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荑蓮不悅的板起臉。「哼,你也是這樣在遼宇耳旁搬弄是非的嗎?」
「事實勝於雄辯,我只說到這裡。」她淡淡回覆。
「我警告你,別以為你現在變成律師了,我就會答應讓你進我修家大門。從現在開始,我不許你再見遼宇!」
「我知道了。」袁丹丹點點頭。
「你——你答應了?」她爽快的回答倒讓張荑蓮十分錯愕,原本還以為要花很多工夫才能拆散他們。
「我這麼做是為了遼宇,不是因為你。」她眸中閃過一絲痛,楚,冷靜的補充。
「什麼意思?」張荑蓮困惑的皺起眉頭。
「或許您對我有諸多不滿,但我也一樣對您有著許多不諒解,我根本就不希罕嫁入豪門,我要向您證明,我有本事養活我自己,用不著依附任何人。」袁丹丹正色道。
「好大的口氣,你是知道得不到才故意裝出這種有骨氣的模樣吧?」張荑蓮被她的氣勢給微微震懾住。
「我用不著得到任何人認可,我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人就夠了,您請回吧。」她坐了下來,淡淡的下著逐客令。
「你不要忘記今天答應我的事。」
「我沒有答應您什麼。我重申一次,不管我做了什麼,為的都是遼宇。」袁丹丹道:「還有,我希望您以後不要再來找我,因為我無法原諒您曾經侮辱我肚裡的孩子——你的孫子的事。」
「到現在你還想說謊嗎?那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孫子。」張荑蓮一臉鄙夷。
袁丹丹瞥了她一眼,冷冷的說:「哪天您發現事實真相後,也許就是對您最大的懲罰了。不好意思,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忙,您請回吧。」她將目光移到電腦前,不再搭理。
看著她冷淡的神色,張荑蓮不安的轉身走了出去。
雖然袁丹丹允諾不再見兒子,但為什麼她一點勝利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有種難受的滯悶盤旋在胸口,沉甸甸的壓得她無法喘氣?
難道……難道自己內心深處已開始動搖,開始不確定自己一直以來認為的一切是真相了?
她緊擰起眉,想起兒子跟袁丹丹講過的相似話語。難道。一切真的都是建業在說謊嗎?
天,她實在搞不清楚了!
「我答應繼續進行這場婚禮。」袁丹丹面無表情道。
「真的?丹丹,你總算是想通了。」李迪諾卻開心懶咧開了嘴。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她手緊握成拳。
「你說吧,只要你不再提解除婚約,我什麼都答應你。」他想握她的手,卻被她給避開。
「那樁合作案,我要先看到他過關才行。」袁丹丹輕咬下唇瞪著他說。
李迪諾的笑容斂了斂,眸底閃過不悅,「你就一定要做得這麼明顯嗎?」他知道她不是心甘情願的嫁給他,但是,難道連假裝一下都不肯嗎?
她的臉上閃過一抹困窘,深吸口氣才道:「回答我,你答不答應?」
看著她寫滿堅決的臉蛋,他輕歎口氣,「我知道了,誰叫我愛你。」
「意思是你會在我們結婚前讓這樁合作案過關?」她再次確認。
「不,為了公平起見,我會在我們結婚典禮結束,去登記前再在合作案的文件上蓋核准章。」
襲丹丹蹙了蹙眉,知道他是怕她逃婚,但還是點點頭,「你說到要做到。」
「當然,你也是。」李迪諾又伸手去牽起她的手,這次他沒有讓她躲開。
「我知道。」她忍住甩開他手的慾望。
「這些事情我都可以當成婚前的小插曲,只要以後我們可以生兒育女,在一起一輩子就好了。」
李迪諾試圖將她攬入懷中,但袁丹丹卻僵直身子,推拒著硬是跟他保持一段距離。
看她一臉勉強,他眸底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努力忍住難受的情緒道:「還有一件事你要先做到。」
「什麼事?」
「把修遼宇找來。」李迪諾緩緩道。
「找他來幹麼?」袁丹丹錯愕的問。
「我要讓他親眼看到,你是屬於我的,好徹底打消他對你不該有的念頭。」沒錯,非如此做不可,這樣才能令他們真正斷了關係。
「用不著做到這種地步,我不會再見他了。」她咬牙保證。
「那樣還不夠。」他堅持。「若你不照著我的意思做,我沒辦法安心的蓋下合作案的核可印。」
「你——」她以前怎麼都沒發現,他居然也有這麼陰險的一面?
