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齊聚
高閣上,南宮策斜臥長榻,吹著冷風,正閉目養神。
他身前站了個人,身上只穿著單薄的官服,為了見他,求正式的沒敢再披上自己的大氅,這會冷得直打哆嗦。
心想這天冷得鼻涕都會結凍,這人卻能將寒風當成春風享受,果真是個混世怪胎。
「昨夜回來的?」南宮策連眼也未張的問。
「是……臣回來時,已是深夜,不敢打擾您安眠,便捱著等到了天亮才敢來叩見。」朱誌慶忍著刺骨寒風,涎著笑道。
南宮策又問。「先見過公主了嗎?」
「呃……今晨在過來前,御花園裡巧遇到安儀公主,與她說上兩句話了。」太冷,他瑟縮著回話。
南宮策倏地睜目。「朕問的是安儀嗎?你昨夜就歸,難道沒先去見過自己的妻子?」
朱誌慶一愕,這才明白他指的是那隻貓,一時青黃了臉。「臣……臣還沒見過公主,等會……等會就去見它!」他忍氣吞聲的說。
南宮策斜眼睨人。「你應該不會不滿朕指的婚吧?」
朱誌慶臉緊繃著回答。「能娶太上皇的御寵為妻,是臣幾世修來的福氣,怎會不滿。」
「那就好。」他綻出邪佞笑痕來,瞧得朱誌慶連口水都嚥不下去了。
「那臣這就告退,回去照顧公主了。」他腳底抹油想快閃。再與這惡魔多磨一刻,只怕自己壽命會越減少一截。
「慢著,待會還有人要來,你留著與他一道走。」南宮策冷聲說。
本已準備叩首逃命的人,只得又留下了。「請問還有誰要來面聖?」
南宮策往他後方瞟去。「這不來了。」
「臣張英發叩見太上皇聖安。」一來就大禮參見。
一見他,南宮策又閒適的闔目了。「甭多禮了,有話快說,說完就滾!」
張英發瞧朱誌慶也在,這樣被轟趕,頗為尷尬,站起身後,不好意思瞧朱誌慶的表情,只朝太上皇紅著臉稟道:「臣得到消息,臨南王近日積極操練兵馬,意圖不明,似有叛亂之嫌。」
「趙漢?他不是與二哥交好,有可能背叛他嗎?」南宮策臉色未變的問。
「這……」莫非太上皇懷疑與黔縣的事端一樣,這回又是皇上搞的鬼?
「臨南王與皇上翻臉了,兩人關係早不如以往。」朱誌慶忍不住插口道。
「他們怎會翻臉的?」張英發立即好奇的問。
「還不是因為皇上搶了人家的女人,才將關係弄僵的。」
「原來如此。這麼說,臨南王真想叛變了?」他立即心急起來。「太上皇,這事您不能坐視不——」
「朕懶得管事了,就讓二哥自己解決去。」南宮策一笑置之。
「太上皇——」
「不用再說了,記著,也別去煩到不該煩的人,這回,沒用的。」
他的警告張英發一聽就明白。他可不能再去找謝小姐,否則回頭太上皇定會找他算帳。「臣……明白了。」他歎口氣,不敢再多言。
朱誌慶則是賊眼轉了轉。「太上皇不管也是好的,皇上雖與臨南王鬧翻了,但兩人畢竟有多年交情,是一起長大玩樂的好友,臨南王不會真為一個女人做出傻事的,可若是太上皇插手,這事反而就複雜了。」他唯恐天下不亂,最好太上皇放手讓天下大亂,這兩兄弟都不是東西,最好讓趙漢打上京城,讓兩人抱著一起痛哭,好替他出這一口惡氣。
「嗯,朱誌慶畢竟由京城來,又是二哥的忠臣,自是清楚他們的關係,分析得很有道理,張英發,這樣你應該放心了。」南宮策說。
自知多說無用,張英發忍不住喟歎。太上皇對這事心中早有定數,反倒是朱誌慶,過去就是小人一個,是皇上身邊的佞臣,對這人,他相當不屑,這人的話,是一句也聽不得!
