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立綱緊緊抱著她,自己也緊抿著唇,本來就不擅言詞的他此刻更不知該說什麼話來安慰她。
栗望國對於這件事倒是比他們兩個冷靜很多,看了眼四周已因他們剛剛激烈的談話而引來一些人好奇張望,他不得不先將人給帶到可以安靜談話的地方。
「先回你的病房吧。」他對女婿說。
於是,栗望國走在前走,而嚴立綱則牽著栗書禾的手,三人默然無語的回到病房。
當病房的房門一關上,三人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後,這次,不用栗望國問,栗書禾就先緩緩開了口。
「那天我吃完藥,躺在床上,開始怨恨為什麼立綱這時候不在我身邊陪我?為什麼自己要繼續一個人忍受這些?後來的幾天,我甚至曾想打電話告訴他這件事,但我卻沒把握說了之後他會不會回來?
「我不敢跟爸爸說,可想打電話給認識的朋友,才發現自己竟沒有半個人的電話……也是因為那次,我終於明白了自己不能總是活在立綱為我建築的溫室裡,我可以愛他,可以包容他,但我必須要有自己的生活圈。」她苦笑了下,閉起雙眼,至今還能回憶起那時心中的痛楚及難過。
嚴立綱緊握她的手,痛苦的低吼,「我當然會回來,如果我知道的話……我怎麼會不趕回來?」
只可惜,天下沒有「早知道」,有些東西失去就是失去了,沒有讓人後悔的餘地。
栗望國看著兩個年輕人一個痛苦、一個痛哭,明白今天的對話總算讓他們多少解開一點心結,他無聲的歎息後,站起身來嚴肅的說:「好了,都已經夫妻那麼多年了,有什麼話還要藏著,非得將自己逼到受不了時才說?書禾,難道你就那麼不相信自己的丈夫嗎?」
訓斥完女兒,他轉頭看向女婿,「還有,不是我說你,年輕人有拼勁是好事,但該休息的時候也要休息,該下放權力的時候就要放下,不然像今天這樣累到暈倒進醫院,是件好玩的事嗎?就像書禾說的,你只顧事業不顧家庭,連妻子流產竟然也是到今天才知道,這樣就算你之前為書禾做得再多,她也感受不到。」
訓完兩個晚輩後,栗望國決定給他們一點空間,不再多說什麼,直接就往病房外走,不要他們送,自己一人俐落的離開。
岳父走後,嚴立綱終於敢放膽張手,將還在無聲垂淚的栗書禾整個人摟進懷裡。
「對不起……」他不知道現在除了這句話,自己還能說什麼,他無法想像當她失去孩子時的痛苦,尤其是在剛得知擁有同時卻已失去的情況下。
他甚至不敢想,那天晚上她是如何一人在被窩裡痛哭失聲,得不到丈夫的安慰,找不到人訴苦。
她現在無聲落下的每滴淚,都像是一顆顆巨石砸在他心上,疼得讓他快要無法呼吸。
好一會後,栗書禾漸漸收起淚水,看他蒼白虛弱的臉孔浮現沉痛哀傷的神情,她赫然想到他還是一個病人,連忙將他扶到床上躺著。
「先躺著吧,我去買晚餐給你。」她擦乾眼淚,卻沒辦法掩去紅腫的眼眶和泛紅的鼻頭,只能狼狽的低下頭,希望別人沒發現。
「我們一起去吧。」嚴立綱不打算讓她一個人獨自出去。
栗書禾沒有拒絕,先出去請護士進來把他點滴的針頭給拔掉,然後又將薄外套披在他身上,兩人才手牽著手,無言的默默往外頭走去。
走出醫院,天空黑壓壓的,沒有璀璨的星光,甚至連月亮也被烏雲半遮住。秋天的晚風吹來,更是帶來不少涼意。
兩人都沒有什麼食慾,她只在超商裡買了一瓶牛奶微波,而他也順從的買一瓶牛奶,再買一份餐點加熱,然後便離開。
一路上,他們都很沉默,似乎仍不知怎麼開口。
栗書禾將自己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說開後,心中輕鬆許多,可又有點忐忑。
她其實可以更早說的,但那時當他出差回來後,她在家裡又隔了幾天才跟他碰上面,想說,但已不曉得該怎麼開口,也找不到適當的機會,所以這件事,就順理成章的成為她一個人的秘密。
