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冤家
月黑風緊,謝紅花縮著身子,冒著冷風趕路,可這天候實在太寒了,她邊走邊呵氣,手還是凍僵了。
她滿心蒼涼,淚光閃閃。其實以她的力量,到京城根本無用,如何能阻止臨南王攻京呢?
她只是找個理由離開長沙罷了,因為她發現,當別人替身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同時她也認清,除非那男人自己良心發現,否則她也救不了安儀公主的,而安儀公主更只會誤會她居心不良,對她態度更加惡劣。
與其留在離宮,日日面對他與安儀公主,讓自己難受,還不如離開,反正她現在未受封任何身份,離開應該也不會引起太大的風波,那男人頂多是生氣,但有安儀公主在他身邊,他對她的離去不會太介意的。
她寒心酸鼻。走後才發現對他有多不捨,可當替身好苦,她根本無法忍受……
寒風像尖刀,刮得她臉頰刺痛,尤其眼淚被風一吹,留下的水痕更是凍得她臉頰出現一條條的紅痕。
正哭得梨花帶淚時,忽然,肩頭上多出一件狐毛厚披,她訝然轉身——「李公公?」
「小姐,這懷爐您抱著,可祛寒。」連春風姑姑也來了。
「你們?」她吃驚錯愕。倘若這兩人都追來了,那麼,那男人不就也……
李三重苦著臉對她點了頭,手往後一比,一輛「儉樸」的馬車出現了,說儉樸是與鑾駕相比,但比之一般富戶的坐乘又要奢華多了,而這馬車裡的人,若不意外的話——
「上車!」裡頭響起她熟悉的、乾淨的、帶著專斷的嗓音。
謝紅花心頭一抽。真是他!
「您怎麼可能親自追來?」安儀公主在離宮,他竟捨下她追來了?
「朕的小蟲子跑了,朕不親自來抓,抓得回來嗎?還不上來!」他口氣惡劣至極。這連夜抓蟲,當真令他不爽到極點。
她嚇得將剛披上的狐毛厚披抖落地。
春風姑姑見狀,上前拾起,再要為她披上,馬車裡的男人已黑著臉跨出來了,他沒穿龍袍,身上僅著一件質料上等的銀白錦袍,見她雙唇凍紫,那神情直比寒風還尖利。
拿過春風姑姑手中的狐毛厚披,他親自幫她披上。「虧你這世的身子骨不錯,你就非要搞壞不可嗎?再敢虐待這身子,別怪朕狠心,這咒鐵定是下得更猛,就乾脆讓你的厄運到底,生生世世別想轉運!」他氣急敗壞的說。
她愕然。「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她這世的厄運跟他有關嗎?他為何這麼說?
「朕的意思是,你若再不安分,毀了朕的心願,朕不會與你善罷甘休!」他恨恨的道。
「心……心願,您的心願是什麼?」
自是與她白頭偕老,這世她若敢擅自毀壞身子,又早他一步終了,這回事情大了,他不攪得這天地四分五裂才怪!
「朕的願望是日日都能逗蟲,直到七十,少一天都不成!」
這不是要整她整到七十歲嗎?那她不是慘了?
「您該……該不會就是我前世那個冤家吧?」她忍不住隨口猜測。
南宮策陰冷含笑。「怎麼不是呢?若不是,朕又怎能讓你氣得內傷。」
她眼睛越睜越大。「真是您?」不會這麼準吧?
