我這邊?」他有意調侃。
張慕籬覺得他這話說得有點怪怪的,可又說不上來哪裡怪,反正就是聽完後,讓她心裡怪彆扭的……擰著的那種彆扭。
「也沒有啦!」她還真有點不適應他誇她,「我站在你這邊,當然是因為你人很好啦}我知道你總拉看我去吃飯,是怕我營養不良,你這人有時候說話很惡毒,可其實沒有惡意的,你還幫瀚翔調了薪不是嗎?他還以為那天惹你不高興,擔心自己會失業,擔心了好幾天,所以啦,你就是這樣容易被誤會的人,而如果連你的親人都誤會了你,那就太說不過去了」
張慕籬絮絮叨叨一大堆,自己聽上去都像是在掩飾什麼。
她這驚慌失措的樣子,看在他眼裡怪可愛的,又讓人心裡暖烘烘的。
「也許我就是對你好呢?對別人都很壞?」他繼續逗她。
張慕籬人一下呆住,臉憋得通紅,急忙躲開他的視線,口齒不清地說:「你對所有人都很好啦!我還知道你很愛看我出醜的樣子,你最好適可而止!」
哎呀,原來他這點小愛好早被她看穿了?那他還真得多謝她一直這麼配合他呢!金梓悅笑了起來,之前為了是否要住她這裡而煩惱,經過短短的時間後,已經被他拋去了腦後,他終於有點明白,為什麼他會一次次地招惹這個麻煩的小東西了。
她不美艷、不性感,不通情達理還反應遲鈍……唉,再想下去他都要覺得自己眼光真的很奇怪了,就像所有人都質疑,他怎麼會跟她扯上關係一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正因為不敢相信,他極力地否認,可無數次地自我否定後,他最後還是守在她身邊,這讓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有多麼地喜歡跟她在一起。
即使她有那麼多明顯的不足,可只要跟她在一起,不管是吵是笑,他都是真實的他,他永遠都是處於最輕鬆的狀態。
他被她吸引著,渴望著與她更緊密的聯繫,因為在她身邊的話,他是快樂的。
「你怎麼不說話了?」張慕籬問他,她有點怕會不會自己哪句話又打擊到他了?他現在正是脆弱的時候,她不該對他凶的!
「我只是在想,住在這個可怕的地方,我是不是也必須和其他人共用一個洗手間。」
聽他這麼一說,張慕籬放心地笑了起來,因為他好像沒受到打擊的樣子。
不過接下來她的回答,卻真的對他造成了打擊,「當然啦!不過用久了就習。噴了」
唉{雖然有她陪著是不錯啦,可金梓悅真的有些後悔,他之前把自己形容得太慘,不然起碼他可以提議,他們各出一半錢,搬去一個不用跟別人共用洗手間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