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種全然出乎意料之外的驚世大發現,水漾兒的反應是:驚嚇得差點掉頭逃之夭夭,可是她才剛跳起來,連轉身都沒來得及,不知道為什麼,藺殤羽突然回過頭朝她這邊看過來,她駭然一驚,心虛的立刻又坐回樹根上,硬扯出一臉假笑嘿嘿嘿。
待他又轉回去專心打鐵,她才鬆了一口氣,同時,慌亂的心也冷靜下來了。
師父說,要面對現實,不能逃避,好吧,好吧,她就老老實實承認她是真的喜歡上他好了……
不,不對,哪有那麼簡單就喜歡上了,她又不是花癡!
她只是……只是……
對了,她只是心動而已,對,心動而已……
可是,這也很奇怪啊!
他的俊美容貌不曾迷惑過她,他再是高雅挺拔也不會讓她多看一眼,他賜予她的恩情並沒有打動她,他顯赫的背景更看不在她眼裡,他帶她到處吃喝玩樂也沒有讓她特別感激,可偏偏她就為他那種粗豪的男人味心動了……
她是哪根筋拐錯彎了?
冬至前,熔爐終於熄火了。
放在水漾兒面前的是兩把劍,首咯長一些的短劍。
一把比一般長劍略短幾寸的長劍,還有一把匕首,「你的個子嬌小,這種長度的劍比較適合你。」藺殤羽淡淡道。
「好……好……好漂亮!」水漾兒驚歎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明明是武器,她卻說出宛如見到難得一見的藝術品般的讚歎,這也難怪,光是那兩把劍的劍鞘就已像是精雕細琢的藝術品了。
再輕輕抽長劍出鞘,只聞得一聲清越的顫響,猶似琵琶的尾韻,飄飄渺渺的吟顫中,一抹青碧的璀璨光華已如一汪流水般流洩而出,那流水又蒙上了一層朦朧的輕煙,彷彿幽林中的淡淡霧氳。
「太美了!」
一再驚歎著,水漾兒凝目細瞧,只見那劍身不但比一般劍短,也窄了一些,寬僅約一指半,平面成蘭葉型,最令人驚奇的是,一般的劍都是亮鐵銀芒,而這兩把劍卻青翠如玉,晶瑩若水晶,鋒芒呈現一片碧綠的柔光,宛似秋水泓漾,使她無法不懷疑,這把劍真的是武器嗎?
似乎能看出她的疑惑,藺殤羽握住她的手豎起鋒刃,拔下一根頭髮輕輕丟出,但見那根可以算是毫無重量的頭髮,一碰觸到鋒刃便斷成兩截了。
這個厲害!
「好……好……好利!」水漾兒只能不斷的發出讚歎。
藺殤羽收回手,再拿起她原來那把爛刀,直接往她面前一送。
「砍!」
「砍?」
她遲疑一下,輕輕「放」下去,深怕一個不小心毀了這把「精緻的藝術品」,誰知劍刃幾乎才剛碰到那把爛刀,竟像是菜刀切豆腐似的,眨眼間,那把爛刀就被「切」斷了,她頓時傻眼。
喂喂喂,有沒有搞錯啊,她還沒開始使力砍耶,它怎麼就變成兩段了?
「最好別自個兒傷了自個兒。」說罷,藺殤羽便轉身要啟程上路了。
好毒!
水漾兒不甘心地噘起小嘴兒,趕緊收好兩把劍,三兩步追上藺殤羽,兩人一起跳上馬。
「又要上哪兒去了?」
「上和田去,找幾塊翡翠寶石,好鑲上劍柄、劍鞘。」
「……」
翡翠?
寶石?
還幾塊?
現在她明白了,原來「寶劍」這兩個字是這麼來的,鑲上「寶」石的「劍」武器好不好用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安上昂貴的寶石,才能稱為寶劍……
他在耍富啊!
可是藺殤羽十分堅持要在劍柄、劍鞘上鑲上翡翠寶石,就他而言,必得鑲上翡翠寶石才算「完工」,水漾兒也只好隨他了,最後,那兩把劍的劍柄、劍鞘終於鑲成他滿意的樣子了,水漾兒立刻用布把雙劍重重包裹起來,免得被人偷了!
在她眼裡,那已經不是「劍」,而是價值連城的「寶物」了。
「藺公子,快過年了,你都不用回谷去過年嗎?」
「不用,從我踏出奪魂谷之後,就沒再回去過了。」
他就那麼憎恨他父親?
不過,她也沒資格說他,都這麼久了,她不也一樣無法原諒她爹,就算她爹還在世,一旦她離開那個家,她也不會再回去了。
「那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在天柱山過年?」
「嗯。」
於是,這回換藺殤羽跟著水漾兒走,要回天柱山一起過年,可萬萬沒想到,就在天柱山上,有一項最大的考驗正在等著他們……
不,是她!
