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笑得那麼開心,金梓悅挫敗地又坐了回去,耳邊全是她的笑聲,搞得他臉頰發燙、心煩氣躁,「你也相信那些傳言嗎?」
笑得差不多了,亞蘇抹著眼淚,還是有點喘不上氣,「本來是不信的啦,不過被傳得繪聲繪影的,人家不免也會好奇嘛!現在又看你一副被人戳穿的不自在樣……」
「別笑了!」金梓悅制止她,「原來你也那麼八卦!」
「那到底真的假的啦?」
被她這麼一問,金梓悅竟然被問倒了,本來是很簡單的問題,可他想了又想,彆扭地不去正面回答,說:「我哪知道別人是怎麼傳的,跟我又沒關係!」
「哦?」亞蘇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也不急看問,把交叉的兩條腿交換了個位置,玩著頭髮不快不慢地說:「剛才我來的路上碰見人事部部長了,我就順便跟他聊了下天,客套了幾句,沒想到還真聽到了些有意思的事情,聽說是你特別交代的,給一個在器械室工作了十年,叫尤瀚翔的小職員調薪?而且還一調就是兩級?」
金梓悅氣得牙癢癢,這哪裡是她「順便聊」出來的,分明是有意打聽的!
「那又怎樣?我關心員工不行嗎?人家都在公司工作十年了,加點薪水有什麼奇怪!」
「奇怪的是,連會議桌上的部門經理都認不全的你,竟然能指名道姓,點出一個默默無聞的小職員啊?」亞蘇不怕死地看著他壞笑,「哥,這不會是你轉移焦點的計劃吧?就算調薪也得是給張慕籬調啊,你給這個男的調,就算想用來轉移焦點也起不到效果嘛」她她她,竟然還把張慕籬的名字說出來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好吧,既然她都把名字說出來了,看來也已經「調查」得差不多了,他再迴避還真當他心虛似的!
「聽說那個叫尤瀚翔的人,跟張慕籬關係不錯,我只是在想,你這不會是在『借花獻佛』,哄她開心吧?」亞蘇說,「不過你也真算是有心,如果在這時候你真給張慕籬調薪的話,一定會被人拿去借題發揮,對她反而不好。」
「你把我想成什麼了?我會給那個地中海加薪,只是因為他工作的年頭很長了,沒有辛勞也有苦勞,最近他老婆又生病住院,一時間良心發現而已,卻被你說成這樣」金梓悅指望著自己態度強硬點,能鎮住亞蘇,如果讓她知道完全被她說中了,那她還不知道會怎麼取笑他!
說到底張慕籬的命真是不好,他數次都想把她調回銷售部的,開始時是因為跟她賭氣,她不服軟他也不退讓,之後他是真的已經不氣她了,覺得自己做得過分,該把她調回來,又剛好遇上公司裡流言四起!如果這時候給她調職或加薪,她肯定也沒太平日子過了!
金梓悅越想越鬱悶,回過神來,發現亞蘇正用種探索的目光打量著他,這讓他覺得她來這,可不只是為了取笑他跟打探八卦的。
「亞蘇,你別陰陽怪氣的,有什麼話就快說。」老拿那種眼神看人是什麼意思?
[又不是我想對你陰陽怪氣,誰叫你總不說實話,搞得我也不知你是怎麼想的。J亞蘇悻悻然歎了口氣,一改之前的調侃,正色道:[哥,我知道那個張慕籬是誰,就是那天我跟伯父一起去你家時,碰見的那個女人,對不對?」
聽她語氣這麼正經,金梓悅的心沉了下,「那又怎樣?我跟她又沒什麼」
「從她打了你一巴掌時,你就在說你跟她沒什麼,可既然你們沒什麼,你為什麼一次又一次地去招惹人家?」
「什麼,我招惹她?」金梓悅覺得自己好冤。
「是你把她帶去你家的啊,是你去她辦公室找她的,而且你也確實給人家買了很多東西不是嗎?還帶著她去吃飯!雖然不曉得那次她為什麼打你,但顯然肯定之前也是你惹她在先,不管流言是真是假,你倒說說,我說的哪一點是錯的?」
是這樣嗎?他都快覺得那隻小浣熊煩死了,總是給他惹來奇怪的麻煩!怎麼聽她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他總去招惹人家了!他有嗎?