接著,又發生那件誤會……一想到那個明亮動人的美人竟是一個男人,她忍不住為自己無理的醋火感到一點羞愧。
種種複雜的情緒糾結,讓她不知該開口說些什麼,即使當初兩人會分開是她的提議,但她真的沒想過最後他們該如何收尾。
反正最壞不過就是離婚,或者維持現狀而已。那時她在激動的情緒下,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相較於栗書禾有些茫然的心情,嚴立綱則是滿心愧疚和自責。
他曾說過要給她最好的生活、帶給她幸福,結果卻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不在她身邊,甚至連她的改變都感覺不到。
直到兩人吃完各自的晚餐,重新回到病房,氣氛依然尷尬靜默。
看到她喝剩的牛奶,他突然有些擔憂的開口,「晚上只喝那個夠嗎?我下去再幫你買點營養的東西上來吧?多吃一份水果也好。」即使知道她流產至今已過了好幾個月,他還是忍不住擔心,想要趕緊找點東西讓她補一補。
「不用了,我真的吃不下。」她拉住他的手,搖搖頭,「如果我想吃東西,我會說。真的不用了,好嗎?我先休息一下吧。等會先洗個澡,護士應該要過來了。」說完,她轉身去洗手間,沖洗他們剛剛吃的那些瓶罐、餐具。
才剛把東西洗好放到一邊,她就發覺自己被抱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書禾,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原諒我?」
她背對著他,看不見他俊臉窩在她頸間的神情,但由他帶著微顫的嗓音還有緊繃的身體,她已明白自己今天的擔白,他受到的刺激不比她少。
靠在他懷裡,她輕輕歎息,沉默許久後才緩緩開口,「我們之間需要的不是原諒。我們需要的……或許只是好好談談。」
她反手輕撫他靠在她頸間的臉龐,喃喃低語,「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只是第一眼,我就明白了那個人是你,所以後來爸爸莫名其妙的讓我們訂婚,我心中雖忐忑不安,不想那麼早就步入人生另一個階段,可因為是你,我選擇坦然接受。」
她的話讓他同時回憶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心裡的悸動,他將她抱得更緊,抬頭看著鏡子裡兩人相擁的畫面。
「我也記得,第一次見面後,我就知道假如有天我會愛上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必然是你。」他同樣輕聲低喃道,透過鏡子,他們四目相交,像是看到了好幾年前的自己,也像重新感受了最初的心動。
「後來,我們結婚了,你的公司因為剛成立沒多久,很多事都需要你親力親為,所以我想,我要做個賢慧的好妻子,要幫你照顧家裡,讓你回家時能看到我幫你留了一盞燈,到家後能喝上一碗熱湯暖胃,早上出門的時候,也有乾淨的衣服可以穿出門。還有,不要用無聊的事情吵你,讓你能夠專心去拚搏你的事業,不用為我擔心。」
一想起剛結婚的那段時光,他也不禁露出溫柔的微笑,「那時公司剛成立,我手上沒有什麼錢,幾乎都是爸無息借給我的,就連我們的生活費,我也不能給你多少。住在那棟小屋子裡,甚至連台洗衣機都放不下。每天晚上,看到你累得快說不出話來,我就會反覆的告訴自己,我一定要更拚命的賺錢,要給你更多,就像我曾對爸保證的那樣,我要給你幸福的生活。」
「我知道你很努力,所以我們很快就換到更大的房子,廚房也變大了。你買了洗衣機,還買了許多我喜歡的東西,只是,那之後你也更忙了,回來家裡在的時候更少,我想,這下我不只要做一個是賢惠的老婆,還得是個懂事、不會讓你擔心的老婆。