「就算你覺得我陰險也沒關係,我只是不想做沒有把握的生意。」彷彿看出她的想法,他毫不在意的說。
「我知道了,一切就照你的意思吧。」即使會傷了自己也會傷了遼宇,可為了他好,她也只能忍痛照做了。
李迪諾的唇緩緩揚起滿意的弧度。「很好,打電話吧。」
修遼宇懷著興奮心情開車來到跟袁丹丹約定好的地點,停妥車,就迅速的躍下車,快步走向河堤邊。
她一定是要告訴他已經順利解除婚約的好消息吧。
他迫不及待想聽到她親口證實自己的想法了!他的目光輕易的就梭巡到在河堤邊她纖細的身影,興高采烈的舉起手呼喊,「丹丹——」
不對,她不是一個人?
原本的好心情被困惑給取代,修遼宇的視線落在袁丹丹身邊的另一個人影——
是李迪諾?
「修先生,你來了。」漾起笑容,朝他伸出於打招呼。
「這是怎麼回事?」修遼宇當他不存在似的,只專注的看著袁丹丹。
「不好意思,勞煩你特地跑來一趟,是這樣的,我跟丹丹剛好聊到你,聽說你很照顧她,所以想跟你道謝,順便給你一樣東西。」李迪諾收回手,不在意他的無禮,依然笑容滿面。
「丹丹,你還沒跟他說嗎?」他皺起了眉。
「丹丹都跟我說了,我知道你們是舊識。」一把攬住袁丹丹的腰宣示主權。
「放開她。」修遼宇看著他放在她腰上的手,氣得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了。
「喔?我抱我的未婚妻有什麼問題嗎?」故作無辜。
「很快就不是了,丹丹,是你說還是我說?」他的臉上露出殺氣。
「丹丹,你不也有話要告訴修先生嗎?」李迪諾也催促著她。
困惑的瞅著袁丹丹。她沒有閃躲對方的碰觸,讓他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安。
她垂下眼睫沉默了好久,直到修遼宇感覺自己幾乎快被異樣的氣氛壓得要無法呼吸前,她終於緩緩開口。
「這是我們的喜帖,我想邀請你來參加我們的喜宴。」她遞給他一張紅得刺眼的帖子。
他宛若被雷擊中似的渾身僵住,努力想擠出笑來,卻無法牽動唇瓣。
「你在開玩笑對嗎?你想說的是你們要解除婚約了吧?」他顫抖的接過,不敢相信。
「丹丹?」李迪諾出聲提醒她不要心軟。
「對不起,遼宇,我發現我愛的還是迪諾,我無法離開他。」袁丹丹兩手交叉緊握著,試圖抑制身軀的輕顫。
「你說謊!是不是他威脅你,你才不得不這麼做?」修遼宇不相信的嘶吼。
「修先生,你這樣說就不對了,丹丹本來就是我的未婚妻,她嫁給我是天經地義的事,我何必威脅她?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們平靜的生活了。」李迪諾正色道。
「丹丹,你說句話,如果你不敢告訴他,就讓我來說,所有的責難由我一個人承擔!」修遼宇相信她有苦衷,不放棄的說。
看著他痛苦的模樣,袁丹丹的心彷彿被千百萬支針扎中般的刺痛著,有股奔向他、抱著他的衝動,她想告訴他這只是個惡劣的玩笑,她只想嫁他為妻,她只想跟他生兒育女。
但是,李迪諾放在她腰問的手提醒著她,她不能妄動,否則寰宇企業就完了,修遼宇也完了。
