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太久沒女人了嗎?否則怎麼會作了場活色生香的春夢?
罷了,晚些蝶雙會幫他換套新榻褥,這點小事,他也無須掛心。
思緒一定,他便往蝶雙的房走去。
蝶雙的身影,不停與那個春夢交疊在一塊兒。
他用手、用吻撫過她藏在衣下嬌嫩得不可思議的身子,他的掌心似乎遺留著那凝脂般的銷魂膚觸。
那感覺意外真實,讓他一陣心旌搖曳、熱血騰湧,莫名地亢奮起來。
楚伏雁驚覺自己的反應,為了抑下突如其來的欲 望,索性動動筋骨,施展輕功朝蝶雙的院落而去。
這還是他頭一次走進蝶雙的院落。一進院,他立即被院裡幽雅靜謐的環境吸引。
除了佔地大小外,兩間院落的規格並無太大分別,在他打量週遭的同時,她房裡的窗邊忽地閃過一抹人影,他敏捷地來到窗邊,正巧捕捉到穿著中衣的女子慌忙躺回床榻上的背影。
蝶雙瞧見他了嗎?
若是瞧見他,為何露出一臉慌張?
楚伏雁蹙眉,想不透原因,只得踱回屋前,揚聲問:「蝶雙,你在做什麼?」
一聽到他的聲音,蝶雙一顆心乍然失控,狂亂地跳了起來。
回到屋子後,她為了昨夜的事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本該快快梳洗進房侍候,但她無法若無其事地面對主子,最後只好找了個麻利的小丫頭代替她。
才吩咐完,她便禁不住疲憊沉沉睡著,再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進府多年,她從未睡到這時辰,她慌張起身更衣,卻發現身上被主子吻過之處留下的淺淺紅印轉為詭異色澤,彷彿提醒她昨夜的放蕩。
她根本還沒做好面對主子的準備,更沒想過他會親自走這一趟啊!
遲遲得不到回應,楚伏雁心裡狐疑更深。「蝶雙,你還好嗎?我要進門了——」
一聽主子要進門,她慌聲問:「大、大少爺……有事嗎?」
「打開門,讓我瞧瞧你。」
他得瞧瞧她病得如何,才能放心回密衛部。
「謝謝大少爺關心,奴婢只是受了點風寒,躺躺就好。」
聽到她過分疏離的語氣,他皺起濃眉。「不能讓我進去嗎?」
他很肯定,方才蝶雙慌張的身影不是他眼花,她的確在躲他!只是他不懂,她為何要躲。
聞言,蝶雙慌得亂了方寸。
光是聽見主子的聲音,腦中便不斷出現昨夜肢體纏綿的情景,她心中湧起強烈的羞恥,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蝶雙,你到底怎麼了?」杵在門外乾等,楚伏雁漸漸不耐,口氣也變得強硬。
聽出主子的情緒,她顧不得還沒穿好衣衫,慌忙地拿了件外褂將自個兒裹得密實,走到門邊,隔著門扇說:「大少爺,奴婢真的沒事,您別掛心。」
「真沒事怎會下不了榻?」他沉聲問,語氣難掩威嚴。
「晨時是真的下不了榻,這會兒好點了,不再難受了。」她虛弱地開口,冀望主子別再追究。
他蹙眉,半信半疑,好半晌才道:「那打開門讓我進去。」
再不懂主子為什麼堅持要進門瞧她,她假裝咳了數聲。「奴婢病者,咳、咳……還是避開大少爺比較好。」
她說得合情合理,卻惹得楚伏雁更惱怒。「難道主子擔心你,想瞧瞧你也不成嗎?」
她可以想像大少爺的臉色有多難看。
「大少爺關心奴婢是奴婢的福氣,但奴婢不想冒險把病染給大少爺。」
「蝶雙,別讓我擔心你。」
「大少爺放心,奴婢會照顧好自己的……」感受到他的關切,蝶雙鼻頭一酸、聲音微顫,心頭暖烘烘的。
他應了聲,沉吟了半晌,又問:「你……不是在躲我吧?」
蝶雙的心陡然一震。
但為了不讓他起疑心,她故作鎮定地吐出言不由衷的話。「奴婢怎麼會躲大少爺呢?」
真是他想太多嗎?
