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東風 第五章
    他知道她在生氣。

    非常、非常的生氣……

    「妳不喜歡炙鴨?」

    瞟了一眼前一刻鐘他特地挾進她碗中的炙鴨肉片,卻被她無情從碗內剔出碗外的美食,左靖南不以為杵,又體貼地為她挾了另一道佳餚。

    「那吃些涼拌菠菜吧,夏天吃這道菜很爽口……」

    只見那鮮綠透亮的涼拌菠菜,還沒與她碗裡熱騰騰的米飯來個熱情大擁抱,旋又被她反手一撥,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綠色半弧,叭噠一聲,與桌上專盛魚刺殘骨的小碟,淒淒慘慘地迭躺在一塊兒。

    「也不喜歡涼拌菠菜?」

    他的視線從那一堆被遺棄的美味,移到她面無表情的臉上,只感到一股嶄新的困惑。

    「那吃塊醬肘子,開胃。」

    咚!

    「杏仁豆腐?」

    啪!

    「香菇燉雞湯?」

    嘩啦嘩啦……

    一次又一次的,眼見一道道美味菜餚淪為殘羹,就算一向修養極佳的左靖南,也忍不住將朗眉一蹙,輕責道:「浪費食物是會遭天譴的。」皺了皺眉頭,他一臉正經的又問:「難道今天晚膳的菜色妳都不滿意?」

    一旁,早已觀察這倆人許久的華甄多,終於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不滿意的是你,左大夫。」可憐一桌好菜,全要被糟蹋光了。

    聞及言,左靖南大為震驚,不解一問。「這是為什麼?」他不記得自己有任何得罪她的地方呀?

    「是啊,柳姑娘,這是為什麼呀?」一邊努力扒飯,一邊也很努力聽的華甄多,跟著幫腔,好奇的問。

    但等不及柳絹兒解答,已經打烊的藥館外,響起一連串急促的敲門聲……

    「左大夫!左大夫,請您開開門呀……」

    早在門外響起敲門聲時,左靖南已是離開了門廳,往院外走去了,當大門外話聲一落,他也開敞了大門。

    「珠珠,妳怎麼了?」他一眼就認出前心急如焚的小ㄚ頭,是禮部尚書府千金,劉芊芊的貼身ㄚ鬟。

    只見珠珠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哭啼啼的道:「左大夫,請您趕緊出診一趟尚書府吧!晚了,就怕要鬧出人命了……」

    此言一出,左靖南深蹙雙眉,關心地又問:「這是怎麼一回事?是什麼人病了?」

    「是小姐!」珠珠口吻急切,神色慘然的說:「打從今個兒正午小姐由萬福堂回府之後,就直喊著人很疲倦,說是想睡一會兒,豈知傍晚一覺醒來,一張臉兒腫得比豬頭還大,一隻鼻子就只剩下兩個孔了,嚇得小姐哭鬧不休,直嚷著想尋死,這會兒尚書府老老小小,還都哭成一團呢!」

    將劉芊芊的病況聽在耳裡,左靖南大為震驚,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何病因足以引起那樣駭人的病症?

    依此情況看來,難道……是毒?

    不作多想,他連忙安慰了眼前儼然已被主子病情嚇壞的小ㄚ頭一句:「好,妳先別急,我這就去取藥箱來,妳等我一會兒。」

    「知道了……」

    一字不漏,將一切聽在耳裡的柳絹兒,不但沒露出一絲驚愕不解的神情,一隻粉嫩嫩的唇兒,還微揚著一抹不易覺察的微笑,一對低垂的長睫下,更是隱藏著二簇邪魅的目光,點亮了她原本深沉的表情。

    嘻嘻嘻……這下子,她食慾又突然變好囉!

