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一行人在客棧中休息了一晚之後,便準備出發了。臨行前,水靈兒已將自己改扮成男裝的模樣,一來好掩人耳目,二來如此行動也較為方便。而水靈兒初次穿上男裝,感覺相當興奮莫名。
「這件衣服好好穿哦!」水靈兒甜甜的笑著。「不像我那些衣服穿起來行動好不方便呀!礙手礙腳的,真是煩人。謝謝你啦,若琛大哥!」
「請別這麼客氣了!」若琛紅著臉,「這是我家少爺所花的錢呢!如果你要謝的話,應該謝他才是,我只不過是跑跑腿而已。」
「是!」水靈兒萬般不情願的向水寒道謝:「那麼——多謝你的雞婆!」
水寒沒有回答什麼,他只是看了一眼水靈兒之後,便又轉頭和雲霄討論今日的行程了。
「雲霄,你對於這附近的環境可熟悉嗎?」水寒開門見山的說道:「由於我長久以來未曾出過遠門,但此次找人行動可不能像無頭蒼蠅般的亂闖,最好還是能從最可疑的地方找起,你試想看看,附近可有哪些地方有較多遊人聚集,反正我們目前也沒有什麼線索,不如就到遊民營的地方去碰碰運氣吧!」
「你此計甚好!但是——」雲霄尚有疑慮,「如今天下昇平,國泰民安,大多數的人都是安居於自己的故鄉的,哪有人會甘願遠離家園呢?何況——」
「何況什麼呢?」水寒對於雲霄吞吞吐吐的態度感到疑惑。「你為什麼不再繼續說下去?到底有什麼令你猶豫不前的原因嗎?」
「其實也沒什麼!」雲霄歎了一口氣,「我只是想告訴你,別去尋找那位下落不明的司徒芷綾了,你想想看,她已經失蹤這麼久了,天下之大,若她有心躲藏的話,你找得到嗎?再換個角度來說,她既然已經隨同男子私奔而去,想必已經和那名男子共結連理,目前可能過著美滿的生活了,你為什麼還要特意的去尋回那名已是人婦的未婚妻呢?」
「雲霄!我已經說過了,我找尋司徒姑娘並非是要她與我共結連理,只是盡一份道義責任罷了!畢竟誘拐她的人是以我的名義犯下此罪,因此我就有這份責任和義務要找出她來,給司徒伯父一個交代。至於她是否已為人婦,與我並不相干,我何必知道那些呢?」
「這——」雲霄見水寒這般堅持,他又改口問道:「水寒,如果真讓你找到這對男女的話,屆時你會採取什麼行動呢?殺了他們?還是由他們去呢?」
「嗯……這個嘛!」水寒猶疑了一會兒,「其實,如果這對有情人真的已彼此相許的話,我也不會特意要與司徒姑娘成親,所以照理說我會祝福他們;但是,這男子冒用我的名義去拐騙良家婦女,這就另當別論了。他破壞了我的名聲,這件事情,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哦——」雲霄語氣平淡的說道:「原來是這樣子啊!其實你何必那麼在意呢?如果你無意娶她的話,何必在乎她被誰騙走了。」
「雲霄,我見你彷彿很關心此事哦!」水寒笑了笑,「是不是你……便是那名傚法司馬相如與閨閣之女私奔天涯的人啊?」
「別胡猜了!」雲霄趕忙摀住水寒的口。「我堂堂鎮南侯之子,怎麼可能做出這等無禮無義之事來呢?這話暫時不提了,依我看來,我們不如前往洛陽城去找找看吧!那兒我有認識的人脈,要找一名女子應該不成問題。」
「洛陽城」水寒疑惑的問:「為什麼要挑洛陽城呢?莫非你懷疑他們會到熱鬧繁雜的城中去過著美滿幸福的生活嗎?」
「你倒是挺樂觀的嘛!」雲霄話中有話的說:「你認為那名帶走司徒芷綾的男子真會與她共度下半輩子嗎?你太天真了!那男子定會將那嬌弱美艷、令人心動的女子送往青樓,好大賺一筆啊!」
「你曾經見過司徒芷綾?」水寒問道:「否則你怎麼知道她的外貌呢?」
