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於良都昏倒了,你就別再說風涼話了,其實他的努力,你都看在眼裡的不是嗎?」范笑笙從床邊跳了起來,眉心微蹙地駁道。
「我承認他厲害,也很努力,但恩情歸恩情,不能跟你的親事混為一談。」范龍嘯不滿地搖頭。
嘖!女大不中留啊!寶貝孫女不只一次頂撞他了。
「范老爺子,其實你也很認同於良的吧?」司徒耀然從旁打岔道,「擔心就說擔心吧!別像於良一樣,要說句心裡話就耍彆扭。」
「是呀!年紀這麼一大把還耍彆扭,是不會討人喜歡的。」天城隸滿迸出了笑音。
「我才沒有耍彆扭!」范龍嘯攢起眉心,沉聲道;「總之,有什麼話,等小子醒了再說。」
說罷,范龍嘯像是心虛似的,匆匆忙忙就離開了房間。
「爺爺真是頑固。」范笑笙歎了口氣,再度坐回床邊。
「至少他有改變,願意承認於良的實力,也算有進步吧!」司徒耀然聳聳肩,著眼點還是放在良好改變的那一面。
「只是就不曉得於良醒來後,老頭子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了。」天城隸滿充滿興趣地微瞇起眼來,笑嘻嘻地拍了拍沉睡中的解於良的肩膀,吐出了讓范笑笙哭笑不得的沒天良叮嚀——
「於良啊!你要快點醒來啊!我還等著看好戲啦!」
解於良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這段期間,天城隸滿與司徒耀然照舊在村外警戒,以防有人尾隨他們至此,趁解於良倒下時想劫人,不過很幸運地並沒有出任何問題。
范笑笙衣不解帶地照顧著解於良,擔憂之情相當明顯,范龍嘯看在眼裡,覺得心疼,卻也說不出什麼重話來。
而且說實在話,他雖然不想承認小倆口的關係,卻多少有些擔心解於良。
總說是治好自己病根的恩人,而且據解於良所言,若他再拖延病情,到時候只能再活兩年。
所以解於良根本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了,要他強硬地拒絕解於良娶孫女,實在是很難開口。
可是把孫女交給這小子,他真能安心嗎?
他們來北方的一路上還數度遭人追殺啊!
范龍嘯一聲歎過一聲,終究還是沒開口體諒一下解於良,而范笑笙因為專心照顧著解於良,也就沒有再多勸范龍嘯。
反正事已至此,她心裡頭已經有了決定。
「笑……笙?」
有些虛弱的聲音打斷了范笑笙的思緒,她驚喜地握住解於良的手確認著,「於良,你醒了?身子還好嗎?」
「嗯!我睡了多久?」他總覺得身子很僵。
「三天了。」范笑笙伏在他身邊,表情像是鬆了口氣,「幸好你沒事,我擔心死了。」
「只是累過頭罷了。」解於良動了動自己的手臂,苦笑道:「我沒事了,別操心。」
「怎麼可能不操心嘛!」范笑笙握緊解於良的手,「你突然就這樣昏過去了,要不是隸滿他們幫著拉住你,不知道會不會跌傷呢!」
「然後你一直在照顧我?」解於良迸出了淡笑聲,「范老前輩沒抱怨嗎?」
「沒有。」被解於良這麼一提,范笑笙才感到有些納悶,「爺爺他看我為了你忙東忙西的,卻一聲不吭耶!莫非是認同我們了?」
她語音方落,司徒耀然已經掀了門簾踏入房內。
「我還想著你在跟誰說話呢!於良醒了?」司徒耀然露出安心的笑容,「我去跟隸滿還有范老爺子說一聲。」
司徒耀然說罷,匆匆離開房間喊人去。
解於良則是歎了口氣,握住范笑笙的手,認真地迸聲,「笑笙,關於你爺爺的病,我徹底替他調養過了,由於他的身體原本就比一些不下田不幹粗活的文弱書生好太多,因此病根除去後,只要注意飲食跟生活規律,就不會有什麼病痛。」
范笑笙點點頭,迸出輕音。「我知道,我相信你應該替爺爺做了最好的考量。」
明明是吵架不對盤的兩個人,解於良卻還是為了爺爺如此用心啦!
