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勒單獨回到京城,他沒有回元帥府,而是直接進宮求見皇上。皇上一聽說谷勒是為了韓亦晨之事而來,立刻推說:「朕什麼都不知道,朕已將韓亦晨的事交給文大臣處理。」
「文大臣是嗎?好,我這就去找他。」谷勒馬不停蹄地趕往文大臣的府邸。
文大臣一見谷勒,起初還裝模作樣地問:「谷元帥是來見小女的嗎?」
「不是。」谷勒可沒心情和他勾心鬥角,他直截了當地說明來意:「文大臣,你到底將韓亦晨藏到哪裡去了?」他原以為文大臣是將韓亦晨關在天牢裡,可他在來這兒之前習經到天牢去查看過,發現韓亦晨並不在那裡,也就是說韓亦晨被文大臣給藏起來了。「谷元帥為何會如此在意韓亦晨那個叛臣?」文大臣瞇著眼睛問。
「因為韓亦晨對我對西臬國而言是個非常重要的人物。」谷勒在情急之下差點就說出了他對韓亦晨的感情,其實真要說出來也是無妨,只不過如此一來,文大臣一定會以此來作為要挾。然而,就算谷勒不明說,文大臣也看得出谷勒對韓亦晨不尋常的關懷。「韓亦晨對你而言應該也是相當重要的吧?谷元帥。」對於文大臣的問題,谷勒不承認也不否認。
「你到底要不要告訴我韓亦晨在哪裡?」
「我將他關在一個沒人能找得到的地方。」文大臣露出一抹冷笑,「就算你逼我說出地點也沒有用,因為那裡的門和手銬、腳銬的鑰匙,我已經交給別人保管。」聞言,谷勒只能咬牙切齒地瞪著文大臣。
文大臣真不愧是隻老狐狸,幾乎什麼事情都讓他設想到了,谷勒只能讓他牽著鼻子走。
「你到底想怎樣?」谷勒不想拐彎抹角。「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肯放了韓亦晨?」文大臣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很簡單,我要你要小女蘭馨。」雖然鬥垮了韓亦晨,但文大臣覺得自己的地位還不夠穩固,因此,他仍想藉谷勒的軍事力量鞏固自己的地位。
「這」谷勒並沒有考慮很久,因為他根本別無選擇,「好,我答應你,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見見韓亦晨。」
「好,一言為定。」文大臣很滿意事情的發展,因為一切都照著他的計畫進行。
他到底被關在這陰暗的地方多久了?一天、二天,或者是更多天?時間對韓亦晨不再具有意義,他只覺得自己好餓好餓,餓得發暈。文大臣是打算活活將他餓死嗎?唉,至少也不要讓他當個餓死鬼,讓他撐死也好。而且,他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地方,又濕又冷又陰暗,唯一能聽到的就只有老鼠吱吱叫的聲音,比起這裡,地獄森林真是可愛多了。
「晨」昏昏沉沈的,他似乎聽到了谷勒的聲音。慘了!他大概快不行了才會產生幻覺。
「晨,你還好吧?」韓亦晨感覺到谷勒的手輕輕地碰觸著他的臉頰,溫溫熱熱的好舒服!如果這是幻覺的話,他寧願在這甜美的幻覺中甜蜜的死去。
「晨,你餓了吧?我這裡有些食物,你先暫時充飢。」因為韓亦晨兩手被綁,谷勒便拿起食物親自餵他。
「谷勒,真的是你?」真真實實的吞嚥下食物,韓亦晨這才確定眼前的谷勒不是幻覺。
「嗯,我聽說你被抓,就馬上趕回來了。」谷勒又餵了他一口食物。
「戰爭呢?」韓亦晨關心地問,「你該不會是丟下戰事跑回來的吧?」谷勒望著韓亦晨的眼中滿是憐惜,即使處於這樣的情境下,他仍關心著西臬國的安危。谷勒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他覺得韓亦晨比起宮中那個懦弱怕事的皇上更適合成為一國之君。