「哦——不是的!」雲霄驚覺失言立即改口:「我是猜測的!既然可以讓別人想去誘拐她的女子,其容貌必然是中上之姿,以上所言純屬臆測。」
「是這樣嗎?」水靈兒不知怎地竟從中插口:「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你怎麼能斷定這名女子的容貌如何呢?若非你曾接觸過司徒芷綾,你何能明白她是如何的動人心魄呢?這一切都可以用臆測來斷定嗎?敢情你未卜先知?」
「這——姑娘你可真是伶牙俐齒!」雲霄一時想不出話回答,只好這麼說。
「這麼容易就想打發我?」水靈兒不饒人的繼續逼問:「方纔你說你在洛陽城中有人脈可供你找人的線索是嗎?那為何你又提到司徒芷綾可能會被賣至青樓的想法呢?莫非你的人脈是青樓的龜公?」
「水靈兒不得無禮!」水寒實在聽不下去了,他眼看著雲霄的臉色已經由白轉青、又由青轉紅,再讓她這般瞎說的話,雲霄鐵定會氣炸。「雲霄他只不過是提出他個人的意見供我參考罷了,你又何必這般的刻意刁難他?」
「誰說我——算了!」水靈兒正想為自己辯解的時候,迎目碰上了雲霄那彷彿要吃人的眼神,她明白自己再說下去的話準沒命,便乖乖地閉嘴。
「如果雲霄認為到洛陽城去可以找到些蛛絲馬跡的話——」水寒做了結尾:「那麼我們就到洛陽城去吧!早一天找到司徒芷綾、早一日交差完事。」
「早一天脫離苦海是不是呢?」她說的聲音非常小,且只針對站在身邊的水寒說,所以在場人士只有水寒聽見她的話而已。
而水寒看了水靈兒一眼,只是無言的搖搖頭,並沒有表示什麼意見。
若琛見他們已經商議妥當之後,便開口對水寒說道:「少爺,如今我們有三匹馬兒,而水靈兒又不會騎馬,定是要與人同乘一匹馬兒了,您想要誰和水靈兒同乘一馬呢?」
「為什麼沒有準備我的馬兒?」水靈兒有些不快的說道:「你們敢情是瞧不起我?」
「你又不擅馬術,」水寒笑著,「何必準備你的馬兒呢?」
水靈兒賭氣的走到一匹高大的白馬前,裝腔作勢的說:「誰說我不會騎馬了!我現在就騎給你們瞧瞧,免得你們老是瞧不起我!」她邊說邊想盡一切辦法要上馬背,可是無奈她的身子實在太過於嬌小了,所以她弄了老半天卻只能卡在馬腹而「望馬興歎」。
「你騎騎看呀!」水寒見到水靈兒這般模樣,不禁笑道:「依你的個子啊!說不定連上馬都有問題呢!還想要騎馬!」
「我來幫你吧!」雲霄雖也笑彎了腰,可是他總不能眼見水靈兒就這樣吧!他來到了水靈兒的背後,輕攬著水靈兒的腰隨即跨上馬背,便將水靈兒「安放」在馬背上了。「這樣不就上來了嗎?」
「你——知道了啦!」水靈兒不由得臉紅,她自從「懂事」以來就不曾和陌生男子這般親近,而如今,雲霄就坐在她的背後,那男人特有的氣息自身後傳來,讓水靈兒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了起來。「你可以下去了吧!」
「為什麼?」雲霄笑著說道:「難道你不會上馬,倒會騎馬呢」
「這——我當然會騎馬啊!」水靈兒硬著頭皮說道,其實她壓根就不曾騎過馬,對於騎射的技術也一竅不通,若真要她駕馭這匹馬的話,她鐵定會嚇死。但是,雲霄和她這般的親近,令她心中感到不安惶恐,這感覺怪不好受。如此一來,她倒寧願自己一人騎馬。
「騙人!」雲霄見到水靈兒握著韁\繩的手和身子都抖個不停,他笑著說:「你分明已經怕得要命了,還這麼好面子做什麼呢?嗯——」他將臉靠近水靈兒,並伸手握住她顫抖不已的手,柔聲的安撫:「別怕!我會幫你的。」
「放手啦!」水靈兒急欲抽出被雲霄握住的手,但是卻辦不到。
「水寒,我們到前面去等你們了喔!」雲霄說罷,喝了一聲,那匹馬兒便載著他們二人往前直奔而去了,行間還聽到水靈兒喊叫的聲音,只是聽不清楚她究竟是在罵誰罷了!
