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想等所有事情都大致底定之後才告訴她的,但既然她又再度提起,他乾脆就趁這個機會把話講明,好安下她的心,讓她願意為了他留下來等待。
「找大官收我為養女?這…有可能嗎?」她驚訝的睜大眼。
「當然有可能,收一個即將成為太子妃的養女,對他們來說是多麼大的利益,他們怎會放過?」聞人玄卿有些嘲諷的淡笑。
與皇室結為姻親,等於是在朝中多了不少權力,這是眾官想求都求不到的好事,又怎會把這個大好機會往外推?
只不過收養談梧霜的人選他必須慎重考慮,既不能太有野心,免得往後靠著她強力干政,但背景也不能太弱,要夠有份量,才能成為她的靠山。
「什麼…太子妃?你不已經有太子妃了?」聽到他想讓她成為太子妃,她更是錯愕了,他該不會說錯了吧?
「我打算廢了太子妃。」
「為什麼?」若是為了她,她會感到良心不安的,她不想他了她做出傷害另一個女人的事情,畢竟現在這位太子妃已經跟了他五年了。
「我之所以會發生意外,進而失去記憶,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什麼?」
他將梁鷗芝因為懷了其他入的孩子而謀害他的事情簡單解釋一遍,讓她明白他與梁鷗芝之間的裂痕已深,不可能再繼續在一起,而梁鷗芝勢必要為這一切付出代價談梧霜不敢置信,沒想到梁鷗芝為了保住秘密,居然做出這麼可怕的事。
「那在酈水城外襲擊你的人……」
「恐怕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她猛然想起自己曾在夢中看過的那名設咒男子,連忙說道:「該不會對你設下絕命咒,和在酈水城外用紙咒人襲擊你的,是同一幫人?他們故意利用太子妃謀害你這件事,躲在一旁加害你,也趁機把所有黑鍋都讓太子妃背,畢竟先動手的人是太子妃,大家會很自然而然的認為接下來的事也是她做的,就為了斬草除根。」
「我也覺得很有可能是這樣。」聞人玄卿點點頭。
因為很明顯的,梁鷗芝的計劃都是由「人」在執行,另一幫人的行動卻都是與「咒」有關,兩者差異很大,梁鷗芝身邊要是真有能用咒的人,就不用親自出馬用迷藥暗算他了。
現在梁鷗芝在明,他不怕梁鷗芝又想搞什麼小動作,反倒是隱藏在暗處的另一幫人威脅還很大,他不得不小心應付。
「這樣子,你還想要狠心捨棄我嗎?」他刻意可憐兮兮的說道,」遇見你,我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心動,在遇上你之前,我的婚姻是身不由已的,而現在我正要為自己的幸福奮鬥,但如果沒有你,我的奮鬥還有什麼意義?」
他多麼羨慕五弟能與自己心愛的姑娘在一起,進而結為連理,不受皇子身份的束縛,現在他也有機會爭取自己想要的幸福,當然不能放棄!