「我希望讓你無後顧之憂。」說到底,解於良還是有私心的。
范龍嘯若是健朗如昔,范笑笙這個孫女也就不用一天到晚回鄉探望了。
畢竟日後她便是藥王的妻子,說不準會有人想加害於她……
「我懂。」范笑笙漾開了笑容,「就像我先前說過的,我已決定要跟你走了。這兩天,你就好好休養吧!我會跟耀然還有隸滿先把馬車跟行李都準備好的。」
「好。」解於良苦笑著勾住范笑笙欲離的手掌,「不過在那之前,我餓了啦!笑笙。」
睡了三天,他早就餓扁了,加上精神逐漸恢復,所以空空如也的胃袋便開始抗議,也讓他想念起范笑笙親手煮的菜餚了。
先前太勞累,吃東西都沒什麼味道,現在他可以好好品嚐妻子的手藝。
「好,我去煮些你愛吃的菜,你今天一定要多吃點!」范笑笙見解於良確實有精神許多,臉上也恢復了笑容。
她自床邊起身,正想出房去準備飯菜,就見到天城隸滿與范龍嘯他們腳步匆匆地趕來。
「臭小子,你終於醒了?」范龍嘯原本一直略帶沉重的表情變得輕鬆了些,只是語氣依然不帶親切。
「爺爺,於良現在又累又餓,你可別再跟他吵了。」范笑笙有些擔心地預先開口。
「無所謂,范老前輩來得正好,我有話想說。」解於良出聲打岔道。
「你有什麼話想說?」范龍嘯其實心裡有底,但偏偏嘴硬開不了口。
「我知道范老前輩不欣賞我,但我跟笑笙情投意合,已是夫妻,不管范老前輩心意如何,我們都會一塊兒回蒼龍堡成親,因此若你答應這件婚事,我會邀范老前輩一同前往蒼龍堡長居,若不答應,我就帶笑笙私奔了。」
解於良說得一臉認真,讓范龍嘯的臉色幾乎黑了一半,范龍嘯還來不及出聲回應,天城隸滿就已經迸出張狂的笑音。
「哇哈哈哈……於良,真有你的,有人私奔講得這麼理直氣壯、冠冕堂皇的啊?而且還是當著當事人面前開口,你這不叫私奔,該叫挑釁啊!」
站門口的司徒耀然聽了也不禁露出笑容,因為這話真是很挑釁,活像是故意講出來氣死范龍嘯的。
「哼!你這臭小子,要走,也得你先有體力。有本事就快點恢復,再來跟我說你要私奔。」
范龍嘯居高臨下地睨瞭解於良一眼,嘴上一樣不饒人,但看著解於良打從眼底透出來的堅毅眼神,他知道這小子雖然弱不禁風,但是解於良是真的能保護、疼愛孫女一輩子的對象,而且,也是寶貝孫女喜歡的男人。
唉……看來他這個老頭子,好像沒什麼可以插嘴的餘地了啊!
離別的時刻來了。
解於良在短短的三天內恢復精神,體力也好了許多,雖然臉頰還是看得出些許消瘦痕跡,但他最令范笑笙眷戀的笑容,卻已不再帶有疲累感。
在司徒耀然的幫忙下將行李一一搬上馬車後,解於良往守在門口的范龍嘯瞧去,只見他繃著臉,顯然對於孫女執意要跟去蒼龍堡一事有著許多不滿。
「爺爺,我會回來看你的,或者……你跟我們一起去好嗎?天涯鎮是個好地方,很熱鬧的,在那邊住下的話,可以常見面啊!你就不必擔心我了。」范笑笙試著做出最後努力。
「我原本就打算退隱山林,才在這裡定居,搬去熱鬧的地方幹什麼?徒增風波嗎?」范龍嘯堅決地搖頭,「不去。」
「那我們見面的機會就少了。」范笑笙微蹙秀眉。
「反正臭小子要是敢待你不好,你找人捎個信息回來,爺爺就會去替你討公道。」范龍嘯悶聲應道。
這不等於是認同他們的親事了嗎?