謝紅花身邊圍了好幾個人。
這回大哥被接來長沙,幾個嫂子當然也跟來了,分離幾個月,如今聚首,自是有說不完的話,幾個女人由早上聊到了晚上,李公公與春風姑姑分別來催過,這會晚膳將至,她再不走,那男人準會親自來提人。
謝紅花才剛走出嫂子們在離宮的住處,長廊上不巧就遇見了兩個正默默相望的人。
她頓時尷尬的要走避,可惜遲了,教朱誌慶抱在懷裡的小花發現,它開心的奔來,直接跳進她懷抱。
安儀一見到她,臉色馬上難看下來。
謝紅花眼看避不了,只好硬著頭皮走向兩人。「臣女見過公主。」
一見她就有氣,安儀目光更顯嫌惡。「你來得正好,將這只醜陋的貓帶走,別讓它纏著朱大人!」她指著小花,恨極的說。
「好……」她清楚對方惱小花和自己的原因,為了避免衝突,抱著小花就要快步離開,但是走了兩步,像想起什麼,她內心掙扎了下,還是回過頭來了。「朱三公子,小花的事我很抱歉,我並不知道太上皇會這麼作弄你。」
他被迫娶小花也是受她所累,今日既然碰到面,就順道表達歉意。
朱誌慶卻撇了嘴。「你是真不知道嗎?我還道,這是你有意報復我拖延多年未肯娶你的仇呢!」對於她的歉意,他可不領情。
「你誤會了,我從未怪過你誤婚這件事。」
「你給我住口!其實,你很高興朱大人沒去娶你吧,這樣你才有機會跟了我三哥,你這女人得了便宜還賣乖,到底知不知羞恥?」安儀立即站上前怒罵。
她難堪極了,卻一句話也反駁不了。
朱誌慶見狀,更加冷眼諷道:「你現下可是太上皇的寵姬,雖然無名無分,但總是個躺在他龍床上的女人,我不好得罪,不過,今朝稍稍得勢就如此凌人,難道就不怕他日若失勢會自食惡果?」
「朱三公子,我當你是朋友,你何必——」
「不敢,誰敢與太上皇的女人成為朋友,那下場就是遭到陷害成為一隻畜生的丈夫,受盡天下人的恥笑!」他咬牙切齒的說。
「你……」她張嘴想說什麼,但終究作罷,因為誤會已深,顯然化解不了,不過……無奈望了眼安儀後,卻又不得不朝朱誌慶再道:「公主與你無緣,請別再私下會面,這事若讓太上皇知曉,他不會高興的。」
膽小如鼠的朱誌慶聞言,果然心虛得有了驚惶之色,但安儀可就怒氣衝天了。
「本公主的事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管了,你以為自己是誰,不過是朱大人不要的破鞋,讓三哥撿了去,就認為自己高人一等了!」
「你太過分——」任謝紅花好脾氣,這會也生氣了。
啪!猝然地,她臉上落下一巴掌,她愕住。安儀公主竟然動手打她!
她身後的幾個宮娥立刻臉色大變,正要開口替主子討公道,朱誌慶已嚇得朝安儀驚道:「公主,你怎能動手?她……她可是太上皇的女人啊!」不管怎麼說,謝紅花正受寵,安儀公主敢動手,這是不要命了。
就見她一臉的有恃無恐。「怕什麼,她不過是三哥養的女人之一,而本公主卻是三哥唯一的妹妹,三哥疼我,就算打了這女人又如何,他不會怪罪我的!」自從上回在膳桌上三哥公然維護她後,她對謝紅花已完全不放在眼裡。
「太上皇真不會怎樣?」他不信的問。那男人是如何的寶貝謝紅花,他是親眼見識過的,安儀公主這樣打人,怎麼可能沒事?