    結果,左靖南這一出診,直到隔天正午,才得以回到藥鋪裡來。

    一踏進藥鋪,他便一臉沉凝的走進後堂內,一處專門存放各類奇珍藥草的小房中,接著,他便衣不解帶,埋頭配製著數種解毒藥方,直到夜深月移,他仍是無法成功調配出一帖能夠不傷患者病體、並能順利破解去劉芊芊身上所中的詭譎奇毒。

    「唉……還是不行。」揉了揉酸軟的眉間,他閉上眼開始沉思,眼底無法除去昨夜所見到的驚人景象。

    用『面目全非』四個字,都不足以形容劉芊芊現下的慘狀,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根竹箸插上一顆肉丸的模樣,有好幾次他必須沉穩住氣息,才沒有讓病患瞧出他滿是驚愕的情緒表情,使得對方更加心慌!

    所幸,劉芊芊身上的毒並沒有擴散,經過他的診脈,她四肢與內臟的各個機能皆無損傷,幾乎與一般常人無異,除了那一張已毀的容貌……

    唉,究竟是個雲英未嫁的姑娘家,就算性命暫時無虞,頂著那一張鬼臉似的容貌,也等於是判了她一個死刑。

    還記得,方才預備從尚書府離開的當兒,她還緊緊拽著他的衣袖,用著她那腫得像是在嘴兒上掛上兩串臘肥腸似的嘴巴,苦不堪言地向他哀求,請他務必醫治好她這突如其來的怪病。

    怪病……

    驀地,他靈光一閃,想到了個人來……柳君。

    他見過她用藥的方式,雖說她在坐堂之時,給病患們開的都不是正規的藥方子,但舉凡被她診治過的病患,也都是個個藥到病除、屢有奇效!

    況且,早在她投身於萬福堂之前,她就是個專治疑難雜症的高手,或許芊芊姑娘的奇症,她可以瞧出一些端倪?

    救人如救火,思及此,左靖南不敢再稍有半刻遲疑,連忙起身往柳絹兒暫居的小院走去,盼能與她共商研討,一同找出劉芊芊身上所患奇症的解救藥方。

    繞過堂屋西角,遠遠的,他便瞧見她屋內還透著一絲燭光,知道她可能尚未睡下,他心中一舒,趕緊走上前去,在門廊外彎腰恭立,淺聲探問。

    「柳姑娘,打擾了,妳若尚未歇息,左某有一事想請教姑娘?」

    沒有回應。

    「柳姑娘,妳……睡下了嗎?」

    依然是一片寂靜。

    「柳姑娘……呃?」深覺有異的他,正想敲門,卻發現她的房門根本沒落閂,輕拍了幾下,便吱呀一聲往兩旁緩緩開啟了。

    見狀,頓感失禮的左靖南,俊臉微紅,尷尬地趕緊伸出手去,原本想將不慎被他敲開的門扉再度拉攏關上的,卻在他的一對目光不經易瞥見她屋內一角,還擺放著一隻巨大的竹簍之後,完全忘了非禮勿視的君子戒律。

    只聽見那竹簍之內,不時傳來一陣詭譎的沙沙聲響,靠近之時,還可以嗅到一抹令人不禁眉宇深蹙的詭譎異香,由竹簍內淡淡地散發出來……

    「……這是?!」

    當不知情的左靖南,一把掀開那竹簍的蓋板,目睹了竹簍內的秘密之後,俊朗的五官驀然丕變,高大的身驅也瞬間凍結,像一尊石雕,一動也不動地站在竹簍之前,久久、久久……

    在欣賞了一幕『變臉奇觀』之後,心情頓時大好的柳絹兒,一路上蹦蹦跳跳,哼著小曲兒,由屋外踏進房裡。

    進了房之後,她也不急著喝茶歇腿,拎著手中一塊生豬肉,便往屋角的竹簍前走去。

    只見她氣定神閒地掀開了竹簍蓋,把生豬肉丟了進去,接著,像是尋常姑娘飼養著小動物般,笑呵呵地對著裡頭的『寵物』說話。

    「小花今天乖嗎?有沒有好好待在窩裡呢?」

    像是聽得懂人話似的,竹簍內的『寵物』瞠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子,頗有靈性地朝主人點了一下頭,接著張開大嘴,準備享用牠遲來的晚餐時,又聽見主人用著她一抹甜膩的嗓,悠哉地朝牠一問。

