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婉在家裡待不下去,她從小沒爹生、沒娘養地過慣了,還真不習慣整天被自己爸爸用那種殷切關懷的眼光注視;他們對她的事又好奇、又不敢過問,整天支支吾吾,有事、沒事圍著她轉。
岳鳴風給她打過幾次電話,她哪會想到自己也有一天會不接他的電話,甚至是看到來電顯示上他的名字,就把手機按了靜音!
她是氣到了。
想自己真是悲哀,明明是准備結束這七年的單戀,反而引起了更復雜的事情,她甚至說不上自己這樣算不算失戀!
姑且以失戀來算好了,這樣她也好有個理由去向人訴苦。
陳文婉約了蘇俞偉出來,兩人沒約在餐廳,陳文婉指定的地方是河堤。
夜風微涼,陳文婉穿著牛仔褲很豪邁地坐在河堤上,仰頭喝完最後一口罐裝飲料,把罐子往地上一丟,「鐺」的一聲響,「痛快!」用袖子抹了抹嘴。
蘇俞偉雙腿並攏坐在她旁邊,注視著她喝完整一罐後才開口道:「文婉,你喝的是可樂,不是啤酒!當心胃會脹哦……」
「怎樣啦?是你說有空陪我借酒消愁的!你明知道我酒量差,喝兩口就不省人事,那麼快醉倒了,我還怎麼把愁事說出來啊!」
「好、好、好……」蘇俞偉連忙安撫:「你慢慢喝,反正我買了很多。」說著又給她開了一罐,擺到她眼前。
「蘇俞偉,還是你好……」陳文婉鼻子又酸了,「戀愛什麼的有什麼用呢?到頭來都比不過朋友貼心……」
蘇俞偉苦笑,陳文婉只是找個藉口讓自己醉而已,因為她想醉,所以喝什麼都能醉呢……
「文婉,你比畢業那會瘦了好多,我們才幾天沒見啊?看來,你真的遇上了十分煩心的事,電話裡你說是失戀,我還當你在逗我。」
「怎樣,我看上去不像會失戀的人嗎?」
「我是沒想到你會愛上一個人,還為那人如此傷神,短短幾天……」
「不短啦、不短啦,一點也不短……」七年、八年,多少年了?她都要老了!「我哪知道會突然變成這樣,又不是我想把事情搞成這樣的!是他不讓我再默默地愛他,連這點權力都失去了,那還能有什麼意思?是我的錯嗎,是我搞砸了嗎……」
「當然不是,如果連愛一個人都叫錯,那做什麼又是對的呢?」蘇俞偉注視著她可憐兮兮的側臉,勸道:「都會過去的,也許他會明白你、也許你會忘記他,總之,都會過去的。」
「說得好像你多有經驗一樣!」陳文婉哼了聲,「他倒是明白我了,還說要娶我,可那又怎樣?欸,你怎麼了?」
蘇俞偉慌亂地扶正倒下的罐子,「沒事,手滑……你、你說那人向你求婚了啊?那不是很好嗎,你那麼喜歡他。」
「可是我不想他是出於責任才跟我在一起啊,你不覺得這樣很可惡嗎!」
「咳……是嗎?」
「怎樣,有意見哦?」陳文婉瞪他。
「沒有啦,只是想到,這不是你的口頭禪嗎?」蘇俞偉說:「我那時問你跟岳鳴風是什麼關系,你就說他是你的責任!我那時還在想,你才是個高中生,他一個大男人卻要讓你來負責,他一定覺得很沒面子。」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陳文婉愣愣地看著蘇俞偉,他的話一遍、一遍在她腦中回放……會嗎?岳鳴風總是說他不用她照顧、不用她負責,難道說,他的心情就和此時的她一樣,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可是即使他說了,她給他做這、做那,他也沒有反對過啊!