「你不信我?」安儀哼聲。
「不是不信,而是——」
「放心,三哥不會為她與我翻臉的,而這女人應該也知道自己幾兩重才是。」她不屑地瞪著謝紅花。
乍然受到污辱,謝紅花好半晌才由震愕中回神,一聽到安儀的話後,立即心酸起來。安儀公主說的沒錯,那男人是不會為了自己與她反目的,畢竟,她才是他的至愛,而自己……
她紅了眼眶,抱著小花,拔腿跑離,嚇得跟著她的一群宮娥趕緊追上去,就怕她發生意外。
太監附耳,南宮策立時露出冷酷笑痕,不多時,眼角瞧見一抹紅裳,女人紅著眼眶進來了。
「朕催了好幾回,總算回來了。」他朝她平聲說。敢讓他在膳桌上枯等的,也只有她了。
她進殿後,瞧見御膳早備好,就等她而已,可此刻她哪有心情用膳,匆匆走過膳桌,臉也不敢抬起,生怕他會瞧見她哭過的痕跡。
「太上皇自己用吧,我興許是在外頭凍著,身子不舒服,就先進去休息了。」她急著要進去躲起來再哭一回。
「站住。」他出聲。
她沒停,也沒打算停,一路往裡走。
但幾步後就教人攔了路。「小姐,太上皇喚您呢,您沒聽見?」春風姑姑故意笑問。
謝紅花咬唇,頭垂得老低,不讓紅鼻頭太醒目,這才無奈回身。「太上皇還有吩咐?」
見她這副強忍的模樣,他眉頭一皺,便有幾分薄怒。「哪不舒服了?是頭痛、鼻痛,還是眼睛痛?」他諷問。
她忍著搖了搖頭,不說話了。
「是怎麼了?誰給你委屈受了?」他到目前為止,聲音尚且平靜的問。
「沒人……給我委屈受。」講這話時,連聲音都是哽的。
他冷哼,伸手托住她下顎,她一陣驚慌,不想抬臉教他看分明,可他如何肯放過,手一捏,她下顎吃痛,還怎麼堅持。這一抬首,南宮策的眼神立時陰森起來,甚至還笑了,只是那笑意不明,連她見了都惱。
「您笑什麼?這眼紅、鼻紅是教外頭的冷風給凍的,又沒什麼!」
他收回手,撩袍坐回位子上,雙眼竟是充滿興味的瞥著她。「說吧,這風是怎麼吹的,能吹得你眼紅鼻凍的?」
她一怔。他這是知道了嗎?「這……」
「怎麼,不相信朕治得了這陣惡風?」
他果然知道了。因為心中委屈,眼淚當場掉下來。
「還不說?」他睨她,口氣仍舊不疾不徐,就等著她訴苦。
誰知她只是抽了抽鼻兒,抖了抖肩,最後還是搖了頭。「沒什麼,不就是一般風,用不著太上皇去治。」
他嘴角一翹。「既是一般風,還怕說嗎?」他鼓勵著,就想聽她薄怒含嗔地對他哭訴,尋他為她出頭。
聞言,她心頭一熱,立刻迎向他炙熱的目光。「那個……我……」她很想一吐為快,但是話到舌間,她又頓住了。說出來,會不會反而自取其辱?
那人是安儀公主,是他喜愛的人,安儀公主搧她耳光,他聽了會怎樣?是不了了之?還是,笑她不自量力也敢與安儀公主鬥?
她心酸陣陣,抿直了唇,頭一搖。「我真累了,這風的事就算了,反正,也沒什麼。」她扭身走了。
這回春風姑姑沒攔她,因為正攬眉怒目的主子沒給指示。
女人跑了之後,南宮策大掌往桌上一拍,險些被氣出內傷。
這女人居然對自己沒自信成這樣,這是怎麼了?他怎麼就愛上一個傻子,她再不機靈起來,他有一天會活活教她給氣死!
謝紅花進到內殿,往鏡妝前一坐,看見自己臉上居然有紅紅的五指印。這麼明顯,那男人不會沒看見,這樣都還能不慍不火的要她「說說」,說什麼說,她能說什麼?