「少爺!我們也起程吧!」若琛將行李安放到馬匹上後也上馬說道:「否則說不定會趕不上雲霄少爺呢!」
「嗯。」水寒點點頭之後沒說什麼,便上了烏錐馬疾馳而去。
在一路上他一直想著方才和雲霄的那段對話;為何雲霄會說出司徒芷綾是一名美女呢?莫非真如水靈兒所說,雲霄認識司徒芷綾嗎?
當初司徒劍次來到家中的時候,口口聲聲說是自己拐騙了司徒芷綾,這——就算是江湖人士以易容術化裝成他的模樣,又怎麼能得知他與芷綾的這段婚事呢?況且此人還能以天家失蹤多年的傳家之寶為聘禮,騙走了芷綾,這一切都在在的證明了此人與自己的關係非比尋常。
會是雲霄嗎?有這個可能嗎?如果真是他——為何他能得知連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為何他會有天家祖傳之寶——玉冰劍?為何……?
這一切謎題的答案,或許就要在未知的旅途盡頭才能得知吧!
「水靈兒!我可以這樣叫你嗎?」雲霄小心的問著臉色不太好的水靈兒。「你好像不怎麼高興的樣子,是我哪兒做錯了?」
水靈兒過了良久方才訕訕的說:「你沒有做錯什麼事啦!是我自己鬧脾氣罷了,與你無關。還有,我本來就叫做水靈兒了,你要如何叫是你自己的事情,隨你高興便是了,我現在心情不好,少惹我!」
「喔?」雲霄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你都不理我了呢!見你一路上不高興的樣子,是不是不願意和我同乘一匹馬呢?難道你想和水寒同行嗎?——」
「少胡扯了!」水靈兒打斷了雲霄的話,「誰要和那個混蛋同乘一匹馬!我只不過是昨夜沒有睡好,所以才心情不佳罷了!你別胡猜了!」
「是這樣嗎?」雲霄繼續說道:「昨夜水寒不是和你同房嗎?難道你們沒有趁此機會,好好的「交流」一番?所以我說嘛!水寒真是不解風情,像你這般美貌的女子,他連理都不理,今早甚至還要拋下你獨自一人,真是無情。」
「你說什麼?」水靈兒訝異的問道:「昨夜我和他同房?」
「是呀!你睡糊塗了吧!」雲霄裝作不解的樣子,「昨夜水寒堅持要與你同房而眠,他說你陷入昏迷不醒的狀態,若沒有人在場保護的話,怕你一人會出事,而我們又礙於水寒曾是你的恩人,所以不便表示任何意見啊!怎麼?你和一名男子同房而眠,你自己竟沒有任何知覺?」
「我不知道!」水靈兒低著頭,「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整個客房便只剩我自己一人而已,我根本就不知道……」
「你別怪水寒!」雲霄降低馬速,對水靈兒柔聲勸道:「其實他這麼做也只是出於想要保護你的意思罷了,反正他又沒有對你做出什麼無禮的舉動,你也就裝作不知道此事吧!以免水寒怪我多事!」
「我明白了!」水靈兒點點頭。「我有些累了,我們暫時休息一會兒好嗎?反正他們也不會這麼快就趕到這兒,前面有一條小溪,到那兒讓馬匹喝水吧!我也好想喝口水止止渴了。」
「好吧!」雲霄見到水靈兒那不自然的神色,心上暗暗高興著,不過,他表面上依然不動聲色。他將馬兒驅趕到溪邊喝水,並將水靈兒自馬背上抱了下來,放在草坪上休息。「你暫時先在這兒休息一下,我去找找看有什麼野果之類的食物讓你充飢,這一路下來,我看你大概也有些餓了吧!」
「嗯!」水靈兒摸摸自己早已咕嚕咕嚕叫的肚子笑著,「你不提我倒是忘了呢!坐在馬背上整整一個上午了,肚子可真是餓得緊了!」
雲霄對著水靈兒笑笑,便去採果子了。
雲霄採了數個果子回來之後,水靈兒已經累得臥在草坪上睡著了。他放下了果子,自己也跟著躺在水靈兒的身側,他撫摸著水靈兒的髮絲,一遍又一遍,反覆的撫弄著;這樣玩著玩著,過不久,水靈兒便醒過來了。