「他會覺得很討厭嗎?難道說他是在報復我?」
「報復你?文婉,你所說的那個男人,不會就是指風哥吧!」這次,蘇俞偉的飲料真的灑了。
「叫得那麼親熱!不行哦!我還沒說你呢,竟然偷偷地一直跟他保持聯絡,你其實也沒把我當朋友吧!」
「我?我那是去向他請教感情問題,怎麼可能告訴你……」
「感情問題就不能向我請教啦?」
「我是去問風哥該怎麼討喜歡的女人歡心!」
「什麼?」陳文婉很不給面子地噴出一口飲料,發現新大陸般看著蘇俞偉,「不會吧,蘇同學,我一直以為你是GAY耶!畢竟從我認識你那天起,你就沒交過女朋友啊,我還以為這已經是默認的事實了……原來你也有喜歡的女人,是誰、是誰,我認得嗎?」
「就是你啦……」
「啥?」
「哦!該死!」蘇俞偉後悔地打了自己臉一下,「都怪你說那麼傷人的話,害我一時口快……」唉,心裡默默喜歡的女人一直以為他是GAY,是個男人也忍不了啊!他打完自己,陳文婉還在放空中;蘇俞偉歎了口氣,安慰陳文婉道:「你不用那麼錯愕啦,我表現得那麼不明顯嗎……不過我現在已經有固定的女友了,不再對你抱什麼希望啦,從今天起就真正當你的『朋友』了!你不用多想、也不要跟我斷交,不然我這麼多年辛苦的忍耐就白費了。」
「這樣啊……」陳文婉松了口氣,她最近的抗壓力真的變強了,但馬上又覺得自己這種心態很混蛋;想說點什麼,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合適。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唉,瞧她在說什麼!
「大概是高二的時候吧。」蘇俞偉倒表現得很自然,「文婉,我喜歡你很多年了,只是一直不敢對你表白,怕連朋友都沒得做……而你對我也一直都是一個樣子,我終於明白自己是沒有希望的了,所以就去找女朋友啦,總不能一輩子都被人當GAY,是吧!」
「你,就不會不甘心嗎?」唉,瞧她又在說什麼!
「當然會啊,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蘇俞偉好脾氣地告訴她:「如果你現在說喜歡我,我想我會馬上和女朋友分手的,就算會被所有人罵也無所謂!」
他一頓,笑了起來,「你看你那是什麼臉?我不會那麼做的啦,因為你是不可能喜歡上我的呀!」
「也、也不是不可能啦……」怎麼把她說得好像很無情似的,她也是很喜歡他的,他們在一起這麼多年,高中、大學都在一塊,她是喜歡他的,只是……
「文婉,當你知道我喜歡你時,你的反應不是高興、不是氣憤,而是驚訝、無措……你不用安慰我的啦,我對你還是有些了解的,你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一個可以談戀愛的對象。我本來不想說出來的,但現在說出來了,也覺得不錯;像你說的,也許我還是有些不甘心吧,為了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學,拼命K書的日子;為了學會怎麼討好你,特地跑去向風哥請教的日子……戀愛就是一場比誰更蠢的游戲吧!我竟然去向風哥請教呢,因為我只是單純地認為,他是比起你父母跟你還要親的人;而他,也真的耐心地跟我談,幫我保密了這麼多年……」
蘇俞偉想啊想,忍不住笑起來,「我們三個人,還真是奇怪呢!」
為了她,一切都是為了她嗎?
她所以為的友誼,是否曾經傷害過蘇俞偉,就像她被岳鳴風傷害那樣?多好的人,總是默默地陪在她身邊,任打、任罵,原來一切都是為了她。
「對不起。」陳文婉說。
蘇俞偉愣了下,笑笑,「說什麼呢!我可不是在向你抱怨哦!這麼說來,我是不是也在不知不覺中給風哥添了許多麻煩呢?唉,我也真是太沒大腦了。」
「才不會!」她忙說:「我對他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啦,他大概巴不得有個人能追到我、牽制我,好讓我不要總去煩他。」
「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嗎?」蘇俞偉看天,「如果之前你告訴我,我也許也會這麼想,可是,他向你求婚了啊,他要娶你耶。」
「都說了,那只不過是……」
「可那畢竟是一個求婚啊,答應了就是一輩子的事!文婉,我這麼喜歡你,可是連告訴你的勇氣都沒有;而風哥,他卻向你求婚了,好了不起呢……當你向他表白時,他也露出了錯愕、為難的表情嗎?」
他……沒有,他只是愣在了那裡。
但那又能說明什麼?事到如今,要讓她怎麼去想?