除了她,他的心裡已經容不下其他女人了,如果她不要他,他就算再努力又有何用,還是得不到他所盼望的愛情。
談梧霜在聽完他與梁鷗芝之間的問題後,早就已經心軟了,現在更是,捨不得讓他失望或難過,趕緊說道:「不走了,我答應你會正這裡好好的等你,不會再說什麼要離開你的話了。」
她又何嘗想離開他?當時是逼不得已,覺得兩人之見沒有可能,但既然已有曙光出現,她當然捨不得再與他分開,會好好等待他將所有事情都處理完畢,前來迎接她。
好不容易終於得到她的承諾,聞人玄卿大大的鬆下一口氣,欣喜得更是緊緊擁抱著她,「你可絕不能食言,要不然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給抓回來的。」
「我才沒力氣跑那麼遠。」她在他的懷裡漾心笑容,原本沉悶的心緒也跟著一掃而空,豁然開朗,幸好她還是跟著刁南兒來到明耀城了,要不然她也不會提早得知這些事情,肯定還會沮喪失落好一陣子,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樣。
其實直到現在她還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議,身為孤兒的她怎麼可能會成為太子妃,但她相目信他,他肯定能夠辦到的。
說真的,她根本就不在意能不能成為太子妃,只要能待在他的身邊,與他晨昏相伴、不離不棄,對她來一說,就已足夠……
原本分離的兩顆心重新緊緊相依,互相依靠的兩個身子也難分難捨,不必再多說什麼,便能感受到彼此的情意正瀰漫著,濃烈且真摯。
大門內,聞人玄卿與談梧霜正沉浸在重逢的甜蜜當中,而大門外不遠處的暗巷內,一個可疑的人卻緊盯著宅子不放,眸光冷厲。
他淡淡一笑,沒有停留太久,轉身消失在暗巷裡,無人察覺他的行蹤。
梁鷗芝表面上雖然沒有被聞人玄卿軟禁,但她知道,她正被人時時刻刻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最後都會傳到他那,與被軟禁沒兩樣,所以她絕不能輕舉妄動。
她獨自一人待在東宮的寢殿內,連日來的睡不好已經讓她顯得有些憔悴,就算努力的用困脂水粉蓋住,也難以掩飾眼睛下的暗影。
聞人玄卿到底想要如何對付她?他一日沒有動作,她就一日不得安寧,忐忑不安的心熬了又熬,似是永無止盡。
「太子妃。」此時一名宮女端了碗甜湯進來,「您午膳沒用幾口,還是喝碗蓮子銀耳湯吧。」
「我沒胃口。」梁鷗芝揮揮手,「拿下去吧。」
宮女並沒有依照吩咐退下,還是站在她面前。
見狀,她有些不悅的微蹙起眉頭,「我不是叫你退下了?」
「太子妃,奴婢知道您最近心煩,奴碑這兒有個治心煩的藥方子,不知太子妃有沒有興趣?」,宮女淡淡一笑。
梁鷗芝終於認真的瞧了她一眼,發現她是叫做春櫻的宮女,平時都安安靜靜的,怎麼今日特別多話又多事?
不過她還是難掩好奇地問道:「什麼藥方子?」
「奴婢聽說……太子殿下這一回在外落難,認識了一位姑娘,並且有意將這位姑娘扶正,取代太子妃的地位。」
梁鷗芝錯愕的瞪大眼,怒聲低斥道,「放肆的丫頭!居然敢在我面前胡言亂講,就不怕受到責罰嗎?」
「奴婢要是沒有把握,又怎敢提?奴婢是站在太子妃這一邊的,才會甘冒風險,向太子妃報訊。」春櫻不慌不忙的回答。
梁鷗芝心一跳,知道這名宮女肯定有古怪,轉而眸光一銳的質問道:「是誰派你過來的?」
「是誰派奴脾來的井不重要,重要的足,奴婢是來幫太子妃的,只看太子妃願不願接受了。」
春櫻正是三皇子派到東宮的奸細,正打算利用梁鷗芝破壞聞人玄卿與淡柏霜的感情。
聞人玄緒失去了心愛的妃子,哪裡能夠容忍太子有機會得到幸福?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破壞這一切,決不讓太子好過!
梁鷗芝明知春櫻來歷不明,但此刻有人想幫她,她求之不得,乾脆趁機進一步詢問道:「你剛才說……太子有了喜歡的姑娘,而且還想將她扶正?」
「的確如此,而且那位姑娘目前正在明曜城內,就等著取代太子妃的位置。」
梁鷗芝柳眉微擰,所以聞人玄卿正預謀要廢了她?她哪裡丟得起這種臉,她要是真的被廢,她的家族也會跟著蒙羞,她決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為了自保,梁鷗芝的理智及良心早就被蒙蔽了,冷著眼眸瞧向春櫻。「那麼……你有什麼好建議嗎?」
春櫻淡淡一笑,「建議不敢,但太子妃若想保住自己的位置,或許可以……」
「奇怪,我現在到底在哪裡……」
談梧霜正走在一片黑暗的空間裡,前後皆不見任何東西,她先是困惑了一會兒,才猛然意識到,她現在應該是在夢境中。
她的預知夢總是出其不意的出現,每次的情景也不太一樣,很難控制,接下來應該會出現什麼畫面才是,不知又要發生什麼事了?