    「今天小花沒有偷溜出去玩吧?」看著養在竹簍裡的小東西,她不厭其煩地又叮囑道:「要知道,這兒不比咱們在山林裡的時候自由,你可得記取上一回的教訓,千萬別又因為一時的嘴饞,就胡亂跑出來嚇唬人,要是讓人發現了,還不把你活捉剝皮,泡成一缸大補酒。」

    說到這兒,她發現竹簍內的小東西好像噎著了,不斷搖著尾巴,好像很痛苦的模樣。

    「唉呀!你慢點兒吃,又沒有人跟你搶,急個什麼勁兒呀!」猛敲了貪吃蟲一記小腦袋,她沒好氣的責道:「你這小傢伙,吃相怎麼還是那樣難看呀?」

    嘶……嘶……在主人一記爆栗之下,好不容易吐出嘴裡美食的小花,立即像是示警般,高高昂起頭來,不斷吐信。

    「怎麼啦?」問話的同時,她也立即感受到屋內還存在著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猛然回眸一覷,她便看見了默不作聲,始終端坐在茶几旁的左靖南,而他似乎已經在那兒待上好一陣子了。

    「左先生?」她凝視著他,發現那一張原本和煦的英俊臉龐上,此刻沒有絲毫笑意,他沒有看她、也沒有與她交談,可是她卻能感覺到他懾人的威力和一股漸濃的緊張氛圍。

    「你為什麼……會在我房裡?」她一邊問,一邊欲蓋彌彰地想把腳邊的竹簍踢到一旁,卻因為竹簍體積太大,她努力了老半天,還是移動不了一絲一毫。

    最後,只能趁他將目光掃向她的瞬間,巧妙地遮住左靖南的視線,不讓他瞧見正吐信中的小花。

    殊不知,早在一個時辰以前,左靖南已經知悉了房中的一切,並且也間接得知了她另一個真實的身份。

    「芊芊姑娘身上的怪症,是妳的傑作吧?」他睇視著她,不答反問,板緊的臉上佈滿陰霾,表情就像是石頭刻出來的一樣。「妳為什麼這麼做?」

    他一字一頓,聲音中的冷峻與嚴厲,令她不由地怔愣了半晌,許久才恢復了鎮定。

    她從來沒見他這麼生氣過,他嚴厲地瞪著她,平日溫和的面具此刻崩塌得半點也不剩,彷彿只要一聲令下,他就會立刻衝過來撕了她似的!

    為了不被看出破綻,她挺起肩膀,揚眉一挑,盡可能不露出心虛的目光與他對視。

    「你何以一口咬定,那就是我幹的?」就算要栽贓,也得講求真憑實據呀!「含血噴人可不是一個正人君子……」

    只見左靖南默默從懷中掏出一隻墨色令牌,這時,柳絹兒本來充滿奚落的神情,登時變得頗不自然!

    「那麼妳可以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東西嗎?」將從她房中搜出來的天魔教令牌淺擱置在桌上,他一雙濃眉緩慢的揚了起來,銳利的視線也回到那一張驚慌失措的小臉上。

    「手工雕刻藝品?」她聳聳肩,仍然努力裝蒜中。

    「妳是天魔教的人。」乾淨利落,他的語氣充滿了肯定,而不是詢問。「事已至此,妳也沒有繼續隱瞞的必要了。」

    他面無表情的直視著她,臉上的神情依舊陰鬱得可以,那一副冷漠的表情好似一道不可穿越的防線,一張柔和的俊臉上全是繃緊的嚴厲線條,臉上的表情更是明明白白的警告她,她最好不要想再企圖誆騙他一個字!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的吧?」為了不打草驚蛇,她眉兒一挑,反問道:「天魔教行事一向神秘,能識得天魔令牌者,江湖上更是屈指可數,我著實好奇,左先生是怎麼看出這塊牌子便是屬天魔教所有的?」

    在尚未探出虛實之前,她決定以迂迴的方式,套問出左靖南與天魔教之間究竟有何關係?