眼淚頓時掉得更凶。以前老嚷著要他儘管去找後宮的女人,表現得心寬大度,這會才知,自己哪裡是大方,不過是仗著自以為受到的幾分愛憐,才敢大話,如今一個安儀公主,就教她灰頭土臉,深深傷心。
原來自己也會在意他心裡有別人,而這人還是他的親妹妹,這可真真切切傷了她的心,這才明白,那傢伙問過,她的佔有慾哪裡去了?不是沒有,原來是藏了!
離宮東側有座池畔,謝紅花心情煩悶,支開宮娥自己晃到這來散心,卻見一個人蹲在池旁啜泣,走近一看竟是太麗,她吃了一驚,忙問:「發生什麼事了?」
被撞見哭泣,太麗立刻抹了淚,不知說什麼好。
「你是不是又遭到其他人排擠了?」她馬上猜測的問。
楊太貴妃因為整她的事被打入冷宮,幾日前她一時想起問及,春風姑姑告訴她說,楊太貴妃意外被抖出淫亂後宮之事,自覺不堪,已自請出宮,削髮為尼。
她想也好,一個不貞的太貴妃,在宮內如何自處,那男人既然願意放過,這是好事,就盼楊太貴妃出家後,能真的平下心境,安順度日。
而楊太貴妃對她惡作劇之事,太麗也差點受到牽連,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樣,與楊太貴妃交好的其他人將這事怪罪到太麗頭上,因而讓她在宮中的日子不好過?
太麗立即搖手否認,「沒有、沒有,太皇后與其他人都沒再為難我,我是另有事著急。」她囁嚅的說。
太皇后等人對她雖有不滿,但被楊太貴妃的死狀嚇到,最近安分得很,不敢再生事。
而那事也多虧了謝小姐相救,不然她的命運定與悲慘的楊太貴妃無異,不過楊太貴妃之死,太上皇下了封口令,沒人敢對謝小姐提半個字。
「那是什麼事讓你急哭了?」謝紅花關心的問。她挺喜歡太麗的,對方年紀小她許多,單純可愛,她已當她是自己妹妹般對待。
「是我爹……」太麗說著眼淚又落下。
「你爹怎麼了?」
太麗忍不住兩手擦淚。「你還不知道吧?臨南王的十萬大軍已於三天前揮軍北上了。」
謝紅花大驚。「這不是叛變嗎?」可不對啊,這麼大的事為什麼長沙這裡一點風聲也沒有?還有,那男人每天都悠哉的去監督新宮建造的進度,完全不見憂慮?
「這事會不會是誤傳?」她問。
「我爹是臨南王手下的人,這消息怎可能有誤。」太麗滿臉愁緒的說。
她這才想起太麗的父親是臨南縣官,臨南王若起事,太麗的爹也脫不了關係,難怪太麗會躲到這裡哭,她身為後宮嬪妃,娘家卻幫助臨南王反朝廷,這之後她的處境可想而知,或許還會成為臨南王叛變後,宮裡第一個因為此事而受牽連的犧牲者。
見著太麗掩面哭泣,她想出言安慰,但手放在她肩上,竟是說不出安慰的話。
太麗的父親成了叛軍,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脫罪的,她幫不了她,就只能跟著心急。
發生臨南王謀逆這樣的大事,離宮卻一片的歌舞昇平,一絲緊張氣氛也沒有。
「這酒叫什麼名字?」南宮策召來長沙官員飲酒作樂,聞酒香特別,他問起。
「這酒稱桂冠酒,由桂花釀製,酒飄桂花香,是長沙佳釀。」張英發回道。
他聽著,任人再斟上一杯,模樣是挺中意這味酒香的。「後勁如何?」
「後勁甚強——」張英發話說到一半,突然見到一抹紅影闖入,不由得停下話來。
紅衣女子怒氣沖沖,眾人正酒酣耳熱,見到她闖入先是張嘴訝異,後見她膽敢搶過太上皇的酒杯,許是想壯膽,竟然仰頭一口將酒飲下肚,接著對太上皇怒目起來。
如此大膽舉動,已不是教眾人驚訝而已,根本是將所有人驚嚇到瞠目結舌了!