他該相信蝶雙的話,但心裡總有一種說不出的不踏實,於是,他乾脆略施巧勁,將門踢開。
沒料到他會擅自入屋,靠在門邊的蝶雙踉蹌倒地,披在肩上的外褂瞬時滑開,露出僅著中衣的身子。
見狀,她急忙地抓回外褂掩住身子。
瞧她跌得狼狽的模樣,楚伏雁問:「站得起來嗎?」
「奴婢沒事。」
她想撐起身子,但雙腿依舊無力,最後又狼狽地跌坐回地。
見她明明虛弱得站不住卻要逞強,他便彎身想抱她回榻上。
一察覺主子的動作,蝶雙震驚地瞪大眼,撐著身子往後挪移。
見她躲自己像躲瘟疫,他沉聲問:「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奴婢可、可以自個兒站起來。」她猛搖頭,眼睛盯著自己的腳,不敢看他。
她垂斂眼眸,濃密的長睫掩住眼底的情緒,未髻的長髮如墨般散在肩頭,添了幾分弱不禁風的孱弱。
實在太奇怪了,蝶雙的態度完全不像平時那個機伶沉穩的丫鬟,卻更惹得他心煩意亂。
楚伏雁氣惱地瞪著她,薄唇緊抿成線,心底不是滋味。
他不喜歡她露出怕他的神情,別的丫頭可以,但她不行。
「我抱你上榻。」
聞言,她慌得想要躲。
但他大掌握住她纖細秀美的足踝,沉聲道:「不准你躲我。」
主子掌心的熱度一貼上肌膚,她窘得臉兒發燙,想掙脫他的束縛。「大少爺……別這樣,您就別管奴婢了,好不好?」
她的抗拒惹惱了他,他施勁將她拉至身前,沉聲道:「我不可能不管你!」
他正要抱她回榻,卻不經意瞥見她因為掙扎而微露的香肩。
見那玉潤雪白的肩上有著點點瘀痕,他的心微微震動。「這是怎麼一回事?」
主子的話讓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奴婢沒事!」
她慌得想拉高衣衫遮掩,卻沒料到反讓楚伏雁眼尖地發現,她的手臂上也有相同的瘀痕。
「你身上是怎麼一回事?」
顧不得男女有別,他扯開她的衣衫,在她的頸上發現同樣的瘀痕。
「這被什麼蟲子咬的?還是撞上什麼……」
有什麼蟲子這麼可怕,能把人咬成那樣?若是撞上什麼,瘀痕位置也太細碎了吧?他愈瞧愈覺得那些瘀痕古怪得可以。
感覺主子靠近打量、詢問,蝶雙心裡五味雜陳。
主子不記得昨夜的事了。
昨夜,她的確是縱容那「蟲子」在她身上作亂,可悲的是,即便知道將被吞吃入腹,她也做不出半點反抗。
而此時,靠在主子懷裡,感覺他身上的溫度,想著他昨夜在她身上留下痕跡的方式,她眸中染上氤氳水氣,咬住下唇。
「大少爺……您別再問了……」
見她眸中有淚,卻倔強地不肯落下,楚伏雁更是煩躁。
直到此刻他才發現,蝶雙在自己身邊兩年,幾乎摸清他的性子與喜好,可是他對她的瞭解,卻僅止於表面所見——
心靈手巧、謹守本分,如此而已。
見她明明受了委屈卻不肯對他說,他心慌煩亂,便忍不住急聲喝道:「柳蝶雙!我在問你話!」
主子難得露出慍色,被這麼一喝,凝聚在眼底的淚水愴然落下。
他的心驀然一揪,霎時充滿愧疚。「我、我不是故意凶你,但你這樣……讓我很擔心。」
擔心……主子的話讓她的心翻騰著。
要把昨夜的事告訴主子嗎?