向來,藺殤羽多數時間都是單獨一個人在江湖上到處走動,但不管是奪魂谷的人,或者是元霸、杜非則或韓彰要找他,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因為,不僅僅是元家、杜家和韓家在全國各地都有鋪子,就連號稱「鮮少有人出谷」的奪魂谷,其實在谷外也有許多生意,只是除了奪魂谷自己人之外,沒有人知道那是屬於奪魂谷的生意而已。
所以,要找人,只要隨便丟個問號出去,很快就有哪裡的鋪子傳回消息,說奪魂公子何時曾在哪裡出現過,於是很快就可以找到人了。
而這回,要找藺殤羽的是杜非則。
不過杜非則並沒有親自來找藺殤羽,而是遣人送來一張大紅喜帖,還附上一張信紙,上書短短一行字。
我成親時你一定會來,你答應過我了!
「既然杜少爺是你的好朋友,他成親,你是一定要去的!」
「……」
「喂喂,你答應人家了耶!」
「……」
「藺公子,你想言而無信嗎?」
「嗯。」
還真的「嗯」呢!
水漾兒翻了翻眼,嘴一張就想跟他講道理,可是兩瓣唇一分開,馬上又闔上了,這個人腦袋裡根本沒有「道理」這兩個字,講再多他也聽不進去。
要跟他講道理,不如跟他講「故事」。
「小時候,我家是很窮的,兩畝薄田,辛辛苦苦工作了一整年,賦稅一繳,就什麼也沒剩下了,」她慢條斯理地道。「但我爹很疼哥哥和弟弟,生活再是拮据,每當附近有廟會時,爹就會帶哥哥和弟弟去玩,順便買幾文焦糖渣兒……」
「我不求一定要去逛廟會玩,但那焦糖渣兒,我也好想、好想、好想吃喔,可是……」她歎息。「從來都沒有我的份,我只能流著口水看哥哥弟弟吃,好羨慕、好羨慕。直到有一回…… 」
說到這,她突然捏緊了手上的喜帖。「弟弟不小心掉了一小片渣兒,我躲在一旁屏息注視著那一小片渣兒,一點聲音都不敢出,等他走遠了,我馬上衝過去撿起來,小心翼翼的弄乾淨上面的塵埃,正想塞進嘴裡,卻被人一把搶了去,是我爹,他說我偷了弟弟的焦糖渣兒,又死活揍了我一頓……」
她揚起一抹可憐兮兮的笑。「為了那一小片焦糖渣兒,不到半指甲片大的焦糖渣兒,我整整哭了兩天還停不下來,好幼稚,對吧?」
低頭,她細心抹平被她捏出折痕來的喜帖。「直到我娘悄悄跟我說,她一定會買給我吃的,於是我不哭了,就從那天開始,我日日夜夜盼望著,一句承諾,我滿懷希冀的等待了將近一年,終於,我娘從我爹那裡偷到了一文錢,當娘把那一小包焦糖渣兒放在我手上時……」
她深深歎息,好幸福、好滿足。
「那大概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天了,我娘實現了她的承諾,給了我一小包焦糖渣兒,我的,只屬於我一個人的……」揚起淚光隱然的眸子,她靜靜地把喜帖放回他手上。「對你來講,一句承諾可能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對我而言,那一句承諾的實現,改變了一切,我的幼年記憶一直是很悲慘的,但至少在那一天裡,我是快樂的,我的童年時代,起碼有那麼一天是值得我念念不忘的,你懂嗎?」
妖異的丹鳳眼深邃如幽井,眼神又不太一樣了,默默凝視她半晌後……
「你希望我去?」
「我希望你說出口的承諾都能夠實現。」
「……那我就去吧!」
好好好,孺子可教也!