「咦?你回來了啦!」水靈兒見到雲霄身邊的果子,便高興的拿起果子啃了起來。「嗯,這果子好甜呢!你要不要嘗嘗看呢?」
「好啊!」雲霄握住了水靈兒的手,將她手上那咬了一口的果子送到自己的口中亦咬了一口。「的確是很甜呢!而且又很香!」
「你——」水靈兒一碰到這等情景,嚇得連忙將手抽回。
「怎麼了?」雲霄笑道:「這麼怕我嗎?我手上有毒啊!幹嘛一碰到我的手便想逃呢?方才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
「呃,我只是不習慣罷了!」水靈兒連忙說道:「我不習慣讓別的男子碰我的手,所以一時反應過度了,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沒什麼關係!」雲霄笑了起來,「你別這麼緊張嘛!你現在身著男裝,自然一切行事作為都得像個男人才可以呀,否則你會露出馬腳的喔!」
「這——我知道了!」水靈兒回答著,過了一會兒她問雲霄:「我們真的離水寒他們這麼遠了嗎?為何過了這麼久,還不見他們來和我們會合呢?會不會路上有什麼事情耽擱了?還是出了什麼事情?」
「你很關心水寒嗎?」雲霄語中帶著酸意,「他們不久之後便會抵達的。」
「話不能這麼說!」水靈兒未曾注意過雲霄的語意,「說不定他們不知道我們在這兒休息呢!雲霄,我們去找他們好嗎?不然的話,他們如何得知我們在此呢?說不定他們會以為我們一直往前去了呢!」
「你——」雲霄歎了口氣,「好吧!反正我們也休息夠了,現在就走吧!」
「嗯!」水靈兒點點頭。
雲霄將她環腰一抱,縱身一躍便安坐在馬背上了。「你要坐好喔!我們必須趕緊去和水寒他們會合了!」語畢,也不等水靈兒回答,他便直奔往洛陽的正路去了。
「你們來得真慢呀!」雲霄和水靈兒等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見到水寒主僕兩人姍姍來遲,可是若琛卻是一副黃泥滿身的模樣,而且行李也七零八落的。
「咦?若琛你怎麼這副狼狽樣呢?你們中途出事了嗎?」水靈兒問道。
「甭提了!」若琛攤著雙手說道,「還不是為了要追趕少爺的馬兒,害我沒有看到地上有一個大窟窿,就這樣……撲通一聲,我連人帶馬夾帶著這厚重的行李,掉進了那個大泥坑去了,弄得全身像個泥人一般,花費好大的精力才爬出來呢!少爺他見到我這模樣,還在一旁大笑不已。」
「難道這還不夠好笑嗎?」水寒笑得肚子都痛起來了。「你已經騎馬騎了十多年了,沒想到連那麼大的泥坑都躲不過,而且現在又不是能見度低的黑夜,你還能這麼「準確」的掉進去,真是太厲害了!哈哈哈……」
「笑夠了沒?」水靈兒沒好氣的對水寒說道:「若琛他可是因為你所以才掉進泥坑的,你不幫他也就罷了,還在一旁幸災樂禍,你這樣也算是個好主人嗎?若琛是人,你同樣也是人,為什麼你不能站在他的立場為他想呢?難道你身為若琛的主人,你就是高高在上、無人可侵犯嗎?」
「水靈兒——」水寒見她那嚴肅的臉色和口氣,覺得事有蹊蹺;因為平時的水靈兒,整人的方法有千百種,她怎麼就不曾想過自己的行為呢?為何今天會以若琛為題,和他大作文章起來?「你怎麼了?我瞧你好像挺生氣的呢!早上要離開客棧的時候,你火氣好像還沒有這麼大喔!怎麼今天第二次見面,你就好像要殺了我似的,這麼凶悍呢?」
「你罵我凶悍?」水靈兒叫道:「我還沒罵你無恥呢!你竟敢先罵我?」
「水靈兒?你過來!」水寒拉過水靈兒問道:「你到底怎麼了?我如何無恥來著?為什麼你對我用這種態度呢?不怕我將你留在這荒郊野外嗎?」