「沒錯,就是朕,否則你以為朕何以對你百般包容,這可不符合朕的性子。」
謝紅花驚得說不出話了,好半晌才找回聲音的問:「那術士曾言這世可能……真教我遇見了?可是不對呀,為什麼你記得我,我卻不記得你?」
「你還敢提,區區幾碗孟婆湯便教你忘了朕、忘了一切,朕還沒跟你算這筆帳呢!」他說著已拉她進馬車,車裡點有煤燈,瞧清她臉上有凍紅的淚痕,一股怒氣又起。「李三重,拿暖爐進來。」
抓過她的手,竟是往他溫熱的內襟去,她冰凍的掌心就狠狠地貼在他胸口上,凍得他也皺緊眉頭,但暖流卻立即流入她掌心,登時讓她不再冷得發抖。
「您就是害我這輩子都得穿紅裳的人?」她尚處在震驚中,一激動,他衣襟裡的雙手就握成拳頭。
「嗯。」他將她的拳頭壓平,重新讓冰冷的掌心貼著他取暖。
「是您……居然是您?」她依舊不可置信。
「知道是朕後,就該記起過去,尤其是朕如何虐待你的事。」他不滿她未能善待自己的身子,刻意惡狠的說。
「啊?」她一驚,手就要抽回,他按住不讓她抽離,執意給暖。
此時李三重送進暖爐,見兩人姿勢親暱,但氣氛駭人,放下暖爐,不敢多待,急忙要退出。
「李三重,快找地方投宿!」南宮策惡聲吩咐。
「是。」他不敢多瞧,應聲後,快速縮頭。
謝紅花在客棧的床上醒過來,發覺自己的頭枕在男人的胸膛上,四肢蜷縮緊偎著他,就這樣舒服又溫暖的睡了一覺。
昨晚他將她帶至客棧後,差人搬來熱水,將她丟進熱水裡泡暖了才讓她出來,之後押著她上床,不再與她說上半句話,抱著她一覺到天亮。
這會醒了,見他仍闔目睡著,不禁失神起來。這張臉俊逸中帶著濃濃的邪煞之氣,但這人只有在一開始給過她苦頭吃,之後卻不曾傷害過她分毫。
而他說他是她前世的冤家,聽他的意思,他們似乎是一對戀人,那麼他為何要詛咒她,令她生生世世災厄纏身?
莫非她辜負了他,害得他抑鬱而終,才教他由愛生恨?
但他又待她極好,還是……這是因為安儀公主的關係?
想來他待她好,完全是因為她某些地方與安儀公主相似罷了。
思及此,她神色又黯然了。
「大清早皺什麼眉?」男人睡醒了問。
她哀怨地睞他一眼,精神依舊委頓。「為什麼投宿客棧,不直接回離宮?」她幽幽的問起別的事。
見她無精打采的,他攏了眉。「你不是要上京,這不就如你的願了。」
她眼眸倏然大亮。「您願意上京了?」
瞧她來了精神,他嘴角也不禁上揚了些。「去一趟也好,正好看熱鬧。」
「看熱鬧?您回去是解決國難,看什麼熱鬧?」
南宮策臉上漾著諷笑。「為什麼不?是你要朕來的,這熱鬧你也瞧得到!」他惡笑著,一副就是看戲的模樣。
她氣得握起粉拳,實在很想捶向他的胸口,可惜膽子不大,拳頭沒敢落下,索性著惱的下床,不願再與他做無謂的糾纏。
但身子才移動,就又被拉著跌回他胸膛上去,長長的烏絲散落他的胸前,她朱唇微張,睜著大眼的俯視他,這姿態勾勒出一幅絕美畫作,他眸色轉深,眼底流露出她熟悉的慾望。
她臉龐驀然翻紅。「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
「如果您真是我幾世前的冤家,就是我的仇人。」
「仇人?」
「對,您是害我倒霉多世的仇人,我怎麼還能與您……與您那個?」她越說小臉越紅。
「你怎麼不說,是朕被你坑了,害得朕有志難伸,在怨恨中度完前世的?」
謝紅花訝然。「我真害過你?」
南宮策頷首。「這禍害可深了。」他苦笑。他為她神傷的程度,想必連老天都感到意外吧!
「那再次遇見我,您……您想報仇嗎?」她不安的問。
他雙眸膠凝住她,臉上緩緩生起森笑。「這是自然,朕的個性有仇必報,這點天下皆知。」
她一窒。「那……那您要怎麼報仇?」
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驀然吻住了她,動作太快,她來不及反應,像只受驚的兔子,杏眼圓瞪,表情可愛。
他見了簡直催情。「這報復的手段是什麼,你該想得到的。」
剛睡醒,她身上的衣物本來就不多,輕扯,單薄的內衫就扯落了,露出粉色肚兜,他眸色一黯,身子跟著起變化。
當真是他最喜愛的小蟲子,對她的慾望燃燒了數百年也不滅!