「他已經有女朋友了,你既然也總去找他,應該知道的;如果我向他表白了,他就像你一樣和女朋友分手,我大概會很開心吧!但他只是叫我離那女人遠點,他說那女人討厭我……」
「女人?你說趙晚露嗎?我當然見過,可她並不是風哥的女朋友啊!風哥是這麼跟你說的?」
啊?陳文婉自憐自哀的情緒又被打斷,她還真的被問住了……
是岳鳴風說的嗎?他好像是沒這麼直接說過,也沒說過他愛趙晚露……
「可他表現出的就是那個意思!」
「哪個意思?」蘇俞偉很疑惑,「我前兩天才去過書店,趙晚露已經回去了啊,而且是早就回去了!好像是風哥給老家打了電話,說趙晚露的身體已經沒什麼問題了,不建議她繼續在這待著,這裡的空氣沒老家好,然後他就把趙晚露送走了啊!」
「什麼,她回家去了?」
「千真萬確。」蘇俞偉很肯定,「而且我八卦地問過風哥,當時我也以為他終於交女朋友了,可他說趙晚露只是家裡長輩托他照顧的妹妹,他還說他大概是沒那福氣交女朋友的。」
陳文婉細看了下手邊罐裝飲料上的字,真的是飲料而已,真的不是酒,可她好像也真的醉了……怎麼回事?這種像是哪裡出了差錯,極不對勁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文婉,你還好吧?」蘇俞偉擔憂下,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頭頂;陳文婉一個激靈,差點把蘇俞偉嚇了跟頭,以為她要咬人呢。
「你做什麼?」她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剛才那一瞬間,她還以為是岳鳴風來了!
「我、我只是想安慰你一下,給你打打氣!風哥告訴我的啊,如果你低落的時候,拍拍你的頭最有效,我做錯了嗎?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啊!」他兩手亂擺,真是被她嚇到了。
是岳鳴風教他的,是那個人教他的!岳鳴風那個混蛋,他真的什麼都知道!他真的好認真地在當人家的感情顧問,他……到底在搞什麼啊?如果大家說的都是真的、她看到的也是真的……那麼岳鳴風,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文婉、文婉,真的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別哭啊!」
蘇俞偉緊張地圍著她轉來轉去,對於把頭埋在膝蓋裡哭泣的陳文婉毫無辦法,兩手不知該放在哪,看上去比那個正在哭的人還要可憐。
「小蘇,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是個笨蛋,你不要對我這麼好了!」陳文婉吐字不清,加著鼻音一直罵自己、一直罵自己。
對她好的人不是有的嗎?那樣真心、那樣無所求、那樣奉獻一切……比起個只會耍她、氣她、罵她、疏遠她的混蛋男人,要好上一千萬倍!為什麼蘇俞偉,或者是別的什麼人都不行呢?只因為他們縱有千般萬般的好,卻都不是岳鳴風嗎?
就真的非那個混蛋不行嗎?
那樣的話,她的人生會怎樣?這是她的第一次失戀,難道也要成為最後一次嗎?難道,她真的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戀愛了嗎?
跟這些千般萬般好的人在一起,只有笑、只有溫暖,而她心底最柔軟的那一刻,仍是不停歇地為那個男人痛著啊……
陳文婉繼續魂不守捨地過著她的日子,天天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上班?為什麼要下班?沒有逛街的欲望、不想看電影、不想參加同事間的聚餐,連家都懶得回。
她才二十二歲,卻好像能望見自己七十二歲的生活。
她想,她大概會就這麼孤單一輩子了。
岳鳴風再也沒給她打過電話,當然了,她也從來沒接過他的電話……
過了幾天,她卻又接到蘇俞偉的電話,電話中的蘇俞偉十分緊張,和她的沒精打采形成鮮明對比;他的內容十分簡白,但已經足夠結束陳文婉這無趣的日子了。
蘇俞偉說,岳鳴風不見了,失蹤了。
他去找岳鳴風,卻發現書店停止營業;問了附近的居民,說書店關門已經有些時候了,有人看到岳鳴風提著行李不知去了哪?
放下電話,陳文婉想,岳鳴風去了哪跟她有什麼關系?他那麼大的人了,還能被拐跑不成,況且他是帶著行李走的,八成是回老家了吧。
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就算這些年岳鳴風都沒有回家的意思,並不表示他不會回去啊!也許他就是先讓趙晚露先回去,自己隨後跟著,回家結婚去了呢。
他怎樣已經跟她無關了,反正他們再也不會見面……
岳鳴風不要她去找他,而他也離開了她熟悉的那個地方;他已經再也不會出現在那間小小的書店,無非是她再也尋不到他了。
等陳文婉回過神來時,是她正在掏錢給出租車司機。
她下了車,茫茫然地望著周圍,覺得這裡不就是自己家嗎?