    結果左靖南的惶恐全在他緊鎖的眉心間表露無遺,一對微斂的眼睫下,更隱藏著一絲不安與憂懼,她甚至發現,他好幾次都躲開了她追問的目光。

    注視著他臉孔所展現的各種衝突表情,她不確定的大膽一問:「難道……你也是天魔教中人?」

    此言一出,房中瞬間靜默了一晌。

    最後,他才像是歎息般,低啞地回應了她的話。

    「是。」他不否認,聲音出奇地冷靜,低沉的聲音中,還隱含著一絲嘲弄。「我待在天魔教中的日子,遠比妳所瞭解的還要涉足得更久、更深。」

    聽到這裡,柳絹兒臉上泛起了死一般的慘白,淺聲一問:「有……多深?」

    只見他慢慢的回過頭來,凝視著她,眸子陰暗,表情冷漠,用一道低沉、冷硬的聲調,問道:「妳想知道?」

    「就當是秘密交換。」

    僅管對左靖南在天魔教中的身份,她心中已經有數,可是沒有親眼看見、親耳判斷,她還是無法相信,左靖南極可能是她受命要追殺的天魔教叛徒……練東風。

    當她再次開口時,她一字一句是那麼謹慎小心,並且逼自己僵硬的唇角拉開一抹溫和的淺笑,與他商議道:「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也不再對你隱瞞,咱們就開誠佈公,這樣可好?」她強裝鎮定地問,卻克制不住自己的結巴。

    天啊……萬一他真是那個可以在三步之內奪人性命的練東風、萬一他知悉她的任務即是為追殺他而來、萬一他翻了臉、決定殺人滅口,依倆人相差懸殊的實力,他絕對可以在一式半招之內就讓她七孔溢血、當場斃命而亡。

    此刻靜謐的房中,她唯一聽到的只有自己狂野心跳,以及眼前那足以令她手足無措的男人。

    尤其當他緩緩站了起來,離開了桌案,開始一步一步走向她時,她的心跳更是開始狂野的加速、加劇!

    一抹無邊的恐懼已隨著她體內的血液在她身上四處奔流,令她感到狂亂而緊張,每一條神經都在提醒著她……逃吧、快逃吧!

    眼前那一個行蹤已然曝光的天魔教叛徒是不會就這樣放過她的,從他那一張猙獰的表情看來,就已清清楚楚寫上了八個大字:殺人滅口,永絕後患。

    就在柳絹兒暗暗忖度著,乾脆她先下手為強,直接在他臉上灑一包毒粉,然後抱起小花跑給他追的當兒,他上前扣住了她的雙臂,一把將她拉到他面前,用著一抹語重心長的口吻,沉重的道。

    「那是我所見過最惡毒、最殘酷,也最慘無人道的教派,只要身陷其中,就再也沒有爬出來的一天!」

    他低下頭,神色慘然,英俊的臉上滿是恐懼,「我十二歲起,就曾經在天魔教的廚房裡當過差。」

    咦?

    「那一個沒天良的天魔教教主,平日就挑食得很!」

    咦?!

    「菜色若稍有不如意,就動輒對我一頓暴打痛罵!」

    呃……

    「原本他還想毒啞我的,但是被我逃了出來,之後……」

    「好了好了,說到這裡就可以了。」擺了擺手,當她聽到他曾經在天魔教廚房當過差的那一段,她對他的所有警戒與懷疑也即瓦解得半點也不剩,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反應過度了。

    「妳都不知道,當時我的遭遇有多麼悲慘?」說到這兒,他的雙眸更是誇張的緊緊閉起,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不願再去回想過去種種可怕的經歷,沉痛的一語:「那簡直是人間煉獄呀!」