忍住眸底的淚,袁丹丹裝出一副厭煩的口吻說:「你煩不煩啊,我都說得這麼清楚了,我愛的是迪諾不是你,之前我對你說的話都只是為了報復才編織出來的謊言,我只是想要你嘗嘗被甩的痛苦滋味罷了!迪諾,我們走,我們不是還得去跟新娘秘書討論事情嗎?」她主動挽住他的手臂。
「是啊,婚期近在眉睫,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呢,修先生,那我們就先失陪了。」親暱的摟緊袁丹丹,朝他露出個勝利的笑容。
「不可能,你一定有什麼苦衷,我很瞭解你,你不是真心想嫁他的!」修遼宇伸出手,想將她自李迪諾身旁拉開。
「不要碰我,請你放尊重點,我就要成為人妻了,只有我老公才可以碰我。」
袁丹丹揮開他的手厲斥,「你怎麼想是你的自由,總之我要嫁的是他不是你。」
修遼宇霎時宛若洩了氣的皮球,慘白著一張臉,呆站在原處無法動彈。
兩人拋下他,大步離去。
「你做得很好。」李迪諾滿意道,連他幾乎都要相信她是真的愛他了。
「不管怎樣,我都會在那個海灘等你的,我等你!」
修遼宇傷痛狂吼的聲音自他們身後追了上來,撕裂了袁丹丹的心。
她咬緊了唇,強迫自己往前走,不要回頭,但腳步卻沉得宛如千斤重。
「丹丹?」李迪諾感覺到自手上傳來一陣輕顫,困惑的望向她,這一看,心整個咚地沉了下去。
只見袁丹丹早已淚流滿面,緊咬著的雙唇幾乎滲出血來。
「你真的這麼愛他?」李迪諾的臉痛苦的扭曲起來。
她沒有回答,但她傷心欲絕的淒楚神色卻給了他答案,這讓他沉默了下來,開始懷疑自己能否用未來的時間,將她的心留在自己身上。
呆坐在新娘休息室裡,袁丹丹兩眼無神的看著鏡中毫無生氣的自己,臉上的妝容掩飾不了憔悴,她一點新嫁娘的光彩也沒有。
自從那天徹底刺傷了遼宇後,他痂苦的模樣日日夜夜都糾纏著她,讓她總是在不知不覺時就淚流滿面。
母親還以為她是婚前症候群,頻頻鼓勵李迪諾帶她出去走走散心。
殊不知,李迪諾正是她一切煩惱的根源。
隨著婚禮日期的逼近,她的體重更是用驚人的速度下滑,直到今天,白紗已經不知修改了幾次好配合她日漸「纖細」的身子。
「新娘準備嘍,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婚禮的主持人將頭探進新娘休息室,微笑著朝袁丹丹提醒,但她卻連笑容也沒有,只是茫然的點了點頭。
過了今天,她就要成為李太太,徹底跟遼宇分開,想起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淚水又無法克制的在眸底翻滾著。
好險她堅持在婚前要有獨處的時間,否則別人一定會發現她是個多麼不快樂的新娘。
她好想要逃去找心愛的男人,但為了遼宇,她只能咬牙嫁給自己不愛的男人。
忍住淚,做了個深呼吸,她對著鏡子調整好表情,正准務站起身時,身後的門開啟——
一陣慌張的碰撞聲響起。
「我準備好了。」袁丹丹以為又是來催促的人,轉身隔向門口,卻在看到進來的人影時愣住了。「伯——伯母?」
不解,她怎麼會來?
「袁小姐,救救遼宇,求求你救救遼宇。」張荑蓮跪了下來,邊哭邊哀求。
「發生什麼事了?伯母,您快起來。」趕緊上前想要扶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