「您……」她盯著湛深的黑眸,有種要失足墜落深淵的錯覺。「您要我的身子還債?」
「是啊。」
「只要身子?」
「當然不夠,光索討這一點點的『報復』,還解不了前世的債呢!」他陰陰地笑。
她全身彷彿有一團火在燒。「那您還想要什麼?」
「朕這回專程來尋你,你說朕還想要的是什麼?」他定定看著她,眼裡的火焰越見瘋狂。
「您真只是為我而來的?」她眨巴著眼,心裡像湖水般起了陣陣漣漪。他丟下安儀公主,甚至還肯隨她上京,這一切竟是教她這般高興。
「朕若不是為了你,好端端舒服的離宮不待,要來跟你擠客棧?」
原來這男人不僅要她的身子,還要她的心,能夠讓他為她做到這個地步,代表他心中終究是有她的吧。
她心中喜孜孜,臉上神情更動人,男人慾望本來就起了,此時見她媚如秋月,早已情動,輕輕撫上她嫣紅的粉頰。「水兒啊,朕這一生的情,注定還是要繫在你身上,只是……過了這生,萬一那孟婆湯仍不能讓我忘情於你,那往後的百年、千年,就只能靠此刻回味了……」他悵然地落下長吻,深切地撫觸著她的身子,然後毫不猶豫的佔有她!
當她隨著一臉春風得意的南宮策走出客房時,見到李公公就站在門邊,她想起方才在房裡的一切,頓時面紅耳熱起來。客棧不比離宮寢殿寬闊,一丁點聲音都會清楚傳出,剛才男人「報復」得過於狂烈,她嬌吟求饒了好幾回,瞧李公公此刻雖是面無表情,但肯定全聽見了。
她簡直無地自容,跺著腳,埋怨地瞪了眼身旁的男人。「都怪您!」丟下這句話,氣呼呼地跑開了。
南宮策臉上,仍是春風滿面,瞄了眼正在偷笑的貼身太監後,唇一抿。「再過幾個月,就是柿子季了。朕可是很期待吃到你教水兒做的柿餅,那滋味應該相當的美味吧?」他涼涼的說。
李三重瞬間笑不出來了。因為小姐要學做柿餅,他才逃過三年死劫,這會主子舊事重提,不就在提醒他,小命正在倒數計時。他冷汗迸出,手扶著門框,差點站不住。
瞅了瞅他,南宮策笑得極為不厚道,轉身往自己小蟲子消失的方向而去。
這趟回京,他低調行事,捨去鑾駕改乘馬車,連隨身禁衛也縮減許多,目前他的身份就只是一般富戶。
他輕鬆走至客棧大堂,整間客棧已教他包下,謝紅花剛坐下用膳,春風姑姑正在一旁伺候著。
就因為某人的「報復之樂」,她錯過了早膳,此刻用的已是午膳。
春風姑姑見主子落坐,立即為他呈上碗筷,李三重直等到雙腿生出力氣後,才有辦法隨後趕來服侍。
南宮策錦衣玉食慣了,客棧準備的菜餚,他只動了兩次筷子,便沒再碰,睨了眼面前頭快垂進碗裡的女人,他抿嘴噙笑。「你行,連鼻孔都能進食了!」
被這麼一譏,她才囫圇吞下不知是什麼的東西,馬上噎住喉嚨,教她咳嗆了起來,他臉色一變,伸手拍她的背,這才讓她順利將食物嚥下去。
「不許再低著頭吃東西了。」他板著臉命令。
謝紅花皮薄,羞得沒臉見人。「我吃不下了……這些東西打包到馬車上再吃好了。」四周人都知道他們一早在房裡幹了什麼事,窘得她根本吞不下任何東西。
他向桌上的食物瞥去,一臉的嫌棄。「別打包了,李三重,要人到附近買些名產,車上簡單吃就成。」
「是。」李三重馬上差人去張羅。
倉卒離開長沙離宮,壓根來不及準備主子所需的衣食,可想而知,這趟回京,可要讓主子「受罪」了。
「都要走了,他們人呢?」南宮策突然冷聲問起。
「兩位剛『辦完事』,馬上就來。」
謝紅花疑惑的望向答話的李三重。兩位?「還有誰跟來了嗎?」
「是安儀公主與朱大人,他們這次也隨行了。」說話的不是李三重,而是春風姑姑。