    「不怕、不怕!」見狀,她意思意思拍了拍他緊繃的臂膀,安慰的道:「反正你也逃出來了,不是嗎?」

    待他雙肩釋然的放鬆下來,睜開一對俊眸看向她時,臉色依然蒼白如雪,過了好半晌,他才抖著聲音,向她提出了問題。

    「現在,換妳回答我的問題了。」只見他像是在留心一隻蛇似的提防著她,結結巴巴的問:「妳是不是……那個既挑食、又沒天良的教主,特地……派來追殺我的殺手呢?」

    「追殺你?」呿!殺雞焉用牛刀呀!「你想太多了啦!」

    「但妳的確是天魔教的人。」他指證歷歷的道:「在這屋子之內,處處都擺滿了天魔教專門用來煉製毒藥的器具與藥材,而且妳在房中養了一條靈蛇?」

    靈蛇,向來是天魔教嫡傳子弟的代表象征,就算她仍是不斷刻意隱瞞自己在教中的身份地位,但同樣曾經受過靈蛇保護的他,也已經略之一二了。

    她的出現,必不單純……

    「原來你早就發現小花啦?」早知道她就把小花放出來透透氣兒,免得一整天下來,悶壞了這小東西。

    「如此說來,那芊芊姑娘身上的毒,果然是妳下的手?」只有天魔教的人,可以不著痕跡、甚至是不驚動旁人的情況下,殺人於無形,準確無誤地向目標者施毒。

    「是又如何?」她冷哼了聲!不以為然的嘀咕了句:「這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聞言,左靖南深深蹙起了眉頭,對於她將人命視如草菅的態度,很是不能諒解,忍不住責道:「人命可貴,怎可如此輕視之?況且,芊芊姑娘與妳近日無冤、遠日無仇,妳為什麼要害她?」再說了,身為醫者,豈可暗中施毒傷人?

    當下,左靖南的臉色難看之極。

    「誰說我與她近日無冤、遠日無仇的?」她與那臭ㄚ頭的恩怨結的才大咧!

    「我不管妳與她之間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但用下毒這種可恥的小人步數,就是妳的不對!」他以譴責的目光看她,並向她伸出一隻大掌:「拿來。」

    瞪著迎面而來的大掌,她不解的問:「拿什麼?」

    還敢問?「當然是解藥了。」

    他的目光中一點也沒有溫柔的意味,這令她深感不悅,原本還表露一絲愧疚的唇角,先是沉鬱地抿緊了,接著更化為輕蔑。

    「你就那麼心急那個劉芊芊?」她冷冷一問:「你喜歡她?」

    陡然,他被一種充滿敵意的氛圍包裹著,她的目光炯炯,直逼他而來,彷彿他只要說錯一個字,她就會衝上來咬他一口似的!

    「這無關乎男女情愛。」他動之以情,曉以大義的道:「醫者,皆有濟世救人之心,我相信,妳也有的。」

    「得了,我沒有你這麼偉大!」她才懶得聽他講大道理:「你只要告訴我,你到底喜不喜歡那個劉芊芊?」用不著跟她拉拉雜雜扯這麼一大串。

    「那麼,妳希望聽見我怎麼回答呢?」他給了她一個戲謔的微笑,語氣相當緩和,卻略顯諷刺的問:「我若說喜歡,妳便願意救她嗎?」

    只見她的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巧笑嫣然地反問:「如果說,我的回答恰恰是相反呢?」

    得言,他眸子閃動了起來,灰色的眸子現出短暫的亮光,但馬上又被一貫的冷靜所取代。

    「你怎麼說?」她挑釁。

    「我對芊芊姑娘從未有過非分之想。」他輕柔地說,臉上仍是懸著一副神秘的微笑。「這個答案還令妳滿意嗎?」

    「差強人意。」不過嘛……「此毒無解,我還是沒有解藥可以給你。」

    「妳說什麼?!」居然沒有解藥?

    只聽見她用著一抹完全是勝利者式的甜嗓,又道:「她是中了我精心煉製的『橫豎丑三日』,此毒雖無藥可解,但也不至於喪命,只要在房裡躲上三晝夜,不要跑出來嚇人就好。」

    橫豎丑三日?

    這種令人氣結又十足惱人的毒藥,也只有這個小惡女配製得出來,左靖南哭笑不得的心忖,天魔教是怎麼可以忍受讓這麼一枚寶貝蛋投入門下的?

    罷了,既然已知劉芊芊身上的毒性已無危及性命之虞,為了明哲保身,他姑且不與她多作計較,以免真被她瞧出了破綻。

    暗暗輕吁了一口氣,今天他算是把她唬弄了過去,沒讓她察覺他真實的身份。

    但,來日方長,在他身份曝露之前,他一定會想盡辦法,讓這一隻頑劣的迷途小羔羊在他的潛移默化之下,與他一同改邪歸正、棄惡從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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