眾人小心瞄向太上皇的反應,見他只是蹙眉,目光掠過已空的酒杯後,睨她。
「下去。」聲音不冷不熱,聽不出生氣了沒。
「不要!」她難得倔聲道。
他挑了眉。「你鬧什麼?」
「國家出大事了,您不憂急嗎?」
聞言,立即瞥向坐在左下首的長沙郡守。
張英發一驚,馬上否認道:「不是臣說的!」他雖然也很想對她提,但受過警告,可沒那膽子與太上皇作對。
南宮策收回目光,嗤笑。「你想朕怎麼樣?御駕親征去拿下那叛賊的腦袋嗎?那可是皇帝該做的事,干朕這退休的太上皇什麼事?」他對著她不痛不癢的說。
「您!」
「下去吧,別妨礙朕飲酒。」他語氣多了嚴厲。
謝紅花不走。「您好歹親自上趟京城瞭解狀況,聽說那可是十萬大軍,您怎能輕敵?再說,這不只是皇上的事,這王朝也是您的,覆巢底下無完卵,這句話您難道沒聽過?」
她這是在教訓他了!
現場的官員聽得猛想點頭,但誰敢呀,尤其瞧太上皇的臉龐已是烏雲蔽日,眼看就要打雷下雨,誰要敢露出絲毫同氣之色,這雷馬上就打到自己身上了。
南宮策陰沉了臉。「婦道人家懂什麼,再不走,朕讓人拉你進去面壁思過!」
她一臉無懼,可小臉卻是逐漸通紅起來,這紅也不是生氣的漲紅,瞧得他眉心緊蹙。
「您太……太冷血了!」奇怪自己舌頭怎麼不太順暢呢?
他瞇了鳳眸。這女人根本不會喝酒,逞什麼強,這下怕是醉了。
「李三重!」他一喝。
李三重趕忙抱頭上前要帶人。
只是手才伸向她,就教她撥開了。「我不下去……您這傢伙真不像話,國家有難您也不管,就只知尋歡作樂,算什麼一國之君,是昏君、昏君!」
眾人聽到這話,立刻僵成化石。這……這她也敢罵?
南宮策瞪著她的醉態,臉青了一半。
但她猶不知節制,繼續指著他的鼻子道:「我對您太失望了!好,您不管,我管!」她臉蛋越來越紅,酒精徹底發作了。
「你如何管?」南宮策的週身已是陰風陣陣。
「我……我自己……自己上京去!」她舌頭是怎麼了,怎麼結巴得這麼嚴重?
「上京去做什麼呢?」他冷譏問。
「國、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我拿剪子去抵抗臨南王……」
這不是在說笑話嗎?眾人見她喝醉說瘋話,要不是太過驚懼太上皇的怒氣,早放聲大笑了。
「胡鬧!」南宮策一臉陰霾。
「我說真的,您不管,我……我管,我就要管!」話說完,人已軟趴趴的倒進他的懷裡,但不巧,她頭一偏,磕上桌角,額頭馬上紅腫了一塊。
眾人見狀,跟著驚險的「啊」了一聲,這時南宮策的臉上已是橫眉豎目了。
他狠狠瞪向眾人。「這混帳酒是誰上貢的?」
眾人心驚。這是遷怒了!
「長沙特產,這是眾人集體……孝敬的。」張英發代表眾人顫聲發言。
「傳朕的旨意,長沙禁酒三個月,尤其是這桂冠酒,不准再上貢!」
響天大日他大發雷霆,嚇得眾人伏地。這桂冠美酒怕是從此成絕響了。
「你說什麼,那女人留書上京去了?」
翌日,御書房裡南宮策怒目咬牙。
春風姑姑緊張得跪地請罪。「奴婢該死,以為晨起小姐還在宿醉,所以鬆了心……」
南宮策目光如炬,顯已怒極。「這女人說真的,真的就給朕跑去京城!」
「太上皇,小姐走不久,應該還來得及追回的。」李三重打顫的建議。
他雙眸狠戾的瞥過,李三重立刻僵化。
「要人給朕好生照看著,別出意外,不然——」後頭的話沒說,但眾人已全身陰寒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