「咦?」
她停下腳步,只因眼前的一片黑暗當中慢慢出現光亮及畫面,畫面中的人她都認識,一個是聞人玄卿,另一個則是朱羽茵。
「朱小姐?我夢到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她不解的蹙起眉頭。
朱羽菌坐怪在輪椅上,將一個淡藍色錦囊塞到聞人玄卿的手上,嘴巴不斷開闔,卻沒發出半點聲音,聞人玄卿則是面露訝異,想將錦囊退還給她,嘴巴同樣開闔著,卻也沒發出聲音來。
她聽不到他們說什麼,但她認得那個錦囊,難道她現在所看到的,是當初朱羽茵放聞人玄卿離開時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緊接著畫面一閃,場景也跟著轉換,這一回出現兩個男人,一個是聞人玄卿,另一個男人她卻不認識,那名男子應該與聞人玄卿年歲差不多,身上同樣有著不同於尋常人的貴氣,身份肯定不單純。
接下來的畫面同樣沒有聲音,她見聞人玄卿將藍色錦囊遞到那名男子面前,男子面露震驚,似是不敢置信。
「為什麼我會看到這些?」談梧霜困惑的喃喃自語,「難道…朱小姐與這名男子有什麼關係?」
她還想不透其中的關聯,畫面卻已消失不見,又回復一片黑暗,然後一陣天搖地動,害她站不住腳,一屁股跌坐下來。
「哎呀!」
她坐倒下來後,再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坐在房間的地板上,正當她困惑現在是不是還在夢中時,不期然的低頭一瞧,卻被所見嚇了一大跳,忍不住狠狠倒抽一口氣。
一名陌生的姑娘躺在她面前,臉色死白,肚子上還插了一把刀,身子下有血慢慢擴散開來,染紅了她的裙擺。
她舉起雙手,發現自己的手上沾滿鮮血,又驚又恐,終於忍不住驚叫出聲--「啊--」
淒厲的尖叫聲在寧靜的夜裡突然響起,嚇得同樣在睡覺的刁南兒差點從床上滾下來,她心驚膽跳的趕緊爬下床,一頭亂髮的衝到隔壁房裡,左瞧右看的。
「發生什麼事了?啊?啊?」
談梧霜已經從夢中醒來,蒼白著臉坐在床上,過了好一會兒,才語氣虛弱的說道:「我…作惡夢了……」
「作惡夢?」刁南兒雙肩一垮,大翻白眼,氣到不行,「你……」
豆大的淚珠突然從談梧霜的雙頰滾滾滑落,緊接著她乾脆雙手摀住臉蛋嗚咽起來,刁南兒再度被嚇到,她可從沒見過談梧霜如此失控的模樣,不禁頭皮發麻,想氣也氣不起來了。
她輕歎一口氣,來到床邊坐下,將微微發顫的談梧霜抱住,輕拍她的肩膀安撫道:「沒事沒事,只是噩夢而已,醒來了就好。」
「嗚……這……這不是一般的惡夢……」
談梧霜抽抽噎噎的將夢境告訴刁南兒,她才驚覺事態有些嚴重,難道這是即將發生的預知夢,在警告談梧霜有危險?
而聞人玄少即派來暗中保護她們的護衛,也因為聽到談梧霜的尖叫,連忙現身關心狀況,刁南兒乾脆叫護衛趕緊通知聞人玄卿,請他過來一趟。
半個時辰後,聞人玄卿急急忙忙來到她們租賃的宅子,衝入刁南兒的房內,擔心不已,「梧霜!」
從惡夢中甦醒之後,談梧霜就不敢再待在自己的房間內,所以此刻的她正縮在刁南兒的床上,由刁南兒陪著,雖然已經停止哭泣,但臉色還是很蒼白,精神也很不好。
刁南兒見人終於趕到,鬆了口氣,起身下床,讓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