真是有夠不老實,跟先前的他其實挺像的。
解於良在心裡歎了一聲,離開馬車,走近了范龍嘯,朝他拱手一敬。
「我會疼笑笙一輩子,隨時歡迎范老前輩來確認她是否過得好。」這話,算是和解了吧?
「爺爺……」范笑笙抱了抱范龍嘯,有些依依不捨。
范龍嘯拍拍范笑笙的背,他知道,孫女要飛出這個小窩,找尋她自己的天地了,就像當年的他一樣……
嘖嘖!歲月真是不饒人啊!
「范老前輩,我在桌上留了些強身滋補的藥方,照著抓藥,每十天喝一帖,保你長命百歲,一定能見得到曾孫。」解於良釋出自己所能表露的最大善意,這已算是他的極限了。
「啐!我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我還要盯著你這臭小子啦!」范龍嘯嘴硬地迸聲。
「那樣最好。」解於良勾唇迸笑,隨後便與范笑笙上了馬車。
「范老爺子,隨時歡迎你來玩,我們堡主對你的傳說很有興趣的。」司徒耀然朝范龍嘯點了點頭,算是道別。
「是呀!范老前輩,天涯鎮很多好客棧的,我妻子擅長釀酒,保證你喝一口,就不想離開天涯鎮了。」天城隸滿對於沒能勸動范龍嘯一塊兒走,還是覺得有些惋惜。
嘖嘖!他真的很想跟范老前輩切磋幾下的。
「去去去,年輕人像我這老人家一樣囉唆是怎麼回事啊?」
范龍嘯沒轍地揮手,對於這群年輕小伙子釋出的熱情邀請,他竟有些動搖了。
也許是住在這偏遠小地方很久了,所以他已經忘了年輕時的熱情了吧!
當年他跟幾個老交情的朋友,也曾有這樣的情誼啊!
「那我們走羅!爺爺,我在蒼龍堡等你。」
馬車動了,一行四人照著來時的路,緩緩離開了范家。
范笑笙坐在馬車裡,一邊朝范龍嘯揮手,一邊吐出了叮囑,「爺爺,你一定要來喔!笑笙會想你的。」
平原上青綠如茵,天空湛藍無比,該是個適合悠哉釣魚的午後。
但是解於良他們可沒這種悠哉心情,因為他們正被二十來個殺手給團團圍住。
他們有的蒙著面,有的扛著半人高的大刀,個個都殺氣騰騰,很顯然是為了痛宰天城隸滿等人而來。
「諸位又是哪個門派?」解於良對於這種場面已經看得很習慣了。
「看這身裝扮,很像西邊的某個門派。」
「但那把刀是北方人打的吧!」
天城隸滿跟司徒耀然很是悠哉地討論起來。
「你們用不著管我們的身份,因為你們很快就要死了!」為首的男人個頭不高,話音卻極為洪亮,腰間掛著兩柄長刀,看來很是威風。
「四個都要死?」天城隸滿悠哉地挑高眉問道。
「沒錯!一個都別想活命!」男子迸聲。
「看來是氣我沒救人而來尋仇的。」解於良聳聳肩,對著坐在身邊的范笑笙解釋道。
「因為你不救就尋仇,看來不是什麼名門正派。」范笑笙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二十比三,你們怎麼看?」解於良冷冷地環視圍住自己的殺手群,出聲朝天城隸滿發問。
「我打右邊那八個。」天城隸滿拍拍長刀,得意地笑了。
沒能跟范龍嘯練身手,拿這些人開刀也不錯。
「我打左邊那七個。」司徒耀然說罷,又回頭對解於良叮囑道:「我放了兵器在馬車座位下,即使是於良你也只要瞄準發射就行,很輕鬆就能防身。」
「哦?所以我只能打剩下那五個?」范笑笙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她刀子短,能對付的人確實少點。
「小心點,笑笙,他們跟前幾次想抓走我的人不同,是為了滅口而來的,下手會格外凶殘。」解於良握了握范笑笙的手掌,輕聲提醒著。
「嗯!我知道。」范笑笙抽出短刀,躍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