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薇妮喝醉酒,小藍和大永送她回家的晚上,居然就這麼被有心人拍下照片,還大費周章開記者會說故事?可惜調查得還不夠清楚,那個門口不是他家。
趙承國忍不住大笑。
看見老闆大笑,幕僚的臉色由綠轉黑……
記者會還在繼續,由小三檢討到趙議員問政時的強硬作風,什麼事都可以扯到這個緋聞,最後再斥責他欺瞞選民。那些對手好不容易挖到一個話題,怎麼可能輕易放過趙承國?
政治人物編故事是一流的,可是,幕僚全部笑不出來。
事情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被傳出這種事?還有那些怪裡怪氣的相片呢?
一片沉默後,潘秘書面有難色,問出所有幕僚心中的話。「呃,老闆,你會不會是因為太寂寞了……」
趙承國又是大笑,拿遙控器把電視關掉。他無所謂,心情沒受到影響,不過因為他們是他的幕僚,他還是該解釋。「冉先生的確是藍先生的男朋友,這點他們沒說錯,但那位藍先生是薇妮的編輯。那天薇妮喝醉,他們送她回家,只要調出家裡大門的監視器,就可以在兩分鐘後看到我抱著薇妮下車,他們只拍了我和那兩位先生在門口的樣子,然後大作文章。」
幕僚終於安下心了。
「太好了!那我們快去議員家裡把監視器影像調出來,事情就能不攻自破啦!我們還可以乘機予以痛擊,修理他們一頓!」
發現危機有了轉機,幕僚已經敲起戰鼓準備痛快回擊,直到趙承國說……
「先不用處理。」
所有人驚叫。為什麼不處理?然後有人猛然想起。「是啊,如此一來,夫人不就……曝光了嗎?」
趙夫人是不能曝光的,這是幕僚都知道的事。但……
這件事在刻意的不回應之下,有如星火燎原般愈演愈烈,趙承國不解釋便被視為默認,這讓對手更是稱心如意,毫不客氣地將趙議員的情事渲染得更誇張。
辛薇妮的大爆發是在事情發生的第二晚。
她立刻衝回主屋……第一晚,她和王媽媽跑去北投洗溫泉散心,沒看到新聞,主屋的其它人就算知道也沒特別驚動她,而婆婆知道的時間和她差不多,所以她一回主屋,剛好討罵。
「就是你!淨交些奇怪的朋友,承國這次被你害到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辛薇妮無懼於婆婆的責罵,心急地跑到丈夫面前。
她不再是當年那個遇到事情只會慌張無措的小女孩,或許她有人群恐慌症,但她也有頭腦,能找到解決的方法。
她好急。「監視器沒拍到後面嗎?小藍說那天是他和大永送我回家,卻是你抱我下車的,難道監視器沒拍到嗎?」
看到妻子這麼慌張,趙承國突然覺得這個烏龍事件很值得。
他根本不在乎對方的抹黑,也沒打算提出辯解,因為除了那幾張小藍熱切看著他的照片之外,他們還能拿出什麼證據?那些照片能支撐這個故事多久?再幾天,媒體覺得對手拿不出更直接明確的證據時,為了新聞的價值,也會回頭反咬他們為了選舉而攻擊對手的惡劣做法。管他誰當選誰沒當選,記者才是食物鏈的頂端,只要有新聞,他們誰都咬。
不過讓妻子緊張一下感覺還真不錯……他無奈歎氣。怎麼發生這種事他不但不緊張,反而還因為妻子的緊張而感到欣慰和開心?
「有拍到。」
辛薇妮更急了。「那為什麼不解釋?」
趙承國平靜地回答:「不用解釋。」
辛薇妮皺眉,不瞭解這個男人怎麼能這麼平靜?「為什麼?這樣只會讓他們以為你默認,那些攻擊不會停止的,都這個時候了,到底是你太冷靜還是我太衝動?你應該跟我一樣生氣的不是嗎?」
「是啊,承國,連薇妮都這麼說了……」雖然趙母對媳婦不滿,但有利於兒子的事,她也會附和媳婦,並不會因反對而反對。
趙承國不說話,神情平靜。
坐在父親身旁的浩浩開口了。「老爸不解釋的原因就是為了老媽。」
「因為我?」辛薇妮看著丈夫,他驚訝地看著浩浩,顯然是真的有所顧慮?難道真的被浩浩說中了?
