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夫人身邊那麼久,她的想法完全被楚夫人同化。
她是丫鬟,就算把清白之身給了主子,也不敢奢望能有飛上枝頭當鳳凰的一日。
不要說當妾,若主子真願意留她,她充其量只能當個暖床丫鬟……
想起楚夫人,強烈阿內疚與懊惱一股腦兒地湧上心頭。
她最終還是辜負了夫人的朝許。
聽著她卑微的言語,楚伏雁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是該趁這機會要他娶她,或收她當偏房嗎?
為何反而一副要與他劃清界線的模樣?
明明眼中的淚快溢出眼眶了,卻要在他面前強顏歡笑?
「你的心甘情願是基於主僕情誼或男女之情上?」
她不假思索地說出違心之論。「主僕情誼。」
聽她的回答,楚伏雁的臉色僵硬至極。
她的意思是,倘若今天她侍候的是二弟或是其他家的少爺,只要是她主子要她的清白,她都會給?
思及這一點,心頭燃起護怒不已的火。「就算是主僕之情,我也會對你負責到底!」
她是他的蝶雙,誰都不能搶走她!
「大少爺……」
「回榻上躺著,沒我的允許不准下榻。」他粗聲命令,語氣裡有著不容反駁的威嚴。
被他一吼,蝶雙委屈地上榻乖乖躺下。
方纔她就在榻上躺著,是他硬要闖進門,她才下榻……
雖有些不服氣,她也沒膽子再違抗他的命令。
見她乖乖躺回楊,楚伏雁繃著臉,不發一語地轉身離開。
蝶雙凝著他的身影直到消失,再也壓抑不住心酸,眼淚不聽使喚地掉落。
以前她便明白,自己是配不上主子的,告誡自己別深陷,卻還是不可自拔。
因為昨夜錯誤的決定,她把自己這進一個死胡同裡,難有轉圜。
或許主子只是基於責任,不得不為,再說若讓夫人知道她和主子發生了關係……事情該怎麼解決?
從此以後,她已經無法平靜地面對主子,兩人的緣分,只能到此為止了吧?
她感傷地吸了吸鼻子,狼狽地拭去淚痕,心裡有了決定。
密衛部專以執行朝廷密務為主,以鏟奸除惡的俠義行徑,成為當朝正義的代表。
因為部裡作風鐵厲,貪官惡匪皆懼,相對地亦樹敵不少。
聽聞,江湖上便有欲取密衛部部員性命的狙殺令。
在大統領容皓風因任務負傷,以及左副統領步雲威在東北遇襲身亡後,狙殺密衛部部員的傳聞甚囂塵上,為此,指揮宮顧梓庸連夜將楚伏雁急召回部裡商議。
密衛部議事廳裡,燭火映在對坐的兩個男子臉上。
往常參與議事的尚有容皓風與步雲威,可在一傷一死的狀況下,此時僅有顧梓庸與楚伏雁。
一陣靜默後,顧梓庸打破靜寂。「皓風受傷與雲威的死的確有關連。」
「真的與狙殺令有關?」
他們都知道,江湖上是有一幫持有狙殺令的殺手,以狙殺密衛部部員為使命,據聞狙殺密衛部部員官階愈高,賞銀愈多。
可惜此組織極為神秘,朝廷雖曾派人嚴密監梓,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憾事還是一再發生。
想密衛部為朝廷出生入死,為百姓謀安走入平之門,竟還得承受被狙殺的風險,莫怪家中有長輩妻小的人視入部為畏途。
顧梓庸神情凝重地頷首。「是。只是還不知這些殺於是為賞金殺人,或是幕後另有指使者。」
「怎麼做?」
「這事我已經同皇上商議過,這幾日你擬派一組人馬,緝拿發出狙殺令的組織。」略頓,他補充。「活擒!」
「已經查出組織的確切位置了?」
「嗯。這兩年咆虎江一帶有人網羅反朝廷臣武功極好的殺手,為了揪出幕後的主腦,朝廷一直按兵不動,如此也是時候剿除了!」
楚伏雁略思索。「既是如此,我會以武藝評優者為挑選標準,名單核選後我再呈上讓你看過。」
顧棒庸點頭,接著語重心長道:「此次任務對朝廷很重要,我希望由你主導任務擒人。」
得知情同手足的弟兄之死與這班殺手有關,楚伏雁的心情激動不已,能有機會親手緝拿,他在所不辭,但咆虎江在江北一帶,琺回少說也要個把月,他這一離開,怕是會有一大段時間見不到蝶雙……
一想起她,楚伏雁的思緒便輕易飄遊。
是不是姑娘家都那麼難以理解?