水漾兒差點衝口而出,幸好及時吞回去。「那你要留在杜家過年嗎?」
「不。」簡潔而斷然的回答。「天柱山。」
不知為何,一聽他這麼說,水漾兒心頭一陣甜,莫名其妙開心起來。「好,那我等你。」
於是兩人當即分道揚鑣,一個往天柱山,一個轉至兩日路程外的杜府。
這時,那雙曾經偷窺過他們的陰鬱目光又出現了,悄悄的盯著他們,他們依舊沒察覺到。
更不知道,那雙目光一直都斷斷續續地跟著他們……
除了五狐之外,三鬼幫裡最受古媚看重的就是九刺客:喪靈、冰女、旋風、火影、瘋嫗、肉寶、狂徒,以及一對雙生姐妹嫵林和嫵動。
五狐使腦筋雖是一流的奸詐狡猾、無恥下賤,但武功實在不怎麼樣,姿勢擺出來剛剛好夠騙騙人而已,因此,當要辦正事時——特別是那種殺人見血的事,就得靠武功僅次於抗蛇與黃畸癩的九刺客,而他們也從未讓古媚失望過。
但這回,他們一接到任務——綁架奪魂公子,當場就一臉呆樣的傻住,差點沒脫口抗議古媚是有意要陷害他們的。
之後,雖然他們硬著頭皮接下任務——不得不接,卻使盡各種藉口拖延時間,不是找不到奪魂公子,就是時機不對,或者地點不宜,甚至連天候不佳這種理由都拿出來搪塞了。
由月影門、千葉莊和擎天幫的前車之監可知,意圖綁架奪魂公子,無異自尋死路,不如去綁架皇帝老子更安全。
不過,拖得再久,終憲還是要拖出一個結果來,也是湊巧,正當他們想說不能再拖下去了,好死不死的被冰女瞧見傅偉下山到小鎮上買日用品,一路跟蹤下來,總算得知俞鎮宇師兄弟搬到哪裡去了。
這下子簡單了,只要等到水漾兒和藺殤羽分開,單獨回天柱山來,屆時,就可以威脅水漾兒用藺殤羽來換她的師兄姐了。
這個時機,很快就來臨了……
當水漾兒回到天柱山,遠遠一看到師兄姐們的新木屋,原是迫不及待的腳步不由為之一頓,眼睛瞪大了,旋即又舉步小心翼翼地前進幾尺,再停下。
往前望,就在木屋前,她那六個師兄姐們也不曉得是被點了穴道,或中了什麼迷藥,幾個人雜七雜八的堆成一團,不能動,也無法出聲,只拿一雙雙焦急、無奈的目光望著她。
再往旁看,一個全身火紅的男人笑吟吟的對她點頭。
「終於回來了!」紅衣男人似乎很開心。「我就知道,過年時你應該會回來,果不其然,終於讓我等到機會了!」
水漾兒仔細打量片晌。
「呃,我應該認識你嗎?」
「不,不認識,不過……」紅衣男人的語氣十分親切。「我是三鬼幫的人。」
三鬼幫?!
水漾兒心頭涼了一下。「你想怎樣?」
「不是我想怎樣,是我們幫主想怎樣。」
不都一樣。
「好吧,你們幫主想怎樣?」
「想用他們……」紅衣男人兩眼朝俞鎮宇幾個身上一瞥。「換奪魂公子。」
水漾兒並沒有很吃驚,早在見到師兄姐們躺了一地那一刻開始,她就猜到對方的目標不是她,就是藺殤羽了。
「如果我說不呢?」
「不?」紅衣男人揶揄似的輕笑,目光再往後瞄。
在俞鎮宇六人所堆成的人堆周圍,還有八個老少不一的男女,各個手上都拿著一支管狀筒子對準了那一堆人。
「瞧見沒有,他們手上的東西,那是苗疆千蠱門的暗器『萬針穿心』,雖然並非真有萬針,但一次就能射出一百八十根毒針,針針見血封喉,只要擦破一點皮就沒命了。如果你不想用奪魂公子來換他們的話……」
話說到這裡就停住了,紅衣男人繼續很有自信的微笑,相信水漾兒應該懂得他未盡之言。
她懂。
但不知為何,水漾兒不僅沒有慌張,反而異常冷靜地想起二夫人曾經問過她的一句話:
「換了是你,你又會怎麼做呢?」
當時,她的回答是:
「我也不知道,可能要事到臨頭,我才會知道該怎麼辦吧!」
現在,與沈康所面臨的相同困擾果真臨頭了,她不能不顧師兄姐們,也不能把藺殤羽交給他們,那麼,她應該如何抉擇呢?