她恍然大悟,承國一定是擔心小藍和大永的事曝光。「承國,你不用顧慮小藍的,小藍有跟我說,他父母現在已經知道他和大永的事了,他也支持你把真相說出來!」
「不是小藍叔叔。」浩浩接著說,看著媽媽,忽視老爸質疑的眼神。
這個緋聞證據不足,絕對不會對他造成太大傷害,反而會讓對手因為表達太多對同志圈不友善的態度,而引起反彈。
不過,這也是一個機會,如果薇妮願意,那麼他們一家團圓的時間就要到了,如果她仍然怯懦,那麼,他也不知該怎麼要求她改變膽怯的個性,這樣一來,下一個七年,或下下個七年都有可能。
「浩浩,不要賣關子好嗎?」
浩浩很聰明,辛薇妮也不奇怪浩浩能猜中他爸爸的心事。
浩浩故意歎了口氣。「如果老爸調出監視器的影像,老媽你不就曝光了嗎?那樣記者就會全部跑來,那個大家以為在維也納隱居的鋼琴家,原來近在眼前,你以為那些記者會好心放過你嗎?他們一定會把祖宗八代、你從小到大的每個過程、每張相片全部挖出來,老媽,到時候你還可以繼續過平靜生活嗎?不可能。」
辛薇妮雙膝無力,差點無法承受。
原來這就是問題的癥結?是承國不立刻反擊的主要原因?
趙母整個大怒。「承國,你就是為了她的感受,寧願選民誤會你,也不願意解釋清楚?老天啊,這可是攸關你能不能連任、選民會不會投你一票的關鍵啊!」
她將矛頭對準媳婦。「就是你、就是你!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承國為了你連議員都可以不要當了,你有沒有想過,他替你做了這麼多,你為他做了什麼?」
辛薇妮靜靜看著丈夫寧定的表情。
「你不會想開口和我提這件事嗎?」她慌亂地擦掉臉頰上的眼淚。他在乎她、寵溺她,她知道他不響應的決定也是因為她,一切都是為了她,但她還是忍不住覺得灰心。丈夫有麻煩,身為妻子的她卻不能站在第一線陪在他身旁?她因為怯懦而無法和他同享榮耀,難道連這件事她都要逃避不管嗎?承國直接選擇不和她商量,是不是已對她不抱希望?
「那爸比和媽咪一起開記者會不就好了嗎?」
蕊蕊在一旁說。她也是個聰明的小孩,只是她不會像哥哥那樣說話喜歡拐彎抹角挖陷阱,哪需要那麼麻煩,把話直接說清楚不是比較簡單嗎?
蕊蕊問媽咪。「媽咪應該會幫爸比吧?」
趙承國沒想到雙胞胎會來這一招。
他很篤定這個事件不超過一個星期就會過去,聰明的兒子肯定也很清楚,但他們居然用計想把媽媽拖下水,逼她站出來面對自己的恐懼?
「薇妮……」連高傲的婆婆都放下身段,求媳婦幫忙了。這件事,只要薇妮出面就能解決!
辛薇妮深呼吸,握住婆婆的手臂,阻止婆婆的求情,她看著自己的丈夫,嘴唇顫抖,眼神卻堅定無比……
「媽,我會跟承國一起澄清這次的誤會。」
就算她怕得要死,也要這麼做!