「留就留!我怕你來著!」水靈兒口氣強硬的回答著。「總比與你這個不知廉恥的下流人物在一起好吧!你別動不動就威脅我要將我丟在荒山野嶺中,我可不是被嚇唬大的人喔!反正你遲早還是會扔下我的,那不如現在就把我留下來好了,我省得看你的臉色過活。」
「你——」水寒對於水靈兒今日態度上的轉變,感到極不可思議,當他正要說什麼的時候,被雲霄給打斷了。
雲霄拉過水靈兒,在她耳際小聲的說:「水靈兒——你不是答應過我了嗎?你說你不會告訴水寒昨夜的事情,怎麼?你現在反悔了啊!好漢不吃眼前虧,你就算要脫離水寒這種人,也得等到他帶你入城之後再行動啊!現在你就別與他計較那麼多了嘛!」
「這……」
水靈兒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雲霄已經趕忙在幫他們倆打圓場了。「水寒,水靈兒只不過是因為旅途疲累,所以脾氣稍微有些暴躁罷了,你怎麼與她一般見識呢?我們來此的主要目的不是為了吵架吧!還是早點抵達洛陽城,找尋司徒芷綾才是要事。」
「我明白了!但是——」水寒自雲霄身邊拉過尚且一臉怒氣的水靈兒便走。「從現在開始,水靈兒的所有行動皆與我同行。走!早點到洛陽城去吧!」
「等等!我又沒答應要和你同行!」水靈兒叫著:「我可不是貨品,任你呼來喚去的,我是人,我應該有自主的權利吧!」
水寒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在你未找到你師父之前——你的安危我必須負全責,所以你必須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不得擅離,否則一旦你又出了什麼差錯,我要如何向你師父交代呢?」
「你不認識我師父!」水靈兒不服輸地努嘴,「誰要你來負責我的安危呢?」
「我自有辦法查出你這麻煩精的師父是何人。」水寒抱著水靈兒一同上馬。「你現在既然與我相伴而行,我就必須對你的安危負全責,否則日後被人家知道我連一名弱女子都顧不好的話,我何以為人呢?」
「說來說去,你是為了面子。」水靈兒高昂著頭,「還說得理直氣壯的嘛!」
「是又如何呢?」說罷,水寒低下頭與水靈兒靠得十分近,幾近碰觸的距離;他眼中帶著深沈的情感,凝視著在自己懷抱中的水靈兒。
水靈兒一接觸到水寒的眼神,心上一跳,臉兒便紅得像是蘋果一般,趕忙低下頭來,不再看他了。她心中暗潮洶湧著:奇怪!水寒和雲霄怎麼長得這般相似呢?當初自己第一眼見到水寒的時候心上也是怦然不已,而且一聽到「天水寒」三個字的時候,為何自己會對這名字這般害怕呢?到底自己怕的是什麼?是和這二人其中的一人有關嗎?當初師父也曾經提到過,連她自己也不曾見過那名推自己落崖的兇手的真面目,如此一來,她要找回自己那失去的記憶,要等到何時呢?而方才與雲霄同騎一匹馬之時,感覺卻是不同於對水寒,而是夾雜了害怕、恐懼的情感。
而雲霄見到水寒和水靈兒這一幕時,他心上則是嗔怒、怨恨及醋意滿懷,憑什麼所有的好處都被水寒給佔盡了。自小的時候,便常常聽到父親提及,天氏布莊的小少爺有著異於常人的天賦,非但所有的文章聞一知十,而且就連武功也是稍加調教便可登高手之流,更兼他那貌比潘安的外表,日後不知會迷倒多少人。
雲霄也是一名天資聰穎之人,當他未與水寒同門之時,他也可算是人中之龍。但是,當他和水寒拜於同一武師門下、同一私塾老師門下學習的時候,他每每輸給水寒,未曾真正贏過水寒一次,因此所有人都說:「鎮南侯的公子比不上天之驕子——天水寒!」