「安儀公主也來了?」她驚愕。
原來,自己誤會了,他將安儀公主也帶著,這才肯追來的……
她悶悶地垂下頸子,原先紅紅的俏臉,逐漸褪去顏色。
「公主,您來了。」耳邊傳來春風姑姑的聲音。
她惆悵地抬首望去,果然看見安儀公主走過來了,只是她臉色奇差,在看見自己後,竟不像往日那般飛揚跋扈,而是縮著肩朝她屈身行禮。「安儀見過皇嫂。」
謝紅花一驚。這是怎麼了?安儀公主怎可能對她卑躬屈膝,還稱呼她皇嫂?
「快別這樣,起來吧!」她慌忙傾身要扶公主起來,手還未觸及,眼尾瞥見朱誌慶也現身了——
「朱三公子,你的臉……這是怎麼了?」她大驚。他的臉竟然腫得跟包子一樣。
他見到她,表情極其難堪,用手半遮著腫臉,也不知說什麼好。
「是教人打的嗎?」她愕然的問。
朱誌慶偷瞧向皮笑肉不笑的南宮策,吞了口水。「不是教人打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傷的……」他臉腫,口齒不清,像含了鴨蛋在嘴裡說話。
「原來是撞傷的……真可憐!」她同情不已,也不好意思再繼續盯著他的腫臉看,就怕他感覺更丟臉。
「走了!」南宮策起身,托住自己女人的腰,一道走出客棧,登上馬車。
他們還在長沙境內,往北走,傍晚就能出郡,一行人輕車簡從的上路,行到夜晚,李三重尋了一間客棧包下。
掌櫃見他們衣著華貴,馬上奉承起來,但李三重臉一擺,那掌櫃便不敢上前,尤其再見到南宮策那張天威凜凜的面容,竟心生惡寒,自動再閃得更遠些,等待貴人自己招喚。
到了隔日又要上路時,謝紅花再次見到了朱誌慶。「天啊,你這臉怎麼比昨日還要腫?」她驚問。
朱三公子的臉竟腫得比昨日嚴重,今日連眼睛都幾乎要看不見了,一張臉活脫脫成了豬頭臉。
他發出乾笑聲。「沒什麼,不就早上出房門前,不慎,又摔了一跤……」
「又摔?」她訝然。
「是啊,就倒霉……」
回頭她見安儀公主也走出來了,對方身上完全不見任何元氣,一隻胳臂甚至讓宮娥扶著,看樣子像是手舉不起來了。
「公主也不舒服嗎?」她立即關心的問。
「我……手有點疼。」安儀臉上表情痛苦。
「你們倆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該給太醫瞧瞧了?」
兩人不敢支聲,因為瞧見某人姍姍出現。
南宮策懶懶瞧了兩人一眼。「李三重,這趟太醫有隨行嗎?」他冷冷問。
身後的李三重馬上回道:「這趟咱們走得急,沒來得及安排太醫跟來。」
「那走了。」言下之意就是不管他們死活了。
「等等,公主與朱三公子傷得不輕,怎能置之不理?」謝紅花拉住了南宮策的衣袖。
他撇笑,視線朝安儀與朱誌慶飛過,立即讓兩人感到心冷腳寒起來。「既然小蟲子好心,那就找個大夫來吧,至少敷敷藥,也好在進京前撐得久一些,可以再多『辦點事』。」
聽到這話,兩人的心肺快沒爆開。「不用請大夫了,小傷小傷,不礙事,用不著敷藥。」朱誌慶馬上說。
「對對對,我也覺得手不痛了,聽說臨南王放話,要摘下二哥的腦袋吊在城牆上,二哥氣得跳腳,京裡正亂成一團,咱們還是快上路吧,京城有三哥坐鎮,臨南王才不敢囂張。」安儀也忙道。
「可是不敷藥,傷勢會惡化的,你們還是——」謝紅花不放心。
「沒關係,一點皮肉痛罷了,我與公主都能忍得,忍得!」朱誌慶汗都滴下來了。忍不得也得忍,否則可能在上京前小命就沒了!