「其實我就是想來告訴你,如果你對人家沒那意思,就不要把她牽扯進你的生活裡,引起別人的誤會!」
「為什麼?」這麼問的金梓悅自己也嚇了一跳。
「因為她很無辜啊!」亞蘇顯然也很頭疼的樣子,「既然我都跑來這裡了,就說明傳言已經連分公司都傳遍了,那傳到伯父耳朵裡不還是早晚的事?最重要的是你想過沒?米蘭姐肯定也會知道的呀。」
米蘭,一想到那個女人,金梓悅也露出了跟亞蘇一樣的表情,就是為難,但他仍然嘴硬地說:「她知道又怎樣?我跟她之間從來就沒什麼。」
「我知道你對她沒什麼感情,可她對你可是從小就認定了」亞蘇說,「米蘭姐的爸爸跟伯父關係那麼好,從小我們三個就玩在一起,他們本就有意把你們撮合在一起,加上米蘭姐對你的感情又那麼深,所有人都認定你們在一起是遲早的事。」
「所以我不是一直在跟她保持距離嗎?我對她根本就沒有那種感情!跟她說了那麼多次,她都不明白,跟我爸說,他也當我是不好意思,我能有什麼辦法?」金梓悅想到這事就頭疼,「亞蘇,這件事你最清楚,你就不會幫我在我爸面前說幾句話?」
「我是有說過,但你也知道米蘭從小就討伯父歡心,伯父信她,比信你我都要多,如果不是她總在伯父面前,營造一種你們兩人很恩愛,彼此誰也離不開誰的假相,你想伯父會把你的抵抗理解成羞澀嗎?」
「那我也不可能真的娶她!」
「那是你自己的事我才不管。」亞蘇說,「我只是怕這次的傳言,傳到米蘭姐的耳朵裡,不知會變成什麼樣,你知道她為了能接近你,可是在公司布了不少眼線,如果你對張慕籬不是認真的,最好不要讓這件事再擴大下去,我怕米蘭姐會受不了,因而做出什麼事來。」所以說,亞蘇根本是來提醒他,讓他自己的責任自己擔好,不要去連累別人。
什麼啊?說得他好像個瘟神一樣,金梓悅從來沒想過,難道他給別的女人買點東西,請人家吃頓飯後果就這麼嚴重?他也有自己的生活啊,他想給誰枕錢就給誰杖,想請誰吃飯就請誰吃,如此簡單的事,為什麼在旁人看來就是十惡不赦的呢?
他是金梓悅,不是犯人!他才不會讓自己過著被人監視,提心吊膽的日子!那些傳言又不是真的,憑什麼他就得跟小浣熊保持距離?他才不要!
金梓悅沒聽亞蘇的勸告,或是根本不想去聽,他依然每夭旁若無人地去約張慕籬中午一起吃飯,他覺得,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裡,每天中午能看著她吃飯的樣子,是他一天裡最輕鬆的時候。
他可是總經理,家裡還有個完全不向著他的老爸,和一個吃定了他的青梅竹馬,他的生活已經很累了,為什麼連唯一能夠放鬆的娛樂都要讓他放棄?