「哼!我就不相信我真的事事不如你!」雲霄咬著牙想著,「也許你文章比我強,武功比我高;但是——對於女孩子嘛……你就沒有我的經驗老到了!我們就來比比看,看誰能先得到水靈兒!」一想到水靈兒,雲霄不由得心猿意馬起來。她那似雪般的肌膚、櫻桃般的朱唇嬌艷欲滴,好不誘人;再加上那動人的身材更是令人垂涎,這在在都令雲霄動心不已,不論要花多少代價,他一定要將這名天仙佳人奪到手來方才甘心。
水寒他們經過了一天一夜的奔馳,終於來到洛陽城了。
「好累!」水靈兒坐了整日的馬,一路上顛簸不已,她渾身的骨頭都快散了。「終於到洛陽城了,我可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嗯!」水寒也累垮了,他轉身對雲霄問道:「今晚我們暫時先找個地方歇息吧,等明兒個一早再出發前往尋找司徒芷綾。畢竟今天折騰了一天,大家也都累了,還是趁早休息,雲霄,你認為如何?」
「也好!」雲霄點點頭,「我知道有一間客棧很出名,叫做「鳳儀樓」,距離城門不遠,今夜我們就到那兒去休息吧!」
「就聽你的!請帶路吧!」水寒回答著,於是他們一行人便策馬進入洛陽城了。
「鳳儀樓」是一間集合了「青樓」、「客棧」於一的酒館,登門掛宿的旅人可以點選店中合意的女子陪宿一晚。店中的規矩是,這名被選中的女子任你「享受」,直到天明時刻;如果你中意這女子的話,可以將她買回,或者只是付清「一夜逍遙」的代價。
當水寒他們來到此樓的時候,只見店中燈火輝煌的好不熱鬧!男男女女成雙入對的來來往往,生意可真是興隆。
「哇!這兒的女子穿著可真開放呢!」水靈兒見到裡頭的女子都是一襲薄紗、肚兜遮身,她何曾見過這等世面,不由得驚叫出聲。「她們不冷嗎?」
「呵呵!公子爺!」一名看似「牽線」的男子見到水寒他們一行人衣著光鮮,肯定是闊少爺,便帶著一張職業性的笑臉說道:「你不知道嗎?這兒可是銷魂窩呢!只要你中意任何店中的女子,她們都可以任您使喚、服侍您呢!進來吧!包準您不虛此行!」
「這——」水寒還有所猶疑時,水靈兒已經興奮的隨同這男子進入店中。
「水靈兒!」水寒追了上去,他剛拉住水靈兒要往外走的時候,他們卻已經被一群女子給圍住了。
「公子!我叫秋香!」
「公子!我叫柔柔!我最懂得服侍像您這般的美公子了,您點選我吧!」
「公子……」
一聲聲鶯聲燕語的將他們倆團團包圍,水寒是苦於無脫身之計,但是水靈兒可不同,她倒是東揀西挑的要找一名今晚陪侍自己的「侍妾」。
「嗯!就你好了!」水靈兒點中了一名身著綠衣繡衫的清秀女子。「我要你今天陪本公子一晚,如果你能讓本公子高興的話,說不定我還可以買你。」
「水……」正待水寒還想說什麼的時候,他已經被其他的姑娘給拉遠了,而雲霄和若琛也同樣的被一些姑娘們給拉走了。
頓時,整個庭子裡只留下了水靈兒和這名青衣女子對立著,她們兩人對望了好久,水靈兒不耐地說,「喂!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我叫你服侍我啊!怎麼你倒是呆呆站在那兒不動呢?」
「我……」青衣少女有所為難的說道:「我今日並不能應召啊!請公子您另選他人吧!瑞雪實在無法陪侍公子,請恕我失陪。」
「你別走!」水靈兒拉著女子厲聲地道:「本公子是看得起你才點你的,怎麼?你們鳳儀樓不想開業了嗎?如果你現在離開的話,我就將你們這棟樓給拆了,看你們還要不要過日子!」
「喲喲喲!是怎麼了啊」一名看似老鴇模樣的婦人走了出來。「公子,您是怎麼了?為什麼要拆了我們鳳儀樓啊?我們姑娘哪兒惹您不開心了?」
「你們不是可以讓客人點選姑娘陪宿嗎?」水靈兒裝腔作勢的說著:「怎麼?還有例外的人不成?為何我點中了這名女子,她卻說今日不能應承呢?」
「您先別生氣!」老鴇安撫著水靈兒,「您先到房間歇息,我來勸勸她,過一會兒她便會去服侍您了,請公子息怒。來人!將瑞雪帶下去,然後招待這名公子到廂房休息。」