「咱們還是快走吧,別耽誤上路的時辰了!」安儀見到自己三哥嗤笑,居然害怕得想哭了。
「呃……那好吧,如果路上你們真的疼得受不了,再停下來找大夫吧!」謝紅花只好道。
「好好好,多謝皇嫂關心。」安儀白著臉,咬緊唇不敢在她面前嚎啕哭出聲。
南宮策懶得再看兩個淚往肚裡吞的人,逕自上了馬車。
謝紅花見他冷淡的走人,也只得跟著上馬車了,因為京城傳來的消息,好像真的很不樂觀。
再過幾日就能抵達京城了,因為擔心京城的狀況,她睡不安穩,一早便醒,見身旁男人仍安睡,她不禁蹙緊眉頭。臨南王的作亂,似乎完全沒有影響他的心緒,照吃照睡,這傢伙到底是真不擔心,還是,根本就樂見王朝大亂?
猜不透男人的想法,她索性下床,四處晃晃,這一晃,竟在客棧的一隅,被一幕景象驚嚇得當場呆住。
不遠處,立了三個人,安儀公主、朱三公子還有李公公。
而令人錯愕吃驚的是,安儀公主竟動手打朱三公子耳光,力道不夠,李公公還會叫停,重打。
「第九十一下,公主,還有九下。」李三重幫著點數。
「不能通融一下嗎?本公主手要廢了!」安儀哭求。
「很抱歉,太上皇吩咐,每日一百下,少一下都不行的。」
「公公不說,太上皇也不會知道。」朱誌慶的臉又更腫了,幾乎是原來的一倍大。
「朱大人覺得這事瞞得過太上皇嗎?」李三重冷笑的問。
朱誌慶青了面孔。南宮策邪魅得與惡鬼無異,幾乎無事可以瞞他,他們若膽敢蒙騙,下場保證比現在要慘上十倍。
「那……那好吧,公主,您還是繼續打吧。」他臉腫得連嘴都成一條線了,聲音含糊的說。
「還打?」安儀聽到還要再打,哭得更大聲了。她心疼的不是對方,而是自己打到手腕都脫臼,連絲絹也抓不住了,再打下去,朱誌慶的臉沒爆開,她的手也要廢了!
「公主若受不了,奴才這就去稟明太上皇,請他開恩。」
李三重作勢要走,安儀立刻驚惶失措的將人攔住。
「李公公,別害死咱們了,你這一去不是求開恩,而是開腸,三哥會將我和朱大人的腸子給挖出來的!」
他這才「愁眉」的又回過身來。「那就,打吧!」暗笑。
安儀咬緊牙關,抬起脫臼的手臂,狠狠地再朝朱誌慶的腫臉上刮下,他痛得眼淚鼻涕都齊下了。
「住手,別打了!」謝紅花再瞧不下去,衝上前阻止了。
三個人見到她嚇了一跳。「小姐,您怎麼到這來了?」李三重趨前,神色緊張的問。
「別管我怎麼來了,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太上皇為什麼要安儀公主打朱三公子?」她沉著臉問。
「這個……」他沒想到她會撞見行刑場面,支吾其詞,不知如何解釋才好。
謝紅花瞪著人,心中已有數。「你不說,我找那男人問去!」她不由分說,轉身往客房跑去了。
她一跑,三人立即面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