「放心,戰爭已經結束。」
「那就好。」韓亦晨鬆了一口氣。然而谷勒卻道:「一點也不好。」雖然戰爭已經結束,但韓亦晨卻被關在這裡,失去了自由。韓亦晨似乎也明白谷勒為何會說出這種話,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對了,谷勒,你怎麼能夠進來這裡?」
「當然是文大臣讓我進來的。」谷勒原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乘機救韓亦晨出去,但韓亦晨身上還有手銬和腳銬,如同文大臣所說的,沒有鑰匙就不能解開,所以谷勒也束手無策。
「你是不是答應了他什麼條件?」
聰明的韓亦晨怎麼會猜不到呢?文大臣絕不會平白無故的讓谷勒來看他,可想而知,谷勒一定是答應了文大臣什麼條件。谷勒什麼也沒說,只是捧著韓亦晨的臉,在他的唇瓣深深地印上一吻,「我一定會救你出去。」
「谷勒,你別想岔開話題。」韓亦晨一定要問出他到底答應了文大臣什麼條件。可是谷勒將韓亦晨的衣服褪至胸前,雙手不安分地愛撫著他胸前的肌膚。「如果現在不是在這裡,我想做的一定不只這樣。晨,我到現在還一直懷念著在邊境那纏綿的一夜。」
「谷勒,如果我能出去的話」如果他能出去的話,那麼他要多少個纏綿的夜晚都能夠如願。只要他能出去「但是,我不會再碰你了。」谷勒沉痛地道。
「咦?」韓亦晨不解地看著他。谷勒默默地拉好他的衣服後才道:「晨,只要你活得好好的,我想我就能忍受不再碰你的痛苦。」說完後,谷勒一咬牙轉身離去。
「谷勒,你回來將話說清楚,谷勒」韓亦晨喊道。好幾次谷勒部想回頭,可最後他還是忍住,而且把心一橫地關上了地牢的門。在地牢外頭,文大臣正等著他。
「谷元帥,你該不會後悔了吧?」
「不,我沒有後悔,我會如期娶文馨蘭,但你可別忘了咱們的約定。」
「放心,只要舉行完婚禮,我會立刻放了韓亦晨。」反正皇上已經下旨讓他成為新宰相,韓亦晨對他而言已構不成威脅。
谷勒和文馨蘭的婚禮準備事宜正如火如荼的展開。就在谷勒和文馨蘭舉行婚禮的前夕,有三個人闖進了囚禁韓亦晨的地牢裡,為首的那個人以鑰匙打開韓亦晨的腳銬和手銬。
「你」
「韓公子,你快跟我走吧!」解救韓亦晨之人開口說道,聽那聲音竟是個女子。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救我?」韓亦晨滿是疑惑地問。
「我是文馨蘭,我就要和谷勒成親了。」
「你要和谷勒成親?」韓亦晨聞言,受到相當大的打擊。
「沒錯。」文馨蘭和兩名手下領著韓亦晨往外走,邊走邊道:「我爹威脅谷勒說只要他娶我,他就會放了你,而谷勒答應了。」
「他竟然會答應這種事?真是個笨蛋!」縱然知道谷勒是為了救自己才這麼做,韓亦晨還是忍不住的埋怨起他。
「韓公子,我是真心愛著谷勒,而且我也知道你和谷勒是好朋友,所以,當我知道我爹竟想在我婚禮當天派人除掉你時,我便決定要先他一步救你出去。」
文馨蘭將她之所以出現在這裡的原因說了出來,可韓亦晨總覺得不太對勁。
「你其實是來殺我的,對不對?」韓亦晨突然問道。
「咦,韓公子,你在說什麼?」文馨蘭停下腳步,回頭無辜地看著他。韓亦晨更加肯定地道:「沒錯,你是來殺我的!」「你你怎麼會知道?」文馨蘭忍不住皺眉,自己應該沒露出蛛絲馬跡呀!韓亦晨掃視了文馨蘭帶來的兩名彪形天漢。「原因就出在他們身上,他們的眼中露出了即將殺人的凶光。你是打算帶我遠離地牢,到較偏僻的地方再下手殺了我吧!」