她看來單純,怎麼他越來越猜不透她的想法?
忽見向來以公事為重的楚伏雁竟然出神,甚至連歎了幾口氣,顧梓庸忍不住問:「還好嗎?」
容皓風因傷休養,部內雜務全由楚伏雁攬下,他真怕他會吃不消。
楚伏雁不自在地揚了揚唇,胡亂搪塞。「沒事。只是頭一回出這麼長的任務,想到我娘頭便犯疼。」
娘對於他沒接掌家中事業,反而進了密衛部之事介懷至今,每回出任務,牽掛叨念真是傾巢而出,他總是能瞞便瞞。
這一回得離開京城這麼長時日,娘的憂慮可想而知。
顧梓庸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禁不住調佩。「可憐的兄弟,這回不只要安撫你娘親,怕是連在你身邊的那隻小粉蝶也得安撫吧!」
宴會時見過在楚伏雁身邊侍候的丫鬟一面,他只記得她像只小粉蝶,忙裡忙出地為主子張囉。
主僕倆的互動親密而自然,看著對方的眼神更比一般主僕多了點……火花。當然,那火花是在旁觀者眼底,當事人恐怕尚未察覺。
峻臉無來由一熱,楚伏雁一時語塞,好半晌才說:「若沒事,我先去找孫允拿藥。
「拿藥?怎麼了?」顧梓庸蹙眉,雙眸淨是憂心。
「嗯……哼哼……」楚伏雁清了清喉嚨以掩飾不自在,一張竣臉微赧。
「呃……我喉頭發癢。我……找孫允拿藥。」
顧梓庸挑眉看著他窘迫的模樣,揚了揚唇。
雖然不知道楚伏雁為何出現這般反應,但也未追問,只道:「兄弟,好好保重。」
「嗯。」就怕顧梓庸繼續追問,楚伏雁輕應了聲,趕忙往孫允的醫廬而去。
離開議事廳後,楚伏雁去醫廬找孫允拿了藥才回府。
一路上,他腦中轉的全是蝶雙的事。
這兩年來,她在他身邊侍候,對他的一切瞭若指掌,而他也已習慣她的存在,倘若因為一夜恩情讓他們進展到這一步,讓蝶雙名正言順當他的妻,其實沒什麼不好。
再說娘這些年也直催他娶妻,娶了蝶雙也留住她,他的煩惱一併解決。
因此,楚伏雁的心情瞬間踏實了許多。
一踏進府,他直接朝蝶雙的小院而去。
而此時,蝶雙正在收拾包袱,打算明日回舊宅向夫人辭行,接著離開楚府。
一想到離開後的日子,她一陣茫然,不知何去何從。
在她怔怔地思索將來時,一個沉朗的嗓驀地打斷她的思緒。
「蝶雙,你睡了嗎?」
她心跳一促,倉惶地將整理一半的包袱塞進被裡。「大少爺,您怎麼又、又來了?」
早前他心情不悅地離開,她以為他會惱上好些時候。
沒想到主子由部裡回來,竟又踏進她的院落,一時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開門。」
「大少爺可以先回房嗎?讓奴婢起身更衣後,馬上過去侍候您。」
再聽她如此恭敬疏離的語氣,楚伏雁這回不浪費時間,又是自行踢門而入。
但他的力道拿捏得宜,門閂脫落、門扇微敞,像是迎接他的到來。
蝶雙驚愕地瞪大眼,傻了。「大、大少爺,你怎麼……」
無視於她的手足無措,他反身關上門,才開口道:「我是進來幫你搽藥的。」
她一時沒意會過來,茫然地問:「奴婢沒受傷啊……還有,大少爺為什麼關——啊!」
為免她又要說一長串推諉之詞來拒絕他,楚伏雁乾脆將她推上榻。