第二天早上,趙承國的幕僚通知各大媒體,也準備來個記者會。
辛薇妮想不到的是小藍和大永也來了。
「你們怎麼……」
小藍雙眼紅腫,不知哭了幾天幾夜,他想去抱薇妮,卻讓大永給擋住。
「你還抱!你不怕新聞變成四角戀嗎?」
小藍收手,眼淚含在眼眶,想掉又不敢掉。「薇妮,我沒有愛上趙議員,我只是把他當成偶像一樣崇拜,就這麼簡單……呿,我就不信金賢重如果擺在你面前,你不會眼睛閃閃發亮……我恨死他們了!亂說話……」
辛薇妮才不管什麼三角四角,她手臂一張,用力抱住小藍。「我才不會認為你會愛上承國,承國哪有大永好?我擔心的是你爸爸的狀況,聽說他氣到差點心臟病發作?」
小藍抱了下後,趕緊推開薇妮。「沒事了啦,要怪也要怪我自己,事情一開始就應該說清楚,根本不用隱瞞他。」
「小藍,我想去看他。」
「最好帶你老公一起去,我爸愛你老公勝過我這個兒子啦~~哈!」
但記者會即將開始,所有的關心也得留在會後。
在後台,趙承國緊握住妻子的手。
「潘秘書說所有的大小媒體都來了,聽說外頭停的SNG車讓交通大堵塞。」
辛薇妮一身簡單的白色褲裝,長髮披肩,她上了淡雅的妝,戴上小巧的珍珠耳飾,右手指間戴的是一隻白金戒指,樣式簡單,卻是當年兩人逛遍所有百貨公司最喜歡的一對。
「太華麗的我不敢戴,我喜歡這種單純的對戒。」
那是她當時說的話,二十出頭的她沒有意識到自己要嫁的對象一點都不簡單,根本不可能有單純的生活。
「你說這些話是想讓我更緊張嗎?」辛薇妮聲音顫抖,心跳得好快。
「你知道,我不想強迫你做任何讓你不舒服的事。」
「我沒有不舒服。」
「記者會隨時可以喊卡,哪怕是現在。」
「不用喊卡。」
「你真的確定嗎?」趙承國憂心忡忡。
「嗯。」
「好,那你只要陪在我旁邊,什麼話都不用說,一切由我發言,你一感覺不舒服,給我一個暗示,我們馬上中斷記者會。」
她皺眉。「我突然發現你話好多。」
趙承國閉上眼深呼吸。「說實話,我自己開記者會也沒這麼緊張過。」
她噙著笑,仰頭看他。他高大得像座山一樣,是她的防護罩,她回憶起過去他們第一次四手聯彈時,那時的他對她來說也像座山一樣,替她擋去所有的恐懼。
他一直是這樣的,不是嗎?婆婆說:「他替你做了這麼多,你為他做了什麼?」
對,她為他做了什麼?
辛薇妮輕輕地說:「你應該對我有信心一點。」
然後,記者會正式開始。
先由趙承國的幕僚針對惡意指控發出聲明和嚴重抗議,接著,趙承國握著辛薇妮的手由後台走出來。
現場的鎂光燈頓時間此起彼落,閃得台上的人眼都花了,記者的發問更是爭先恐後,現場忽然失去控制。
幕僚先忙著維持秩序,才由趙承國發言……
「謝謝各位媒體勞師動眾,外頭還交通堵塞,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裡有明星的簽名會。對了,我妻子喜歡韓星金賢重,金賢重剛出新專輯,還望大家多多支持。」
在場記者哄堂大笑,尤其是女記者開心地格格笑。帥哥說笑話真的可以加一百分。
「我身旁這位是我的妻子,我兩個孩子的母親。」
鎂光燈再次失控。
趙承國繼續解釋。「我們很早就結婚,也很早就生小孩,只是她不愛熱鬧,偏偏政治人物的生活不可能不熱鬧,所以,她選擇在家裡照顧孩子,不參與我的工作。這是我個人的家務事,我有不對外公開的權利,不過遇到誣蔑,我的妻子只好站出來面對大家。至於那些失去理性的指控,我將保留法律上的權利,維護我和我妻子的名譽。」
他條理分明解釋得清清楚楚,但記者感興趣的根本不是澄清緋聞這件事,而是趙議員夫人。
「夫人,請問你長年待在維也納,是最近才剛返國嗎?是特別為了趙議員的緋聞才回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