答案立刻在她腦海中浮現,於是她深深的、無奈的歎了口氣。
「好吧,我跟你換!」
跟元家、韓家一樣,杜家是武林名門,也是富商大賈,杜家大少爺要成親,自然是鋪張已極,喜客滿山滿谷,要在人山人海中找一個人並不容易,那就好像在沙灘上找一粒特定的沙子一樣困難。
不過要找奪魂公子就很簡單了,只要找到一張只坐著三個人,其他座位沒人敢搭上屁股的宴客桌就行了。
但此刻,竟有第四個人膽敢坐上那桌,而且還是坐在奪魂公子旁邊……
「咦?水姑娘,你怎會來了?」元霸驚喜的叫道。
半聲招呼都沒打,水漾兒就忙著先拿起筷子來大吃大喝,「我來……」用筷子指指藺殤羽。「找他的。」
「怎麼,分開幾天都捨不得嗎?」元霸擠眉弄眼,笑得很曖昧。
「才不是,我是找他有事。」
「哦,什麼事?」
「大事!」
「呃?」
三天後,水漾兒獨自一人走在天柱山的山路上,手上牽著一匹馬,馬背上掛著一個人。
當她步向木屋時,紅衣男人已然在屋前等候她了,只是不見俞鎮宇等人。
她並不奇怪,想來從山下開始,就一直有人在監視著,她一出現,監視的人就立刻上山來向紅衣男人通報了。
「那就是奪魂公子?」紅衣男人異常興奮的盯住掛在馬背上的人。
水漾兒點點頭,沒吭聲。
紅衣男人更是熱切的向前一步。「快,把人交給我!」
水漾兒卻把韁繩往地上一丟。「麻煩你自己來!」
男人太有自信了,也沒有多想,立刻上前去,迫不及待地揪起掛在馬背上那人的頭髮,沒注意到水漾兒悄悄退開遠遠的。
甫一看清掛在馬背上那人的五官,紅衣男人臉色驟然大變,立刻回頭大喊。
「下手!」但屋裡沒有半點聲息,紅衣男人心頭下沉,掩不住慌張之色,扯高喉嚨再喊,「你們還在拖拖拉拉什麼,還不快下手!」
終於,屋門打開,有個人走了出來。
「你是說下這個手嗎?」元霸笑嘻嘻的順手拉下手中筒狀物的拉簧。
下一刻,只見紅衣男人的身子彷彿刺蝟般插滿了一根根細如牛毛的針,連驚叫的饑會都沒有,就身子一歪倒下去,沒氣了。
果真見血封喉!
「厲害!」元霸驚歎,直打量手中的空筒,「嗯,得好好研究研究,是怎麼做的!」回頭。「喂,你拿的那幾個都給我吧!」
隨後出屋的韓彰順手扔給他,再後面是俞鎮宇師兄弟姐妹,最後才是藺殤羽。
見大家都平安無事,水漾兒終於鬆了口氣。「就知道不會有問題!」
「多少還是冒了一點險吧?」元霸漫不經心地道,還在研究空筒裡的機關。
「不管多大的險,總還是要冒。」水漾兒說得理所當然。「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把藺公子交給他們啊!」
「是嗎?」元霸橫眼瞄了一下藺殤羽,換他笑得令人毛骨悚然了,「好好好,那沒事了,我要回家羅!我要……」舉舉手中的「萬針穿心」,「好好研究一下這個。」再瞥向藺殤羽。「你呢?要跟我一起回去嗎?」
往常,藺殤羽多半都是在他家過年的。
「不。」臉上沒有半絲表情,藺殤羽清冷地道。「我留這裡。」
「是喔!」元霸笑得更教人背脊發毛了,又轉注韓彰。「那你呢?」
「我跟你一起走。」
「你不回家過年?」
「才不要,我爹又會逼我成親了!」
「早晚的事嘛!」
「那就愈晚愈好!」
「又能拖多久?」
「拖到……」
兩人一邊走一邊槓,直至走遠,聽不見他們的對話了,水漾兒這邊的人才相互對看一下,然後俞鎮宇用力拍拍水漾兒的肩,對她的決定、她的做法,給予肯定的稱讚。
「好,先處理屍體吧,再不到十天就除夕了,沒多少時間準備了!」
於是大家各自忙碌了起來,除了藺殤羽,他就是涼涼的在一邊看大家忙碌,連半根頭髮都沒想到要飄一下,不過水漾兒可不允許他這麼悠哉。
「喂,藺公子,你還站在那邊幹嘛,快幫忙清掃啊!」說著,遞出掃把。
藺殤羽眉梢子一揚,「我?」瞇眼盯住那枝掃把,好像瞪視仇人一樣。
水漾兒翻了一下眼。「廢話,不然這邊還有誰姓藺?」
丹鳳眼瞇得更細長了,忽地,藺殤羽揚手一招,眨個眼,四條人影平空而現,分立左右,駭了水漾兒好大一大跳,下意識退了兩步。
「耶?」她尖聲怪叫。「你們怎麼……怎麼……」
「其實我們並沒有跟二夫人回奪魂谷,是二夫人交代說,讓我們別……」上官風一頓,一本正經的咳了兩下。「呃,別礙著少爺和水姑娘的……的……的相處,所以我們就隱身在少爺和水姑娘左右,當水姑娘要回天柱山來時,少爺又吩咐我們保護水姑娘回來……」
「咦?原來你們有跟著我回來呀!」水漾兒十分驚訝,因為她毫無所覺。
「不然少爺怎放心讓水姑娘單獨回來呢?」上官風刻意暗示。
「那我被威脅的時候,你們為什麼沒出現?」真不負責任。
「你只是被威脅,並沒有危險啊!」上官風很無辜的反駁。
無言!
「好吧,那你們少爺呢?他……」水漾兒朝藺殤羽瞄去一眼。「又是誰來保護的?」三鬼幫的目標是他,又不是她。
藺殤羽輕哼。「我不用人保護。」
說是這麼說啦,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