「真不愧是名聞天下的韓亦晨,所有的事情都逃不過你的眼。」既然事跡已敗露,文馨蘭也不再隱瞞。「沒錯,我的確是要被你。」韓亦晨不明白。「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殺我?」
「我們怎麼會無冤無仇?」文馨蘭冷哼,「你就是谷勒的心上人吧?」
「我和谷勒的確是彼此相愛,可那又如何?」韓亦晨不想再隱瞞。
「當我聽說谷勒為了你答應娶我時,我便知道你就是他的心上人。你知道我的心裡有多恨嗎?我竟然輸給一個男人。」
「感情的事原本就無法強求。」韓亦晨完全是有感而發,他也不想做出世俗所無法容忍的事,但愛情就是那麼令人無法預料,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心。
但文馨蘭顯然不這麼想。「如果谷勒愛上的是女人也就罷了。你不覺得自己很噁心嗎?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有什麼好的?那是違背倫常的事。」
「就算會被全天下的人唾棄,我也不會放棄谷勒,相信谷勒一定也是這麼想的。」看著韓亦晨那自信滿滿的模樣,文馨蘭真是對他又嫉又恨。
「我爹要讓你活著,可我不會像他那麼傻;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一定要殺了你,這麼一來,谷勒才會完全屬於我。」韓亦晨可不想死在這裡,他還有許多話要對谷勒說,最重要的那句話他還沒告訴谷勒呢!
「文馨蘭,你可別亂來,你就不怕谷勒知道你幹的好事嗎?」他現在必須拖延時間,然後再想個辦法逃走。
「哼!谷勒不會知道是我下手殺你的,他會以為是我爹放了你之後,你倒霉的遇上盜賊,是那些盜賊殺了你的。」文馨蘭都計畫好了,當谷勒因為失去韓亦晨而痛苦傷心時,她會在一旁安慰他,這麼一來,谷勒一定會很快的愛上她。
「你的計畫不會得逞的」韓亦晨突然心生一計,他猛地對著文馨蘭身後喊道:「谷勒,你都聽到了吧?快來救我!」
「谷勒!?」文馨蘭聞言,嚇得花容失色,急急忙忙地回頭,可她的背後卻空無一人。哪裡有谷勒的人影?糟了,她被騙了!當文馨蘭意識到這一點時已來不及。韓亦晨趁她回頭之際抓住她。「你最好別亂動。」韓亦晨抓住她,現在情勢可以說是完全逆轉。「啊,韓亦晨,你可別亂來。」文馨蘭終於知道什麼叫害怕。
「小姐」那兩名大漢見文馨蘭竟受制於人,一時間慌了手腳。韓亦晨掐住文馨蘭的脖子,威脅地道:「叫他們退下。」文馨蘭只好聽他的話命令那兩名大漢退下,可憐兮兮地道:「韓亦晨,你這樣欺負一個弱女子,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可恥嗎?」
「請問你是個弱女子嗎?就算我現在殺了你,我的行為也不叫可恥,我只是自保而已。」對於一個想殺他的女人,韓亦晨是不會有半點同情心的。
「你」文馨蘭的臉色愈來愈難看。韓亦晨接著又道:「不過你放心,我和你不同,我不會亂殺人,只要我認為自己安全了,自然會放了你,而現在就請你送我一段路。」
就這樣,韓亦晨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在文馨蘭的「護送」之下,他順利地逃出地牢。
韓亦晨並沒有為難文馨蘭,他在確定自己安全之後便放了她。然後,他來到元帥府欲見那個他最想見的人。可是,即使到了元帥府,他也不敢貿然進去找谷勒,因為他發覺門口多了好多特衛,也許那些侍衛都是文大臣的人,因此他不敢輕舉妄動。如今,他也只有等谷勒出門再說了。但韓亦晨等了一夜,就是不見谷勒出元帥府,到了第二天早上,元帥府附近突然聚集了很多人。韓亦晨找了個人問道:「請問這裡為什麼聚集這麼多人?」