仔細一看原來不是,是這地方太熟了,讓她有了種回家的錯覺;那間不起眼的小書店,就在離她五步遠的地方。
書店的門依蘇俞偉所說,是關著的。
他說是店關門了,可陳文婉還是走了過去,試著拉了拉,毫無動靜;於是她又在門的右下角狠踹了數下,再拉,還是紋絲不動。
哦,是門被鎖上了。
大白天的,正是營業的時間,門卻被鎖上了……
門鎖上了,是因為主人不在了。
陳文婉笑自己,她還真有偵探精神啊、還真是足夠不要臉啊,竟然又跑了來。假如岳鳴風真的在,還不得要罵死她。
還好他不在,她就是要在他的地盤撒野,氣死他!
陳文婉用各種理由說服自己,她才不要給岳鳴風打電話呢,好像她多關心他似的!他可以無聲息地離開,她又何必去找?
還說什麼要娶她……
陳文婉無目的地繞著房子轉了起來,在快到後院時,正聽到院中傳出的水聲。
那一瞬間她忘記了自己所受的所有委屈、忘記了自己所有的堅定,她推開院門沖了進去;院門沒上鎖,是可以進去的!
陳文婉定在了那裡。
庭院裡有個人,正在給植物澆水,那人轉過頭看看她,親切地對她笑了,「這不是前幾年總往這跑的小妹嗎?好些年不見了吧,已經是個漂亮姑娘了!來找岳先生嗎?可惜他不在耶。」
說話的是個面色和善的阿嬤,陳文婉有印象見過這個人,應該是岳鳴風的鄰居。
是鄰居……
「啊,不在啊,那就沒辦法了!」她僵笑,裝作很無所謂的樣子,「阿嬤你在幫花澆水哦?」
「是啊、是啊,岳先生說他要離開幾天,讓我幫忙照看下這些植物:「你看,這些植物都長得多好啊!」
陳文婉聽到自己心中,什麼東西落了地;他只是離開幾天而已,他還拜托人照看植物,就說明他會回來的,很快就會回來的。
他沒有離開這個家……
「那個!」她開口,聲音有些干澀:「請問您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嗎?」
「這就不清楚了,反正他說很快的……小妹,你找岳先生有事嗎?如果他回來了,我讓他聯系你啊。」
「不用、不用。」她連連擺手,想既然已經知道怎麼回事了,就快回去吧;可一雙眼定在阿嬤手中的水管上,怎麼樣都說不出要離開的話……
「阿嬤,那個,其實我是來替你澆水的啦!岳鳴風說您年紀大了,還要麻煩您很不好意思的,所以讓我來替一下,以後給植物澆水的事就由我來做,好嗎?」
「哦,是這樣啊!真難為你們了!」阿嬤對她的話絲毫沒有懷疑,表揚連連,還從口袋裡掏出院門的鑰匙交給她,說:「小妹以後也要常來玩啊,沒有你在的書店都悶悶的,我們都很想你呢,好想那個穿著校服賣書的小妹啊!」
陳文婉笑笑,從那天起她莫名其妙地成了義工。
不知是受了那位阿嬤的話的影響,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陳文婉真的有種回到上學時的感覺;每天下班後或上班前,她無論如何都要跑一趟岳鳴風家,去給植物澆水!她喜歡那些植物、她喜歡那棵幸福樹……
每當她握著水管,學著岳鳴風的樣子給它們依次澆水時,腦中都會浮現出岳鳴風在這裡時的樣子。
陽光下他的側臉,她幾乎忘了……那也許就是她愛上他的一瞬間。
澆完水,她下意識地會再留一會,直到時間實在來不及時才會離開。
他不想見她,她卻自然而然地等起了他,一天、又一天;阿嬤說他很快就會回來,一轉眼一星期過去,陳文婉希望他回來,又怕他回來。
他不回來,她就可以這樣一直等下去,仿佛他們間仍存在著很強的連系,這種虛無的等待,竟也能滿足她的某種變態欲望。
有時,她會將自己誤當成一個在等丈夫回家的妻子。
在第八天,岳鳴風回來了。
那天她起得很早,一大早就到了岳鳴風家,依平常一樣打開院門,擰水、澆灌,和每一株植物說早安,有些厚此薄彼地優待那棵幸福樹。
就在她澆完了水,習慣性地蹲在幸福樹前跟它說些傻話時,背後傳來了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響,離她極近,就在這個院子裡。
陳文婉猛地起身轉頭,像個被逮到做錯事的孩子,慌亂地看著她背後的岳鳴風;掉在地上的,是他的行李。
「我可不是在等你哦!」她提高音調,好像那樣就比較有說服力,一指幸福樹,「我是為了它!這棵樹是我撿回來的,阿嬤眼神不好,萬一瞧不清這小樹,錯過了它,導致樹枯死了,那我不是白費力把它從那麼遠抱回來!」
岳鳴風瞥都沒瞥眼那沒多高的「小樹」,他的眼一直鎖在她臉上,把陳文婉看得慌了。
「我知道了!我走!這就走!」干什麼一回來就瞪人嘛?他從來不會這麼凶瞪她的,擅自拿他家的鑰匙、擅自進來是她不對,有本事他報警啊!