在她陷入兩難之時,楚伏雁看著她身上的瘀痕,腦中又閃過一幕幕旖旎畫面。
在夢裡,他的唇品嚐著她身上每一處細緻雪膚……
感覺主子粗糙的指腹撫上手臂,一雙冷銳的眼眸若有所思,她渾身熱麻地發出無助的呻 吟。
「大少爺……別、別這樣……」
那聲嬌吟勾起腦中的模糊記憶,洶湧情潮中,她無助地緊緊攀著他,在他耳邊輕吟低泣……
心猛地一凜,迷思驟散,他定定地凝視她。「在你身上留下這些痕跡的……是我,對吧?」
背脊一陣顫慄,蝶雙掩不住心裡的震撼。
主子不是把昨夜的事忘得一千二淨嗎?為何會突然想起?
看著她一臉錯愕,楚伏雁低哺了聲。「原來……昨夜不是夢……」憶起昨晚的瞬間,他突然想起褥榻上那一抹已干的血漬。
當時他不以為意,此時想來,那不是什麼髒污,而是他奪定蝶雙清白之身的證明。
見主子沉著臉、緊抿薄唇的模樣,她知道主子發火了。
不太明白他究竟是為什麼不高興,蝶雙只得壓抑心緒,強笑道:「奴婢再休息一晚就沒事了,大少爺不必放在心上。」
看著她刺眼的笑,他擰眉問:「就這樣?就算讓我奪走姑娘家的清白身子,也不打緊嗎?」
昨夜他到底有多瘋狂?
他不顧她未經人事的身子是否承受得住,就這麼壓著她,強奪走她的清白……
楚伏雁緊握雙拳,無法原諒趁人之危的自己。
「這事……是奴婢的錯,大少爺……不需……愧疚……不需對奴婢……負責……」蝶雙聲若蚊蚋地吐出最後兩個字。
話一落,她在心底歎了口氣。
唉,天底下有哪一個女人像她這樣奇怪,失了清白,竟然要求主子不用負責?
即便心底最深的渴求是能夠借由這件事,讓她名正言順地一輩子留在他身邊,但理智卻抑下這份奢想。
何況,促成這結果的是她,她如何要主子為她的清白負責?
楚伏雁清楚捕捉到那幾不可聞的兩個字。「為什麼不讓我負責?」
「昨兒個大少爺醉得厲害,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但毀你清白的是我,對吧?」
凝望主子,她心裡既忐忑又矛盾。
她要如何向楚夫人交代?
倘若主子今天不來看她、不堅持進門,是不是就能把這事壓下,瞞他一輩子?
「把身子給了我,你以後怎麼嫁人?」
聞言,她一張小臉瞬間褪得死白。「奴婢沒想過要嫁人。」
不知為何;聽她這麼說,楚伏雁心底暗鬆了口氣,卻又疑惑她不想嫁入的原因。
「為什麼?」
蝶雙咬唇。她打死也不會把心裡的想法說出口。
一開始全心全意伺候到日久生情,繼而獻出清白之身,對她而言,已經不可能再愛上其他男人了。
將來就算主子成了親,她離開楚府,對他的感情也不會改變。
「倘若有孕了,怎麼辦?」
蝶雙就算是丫鬟,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他糟蹋姑娘的清白,應該要負責到底。
況且若真有孕,她懷了楚家的子嗣,不是順理成章解決娘急著要他娶妻的事嗎?
被主子點出現實,蝶雙愣了愣,暗嘲自己的天真。
昨夜的她根本沒想過,與主子歡好後,自己有可能受孕。
「不一定……會有孕。」她心虛地低喃。
聽她這麼說,楚伏雁沉著臉問:「如果你真的懷了我的孩子,也不嫁,不讓我負責嗎?」
他以為蝶雙會為他的負責而開心,但她的反應超乎他的預料,彷彿她只把他當成主子,除了主僕情誼,兩人之間再無其他感情存在。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尤其在他強要了她的身子後,想把她佔為已有的渴望更加強烈。
他想要蝶雙的一切,不單單只是她的清白、她的身子,他還.要她的心,她一心一意對他的真心!
「奴婢不嫁……」忍住酸楚,蝶雙垂上眼,苦笑道;「楚家對奴婢有恩,能留在大少爺身邊侍候,已經是奴婢的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