「什麼?你不知道嗎?元帥府辦喜事,鼎鼎大名的谷元帥今日要和文宰相的千金成親,這可是京城裡的一大盛事呢!」原來今日是谷勒娶文馨蘭的日子,難怪元帥府會這麼熱鬧,韓亦晨這才發現元帥府的門口早已貼上一個大大的囍字。不!谷勒絕對不能和文馨蘭那個蛇蠍美人成親。此時,谷勒終於出現在元帥府門口,他穿著大紅新郎服騎在駿馬上,整個人顯得英姿煥發,唯一的遺憾是他臉上始終沒有笑容。
「谷勒!」韓亦晨一看見谷勒便興奮地開口叫他。無奈街上人潮愈來愈多,人聲鼎沸,谷勒根本沒聽見韓亦晨的叫聲。
「谷勒,是我,我在這裡呀!」眼看谷勒就要騎馬離去,韓亦晨一面叫著谷勒,一面往前擠。就在谷勒終於看見他時,也不知是誰推了他一把,他整個人就這麼跌在谷勒馬前。谷勒的馬因此而受驚,一時狂性大發。眼看著馬蹄就要踩向韓亦晨的身軀——谷勒極力控制住身下的馬兒,等馬兒安靜之後,他才跳下馬擔心地問:「晨,你沒事吧?」剛才他簡直是嚇壞了,一想到韓亦晨差一點被他的馬兒踩傷,谷勒的臉在瞬間刷白。
「我沒事。」韓亦晨再也顧不得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像是怕谷勒會跑掉似的,緊緊抱住谷勒。「谷勒,你不能娶文馨蘭,我不要你娶她。」
「晨,你」他記得晨最討厭在人前和他表現得太過親匿,怎麼今天韓亦晨以為谷勒要拒絕他,更加緊抱著谷勒不放。「如果我早點告訴你就好了,其實我一直喜歡著你,我不能沒有你。」
他聽到有人倒抽了一口氣的聲音,但他一點也不在乎。
「晨」谷勒簡直是難以置信,他的晨竟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向他表達愛意,他再也忍不住地吻上他的唇。
他們旁若無人的擁吻,直到有道憤怒到極點的聲音打斷了他們——
「你們這成何體統?」說話的人是谷老爺,任誰看見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當眾和一名男子擁吻都會生氣的,更何況那個男人還是罪臣韓亦晨。
「爹,我和晨是真心相愛的,請你成全。」谷勒知道這麼做會讓父母傷心,可他又想不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他只知道現在要他放棄韓亦晨是不可能的事。
「教我怎麼成全?」谷老爺氣急敗壞地指著韓亦晨,「一定都是你的錯,我家的勒兒怎麼可能會變上一個男人!?」
「爹,這不是晨的錯,如果您無法接受的話,我只好帶著晨一起離開。」韓亦晨為了他不顧眾人異樣的眼光,谷勒也打算為了他放棄一切。
「那婚禮怎麼辦?」谷老爺問道。
「我之所以會答應娶文馨蘭,本來就是為了救晨;如今晨已在我身邊,這場婚禮自然就變得毫無意義。」說著,谷勒便脫掉身上的新郎服,並且將手伸向韓亦晨。「晨,你會跟我一塊兒走吧?」韓亦晨含笑地將手伸向谷勒。「無論是天涯海角,我都跟定你了。」
「等等!我不准你們走,聽到了沒有?我不准你們走!」谷老爺大叫。
「爹,請恕孩兒不孝。」谷勒拜別父親後,便和韓亦晨在眾人的目送下騎馬離去。
雖然在當時有人議論紛紛,但不久之後,人群漸漸散去,街上再度恢復平靜,好像從來沒發生過什麼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