「我那些朋友呢?」水靈兒四處瞧不到水寒三人,便開口對老鴇問道:「他們睡哪幾間房間,你告訴我,然後將我的房間安排在其中一位穿著白衣的公子旁邊,不能讓他們知道,這樣你明白了嗎?」話一說完,水靈兒便取出腰際中的銀子遞予老鴇,並再吩咐一次之後便隨著帶路之人,來到了自己的廂房。
水靈兒來到廂房後不久,便見到瑞雪推門進來。瑞雪對著水靈兒盈盈下拜說道:「公子,瑞雪承蒙點召,前來服侍您了。」
水靈兒見到瑞雪的手上、腳上都是一片瘀青,而且她的頭髮也散亂得不成樣子了,她不禁疑惑的問:「你為何這般的模樣呢?」
「這……」瑞雪欲言又止,「就請公子您別再過問了好嗎?」
「不成!是不是他們打了你來著」水靈兒將瑞雪的臉兒托起,才見到她已經是哭得雙睛都紅腫了,水靈兒見了好生心疼;同是女子,見到瑞雪這般模樣,她豈會沒有感覺?
她將瑞雪扶起至椅上坐好。「你為什麼要在這種地方討生活呢?因為這兒可以讓你過奢華的日子嗎?平凡的日子你過不慣嗎?何苦出賣自己的靈肉呢?」
「誰喜歡過這種生活。」瑞雪泣不成聲,「如果不是那個人,我現在也還是一名不識愁滋味的名門閨秀。」
「誰?你所指何人呢?」水靈兒追問著。
「公子,你——何必知情呢?」瑞雪抬起頭,「世間男子皆薄情,你今日來到鳳儀樓不過也就是為了尋花問柳而來,何必知曉我們這般女子的宿命,這只是會破壞您今夜的佳趣罷了,別提那回事吧!」
「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水靈兒執意的追問著:「其實我——我並非是你所想像的那種人,我不是一名無情寡義之徒。」
「公子,既然您想要知道的話,」瑞雪低聲的說著:「那麼就請您仔細聆聽瑞雪的話吧!其實我的本名並不叫做瑞雪,我是長安人士,名叫司徒芷綾。」
「司徒芷綾!」水靈兒差點沒跳起來,怎麼可能?司徒芷綾真的被賣至青樓來不成?「你說你叫做司徒芷綾?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瑞雪點頭後繼續說道:「家父原是一名商人,由於和一名同伴合資做生意,經營有成而成為富商;並且與那位昔日的同伴訂下姻盟,答應讓雙方的兒女日後結為夫婦。這件事情原本就只有雙方的父母知情,其兒女完全被蒙在鼓裡,就在三年前……那名與我有婚約的男子突然來訪,他拿著一口寶劍做為訂親的聘禮,並且藉機留在我家中,家人不疑有他,任由他長住於家中,但是……沒料到……這男子竟是個禽獸之徒,他先是誘姦了我,而且還逼迫我與他離家,然後將我帶至洛陽……」
「再將你賣到青樓?」水靈兒接口說道:「而那男子就這樣遠走高飛?不再回頭找尋可憐的千金小姐?而你便是那位被誘騙離家的司徒芷綾?」
「是的!」瑞雪點點頭,「這三年來,我日夜思念著家中年長的父老,想起我因為一時的情思迷亂,意然與那薄情寡義的男子……進而隨他離家,棄父母於不顧,我司徒芷綾真是一名罪孽深重的罪人啊!」
「你……你告訴我……」水靈兒顫聲的問道:「那名男子叫什麼名字?」
瑞雪一字一句的說:「他叫做——天水寒!到死我都還會記得他的名字,他就是長安天氏布莊的小少爺,人稱天之驕子的天水寒!」
「什麼?」水靈兒驚叫出聲,她實在不敢相信水寒竟然會做出這等事情。雖然水寒口口聲聲說他並沒有拐騙司徒芷綾,但是眼前這名自稱是芷綾的女子卻是信誓旦旦的控訴著他,聽了這話的水靈兒,不禁感到傷心莫名。「為什麼?為什麼會是他呢?難道真的世間男子皆薄情嗎?」