越想越覺得自己有道理,金梓悅我行我素,並且有意地躲著米蘭,她打電話來,他總是藉故掛斷;她約見面,他就說有事推掉。
以前只覺得米蘭是個任性的小妹妹,總有一天她能自己想明白,但現在金梓悅發現,自己有點等不及那天的到來了,他太想讓她立刻明白、馬上明白,他們的人生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也許是太操之過急,他強硬的態度換來了米蘭的反彈。
亞蘇的預言還真的成真了,他大概可以想像到米蘭去跟他老爸哭訴了些什麼,在他老爸的電話中,他的行為被簡單定義為「始亂終棄」。
他老爸堅持認為他是因為年紀還小,玩心太大,所以才遲遲不跟米蘭訂婚,枉費米蘭對他一往情深,等了他這麼多年,他竟然放著這麼漂亮的好老婆不娶,去跟別的女人鬼混,他的行為讓米蘭很傷心,也讓他這當爸的很失望。
對於這樣的指控,金梓悅真是哭笑不得,他幾乎能看見米蘭跪在他爸腿邊哭泣,說他是如何地不成熟。
金梓悅試著解釋,結果才剛開口,連句話都沒說完,他爸那邊已經很明確地定了他的罪,並氣勢洶洶地告訴他說:「你以為仗著你是我兒子,就可以胡作非為嗎?如果對你的放縱,換來的是這種結果,那麼我也將收回給你的一切,你自己考慮清楚」
掛了電話後,金梓悅久久回不了神,他怎麼就成了個仗勢欺人、在外面胡鬧的負心漢了呢?到最後他這個兒子說話也是一點份量也沒有,比不上女人的幾滴眼淚來得可信!
悲歎著自己真是苦命,可他沒想到事情並沒有止於他老爸的幾句威脅,這次米蘭是來真的,她在向他證明他是逃不開她的掌控的,因為那天他回家後,發現自己竟然進不去自己家門。
他老爸竟然擅自換了他家的鎖!他打電話過去,那邊固執的老人只是說:「你就是擁有的太多,才不知道珍惜。」
不只這樣,他還命令金梓悅不許再開那輛跑車,因為那也是金家的錢買來的,一個對於自己家庭和自己女人都沒有責任的男人,這些奢侈的東西只會讓他更墮落。
他爸說他簡直無藥可救,他不能回自己家,當然更不可能去他爸媽那,他絕對會被枴杖打出來,原來這就是他所指的「我也將收回給你的一切」。
看來如果他不表現出充分的悔過,自己就連個住處都沒了?
那一晚金梓悅在自己的別墅前站了好久,臉上掛著傻傻的笑,他是不是就長著一張騙子的臉?不然怎麼誰都不把他當好人?
他們要他怎麼做?把張慕籬開除、去找米蘭求得她的原諒,再兩人一起去他爸懺悔,最後草回自己的車子、房子,和米蘭過人人羨慕的幸福生活?
金梓悅苦笑,他知道這件事情之所以會搞成這樣,張慕籬並不是重點,就算不是她,米蘭也會找到別的理由,透過他爸給他施加壓力。
以前她可以等、可以慢慢熬,可這麼多年過去了,米蘭也知道自己已經沒時間跟他耗著,軟的不行,只能來硬的。
看來男人太有魅力也是一種罪過啊,金梓悅只能自我安慰,然後去住了飯店。
金泰的員工這幾天都沉迷於八卦中,大家都在謠傳,總經理被董享長趕出了家門,因為總經理欺負金家的准媳婦,在外面亂搞,引得老爺子動怒。
所有人都在打賭這件事要如何收場,有賭金梓悅能堅持一星期的,有賭他能堅持一個月的,唯獨沒人賭他能堅持一輩子,大家都知道,愛玩是他這種男人的本性,等他沒有玩的資本了,自然會乖乖回去他爸的羽翼下。
放著那麼漂亮的老婆不要,自己在外面喝西北風不是有病嗎?再說過慣了好日子的少爺是受不了挫折的,等他的叛逆期過去,自然也就沒脾氣了。
張慕籬又被同事疏遠了,雖然沒人欺負她,但背後的指點還是少不了的,對這樣的轉變她也很無奈。
是大小姐米蘭還是她,金梓悅會如何選擇?只要是有畝美觀的人都不用多做思考的,總經理總會回到大小姐身邊,那剩下當第三者的她能有什麼好前途嗎?
張慕籬覺得自己很無辜,可相比她自己只是遭幾個白眼,金梓悅應該更慘吧?他怎麼會被趕出家門了呢?他們之間明明就沒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