陳文婉氣不過,大步離開;可院子就這麼小,要到門那必須與岳鳴風擦肩而過,就在那一個擦肩,她的手腕被對方死死扣住,「疼啊!你想做……唔唔!」
陳文婉不敢想像事情是真實發生的,岳鳴風在吻她!吻得那樣激烈,吻得毫無技巧!吻得她大腦一片空白,嘴唇熱麻到沒了知覺!
「岳……」
他就是不讓她開口,一把將她推到玻璃門上,她後腦抵在門上,他便更加強勢地將舌深探她口中。
「唔唔……」陳文婉的眼睛濕了,自己也說不上緣由,她發現自己變得很愛哭,是因為她真的很想念他;這個吻像是過了半個世紀,就算彼此分開,雙方也都仍陷在其中,沒有任何的話,正到四目相對。
「你知道你出去了多少天嗎!」
「你到底是去了哪裡?」
兩人又都愣住。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著對方的話。
「你知道我在這裡等了你多久?二天?四天?是八天!」她在他胸前捶了一記。
「我當然是去找你。」岳鳴風直視著她,一秒也不捨得移開視線。
「找我?」他不是回老家了嗎?陳文婉搞不清楚的事又多了一件,她歪歪頭,問他:「你去哪裡找我?」
「瑞士。」
「瑞士?」她眼瞪得圓圓的,「岳鳴風你又在耍我吧,我什麼時候去瑞士了!」
「我給你家打電話,你爸說,你去了瑞士你媽媽那住段時間,讓我不要再纏著你,我就去找你了!」
陳文婉做了個深呼吸,很佩服這種狀況下自己還能理出個來龍去脈。
總之就是,他給她打電話她不接,他就轉而打去了她家,她老爸接的電話;而他老爸對她已是放牛吃草的態度,愛憎隨緣,只記得她交待過以後不要再見到岳鳴風,於是很負責地扯了個謊,說她出國去她親媽那住了。
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會知難而退,就算想纏也沒得纏。
但岳鳴風連確認的工作都沒做,就那麼飛去了瑞士……可能嗎?可能嗎?她視線越過他,看院中的大行李箱,「你真的去了?」
點頭,「我托之前的同事查到你媽媽家的住址,但是你不在那,我就回來了。」
「你有那本事托人打聽到住址,就不會先查查這件事的屬實與否嗎?就算問問蘇俞偉也好啊!」
「我沒想那麼多,放下電話,我就收拾行李走了。」岳鳴風說:「我很怕你去瑞士不是暫住,我怕再也找不到你。」
怕離開了,就再也不回來,怕再也見不到。
她也一樣啊,這些天,她在怕的也是同樣的事情啊……
「文婉,你在這裡是在等我嗎?因為不知道我去了哪,所以你在擔心,是不是?」
「隨你怎麼想啦,反正我永遠搞不懂你這人是怎樣,永遠都只有被你耍得團團轉的份!你、你拉我做什麼啦!」
岳鳴風快速地打開玻璃門,拉著她的胳膊就往裡走,連鞋子都沒換;陳文婉一路跌撞,被他拉得胳膊都疼了,不知他那麼著急是要趕著去投胎嗎?
她直接被岳鳴風拉去了臥室。
「啊!」陳文婉被仰面朝天丟在床上,隨著一個結實的身體壓了上來,在她還沒太意識過來發生了什麼時,她的唇又被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