「公子?」瑞雪拭去淚水,她見到水靈兒自從聽了她的話之後便淚眼汪汪的,她不由得滿臉的疑惑。「您怎麼了嗎?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呢?」
「如果我要你去見天水寒,你可還認得出他嗎?」水靈兒抓著瑞雪問道。
「當然!他化成灰我都認得!」瑞雪點點頭,肯定的回答著。「但是——」
「你跟我來!」水靈兒拉著瑞雪來到了隔壁水寒的廂房外,她在窗口指著裡頭正被眾姑娘環繞的水寒,「你口中的男子是不是他呢?」
「正是他沒錯!」瑞雪很斷然的說道:「就是他害得我這般悽慘的!」
她一句話雖然說得平淡,但是對於水靈兒來說卻是有如五雷轟頂一般,震得她不知方向,她整個腦袋變成了一片空白,再也無法思考。她無神的對瑞雪說道:「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辦一些事情,很快就出來。」
水靈兒推開水寒的房門進入,然後搖搖晃晃的走到了水寒的面前。
「水靈兒,你怎麼了?」水寒見到水靈兒的神色有異,不由得關心的問道:「你怎麼還沒有歇息呢?有什麼事情找我嗎?」
「司徒……芷綾找到了。」水靈兒無意識地說著:「她……就在外頭,你快去見……見她吧!」
「真的?」水寒喜出望外,他趕忙站起身來出門一看,果然見到一名穿著青衣的清秀女子站在外頭。「你便是司徒芷綾姑娘?」
「是的!」瑞雪微微欠身,「我便是司徒芷綾,難道你不記得我了嗎?」
水寒高興的握住她的手,「我終於找到你了,沒有想到可以這麼快就找到你,當初我還預料大概要一個月的時間呢!沒想到——我可以向令尊交代了。」
「你為何找我呢?」瑞雪開口問道:「當初是你帶我離家的啊!而且也是你將我賣入青樓,讓我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當初我並沒有到司徒府。」水寒解釋著:「和你訂親一事,家父一直沒有提及,我怎麼可能知曉呢?更何況——當初那名冒充的人給令尊的聘禮是敝府早已失蹤的祖傳之寶,那更不可能在水寒手上,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陷害我的。」
「這……這一切都太令人難以置信了!瑞雪實在……」
「你今後不叫瑞雪。」水寒懇切地說:「我立刻幫你贖身,從現在起,你已經恢復自由之身,你是司徒芷綾,堂堂司徒府中的千金小姐。」
「真的?」瑞雪——喔!不!是芷綾開口說道:「我可以回司徒府了嗎?」
「當然了!」水寒笑著說道:「那原本就是你的家呀!你當然可以回家了,從今以後,你苦盡甘來,不用再擔心受怕了。」
「我太高興了!」芷綾微微一笑,「雖然我不知道你說的話是否為事實,但我還是該感謝……」
她望向已經呈失神狀態的水靈兒,「這位公子,若不是他挑中我,我還不知何時才能脫離苦海。回家呢!」
「是呀!」水寒笑著走向水靈兒,「如果不是你的話,我還不知道要等到何時才能夠找到司徒姑娘呢!水靈兒,真是謝謝你了!」
「不……不客氣!」水靈兒強撐起一個笑容,「你也該去幫司徒姑娘辦贖身的事宜了吧!明日一早你們也該起程回家去完成這段姻緣了。」後面的那句話,水靈兒說的聲音很小,連水寒也沒有聽清楚她說些什麼。
「是呀!」水寒點頭應道:「司徒姑娘,你和我同行,我們去辦理贖身的事吧!」
「嗯!」芷綾柔順的應著,她依偎在水寒的身邊,「只要有你在我的身邊,什麼地方我都敢去,哪怕有什麼危難,我也不懼於命運給我的苦難和折磨。」說完他們倆便攜手相伴,往樓下櫃檯而去了。
然而,司徒芷綾的話可真是令水靈兒這傷心人更加心碎不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