她掙扎著想起身。「大少爺,您、您要做什麼?」
「搽藥。你不准再動來動去。」他霸氣地命令,單手制住她不安分的身子,另一手俐落脫下她的褻褲,將沾上藥的指探進她的腿心。
見男人的大手侵入,蝶雙驚喘一聲,僵直了身子,急忙握住他的手。「唔……大少爺……你、你……」
明明見他沒使多大的勁,她卻怎麼也拉不開他的手。
他的指似燃了火,一靠近便燙得讓她顫抖,那手勁輕若雲絮,異樣的麻癢感受在他指腹輕揉下緩緩漫開。
那夜火熱的回憶被這樣暖昧地挑起,窘得她臉紅心跳。
看著她頰染霞暈的嬌怯,楚伏雁心神一蕩,愛憐地俯身啄啄她的眉心,在她耳畔輕語。「孫允說這藥很好,是給初破身的新婦用的。」
雖然開口向孫允取藥有些尷尬,但為了蝶雙,他也顧不得顏面,硬是將藥弄到手。
他也是取藥後才知道,孫允為了部裡弟兄做了多少事,不只傷病,最後連兄弟妻眷也歸他管,這藥便是他費心鑽研的成果。
聞言,蝶雙幽怨地橫了他一眼,一張粉臉燒得通紅。「你、你怎麼可以讓人知道……」
主子的意思是,孫允知道她與主子初嘗雲雨的事了?
瞧她一緊張便忘了以「您」尊稱,楚伏雁心底漫過一絲喜悅。
自從與她有過肌膚之親後,他便喜歡蝶雙在自己面前展露女子嬌怯,而非恭敬有禮的丫鬟。
「放心,我沒說。」
開口向孫允拿藥時,孫允的神情有些誇張,但他一記冷厲眼神便讓孫允打住欲探問的心思。
蝶雙垂下眼睫,心底矛盾得不知該憂或該喜。
沒人知曉,她是主子的女人……這念頭讓她感到一陣惆悵。
但一意識到不該有的想法興起,她又趕緊拋開。
就算侍候過主子一晚又如何?她該認清本分,不該抱有半點奢想。
主子能有一絲憐她惜她的心,已經是她的福氣。
思潮起伏間,因為抹藥而不經意的撥弄讓她陷入迷亂,亂了思緒。
藥是涼的、主子的手指是熱的、身上的傷處刺痛……她咬著唇,擠出話。「大少爺……能不能讓奴婢……自個兒處理……」
真不知主子是故意或無心,抹揉的力道或重或輕。
「孫允說,輕輕推揉可加速藥效吸收。」他愛憐地解釋,貪看她星眸半掩、粉頰暈紅,為他動情的模樣。
他心神一蕩,不得不承認自己有點壞。
這藥不但能減緩女子的痛,還可以藉著男子為心愛女子塗抹之便調情。
他本不打算這麼做,但一碰到她,所有自製便崩潰,他像中了毒似地對她上癮。
他想逗她、想愛她,想對她做盡所有親密的事。
蝶雙半信半疑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不甘心地揚唇,顫聲問:「那……那還、還要抹多久?」
她無肋嬌柔的模樣惹得他心熱,他撤出手,毫無預警地壓伏在她身上。
感覺他火熱的胸膛貼上,她哀聲求道:「大少爺,奴婢還痛著,可不可以不要……」
見她神情畏懼,他心裡憐意大增,低咒了聲後翻身離開她,躺在她身邊,卻忽感身下的床榻鼓突一物。
他坐起身,伸手自被下拉出物品。
見藏在被裡的包袱被發現,蝶雙慌得驚呼。「啊!」
她伸手想搶,但楚伏雁看清手中的東西,神色一變,擰起濃眉,沉著嗓問:「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