「因此有一次,就算颱風天下暴雨,房子有點小淹水,讓我半夜慌得爬起來擦地板,怕打擾到在出差的你,我還是什麼都不敢說,只能在你回來後笑著告訴你什麼問題都沒有。」
聽她說到過去他不知道的事,他忍不住收緊手臂,語氣也越見低沉。「那時公司正需站稱腳步往國外發展,專利需要賣到更多的地方,偏偏人手還不夠,我只能自己從頭開始慢慢帶業務。只是……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省略很多事不說,還以為自己已經替你解決了很多困難。
「我拜託警衛注意你回家的時候是不是有搬重物,請他若看到就幫忙你搬回家;還有家裡所有的水電瓦斯費支出全都轉到我帳上,讓你不用擔心除了自己生活費以外的錢……」
她淺淺的笑瞇眼,「我還以為那個警衛對我有意思呢,否則怎麼那麼慇勤,原來是你安排的啊!」
兩人在鏡子裡對上彼此的視線,瞬間都微笑了。
「搬到現在這棟大房子裡後,空間很大,而且什麼東西都有,接著你又請了幫傭來做事,可我卻開始發現自己沒有事情可做。我曾想過要做個賢惠的、不讓你擔心的老婆,但因為家務全都有幫傭包辦,我已經不需動手,不禁多了些空虛失落。
「而且,我不出門工作才能讓你安心,因此忽然間,我不知道自己在那棟房子裡能夠做什麼?每天睡醒後除了到處晃,或者像你說的,拿張卡出去逛街,成天根本無所事事。然後剩下的時候,我幾乎都用來等待,等你回來、等你有時間陪我說兩句話。
「等你、等你……不知什麼時候起,我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等你,可你越來越忙,我們一天說話的時間可能連兩分鐘都做不到。加上你回來時看來總是那麼疲累,或許還有點不耐煩,我就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你好像也是一樣吧,結果,我每天說最多話的對象,大概只剩下林嫂。」
看著她述說回憶時眼中茫然無助的表情,他心又痛了,不明白自己從前為何會那麼愚蠢?
「大概是公司開始步上正軌,令我變得越來越有野心。我承認,我太自以為是了,因為你讓我太放心,放心到我開始忽略你,等到我覺得不對勁的時候,我卻以為是我們的感情慢慢消失變淡,因為害怕,怕自己給的不夠多、不夠好才會這樣,我更忍不住想追求更多……」只是沒想到,到頭來卻失去了最重要的。
所謂的本末倒置,大概就是這樣吧!
他想要給她最好的,所以才不斷的努力,只是沒想到她卻在他的冷落下受到傷害,失去了孩子,最後選擇要和他分開。
如今他該慶幸的是,那時她不是直接拿出那張離婚協議書,判他死刑。
「立綱……」她輕歎一聲,喚著他的名字。其實他也有點無辜,是他們缺乏溝通,夫妻倆認知不同。
他向來平靜的表情出現裂痕,輕輕的吻落在她發間和額際,「對不起……對不起……」
是他不好,明知她想要的只是簡單的幸福,他卻用錯了方式,以致兩人在溝通不良的情況下,他差點錯放她的手。
剛剛感傷的情緒還沒完全消去,聽著他聲聲懊悔不已的道歉,她克制不住又紅了眼眶。
這個驕傲的男人,這段時間說了不少抱歉吧?
「真的不用說抱歉。」她在他懷裡轉過身,看著他憔悴的臉龐,心疼的在他臉頰上一吻。
他摟著她回吻上她的唇,偈是要彌補這段日子失去的,又像要確定她是真實的在他懷裡,原本淺嘗即止的吻,瞬間變得火熱纏綿。
他臉上沒刮乾淨的胡碴刺痛了她的臉頰,她卻有點懷念這樣的感覺。在他們曾經許多次一起迎接早晨的那段時間,她總是在睡醒後會感到這樣的碰觸。
她下意識的將手環到他脖子上,同樣熱切的回應著他的吻,兩人的舌唇裡都有剛剛喝過的牛奶味道。
舌尖在彼此的口中交纏,某種消失已久的激情,似乎也在兩人間逐漸點燃。
就在栗書禾喘不過氣,試著想要推開他,並且提醒他現在他們正在醫院裡的時候,一個尷尬的咳嗽聲已在他們身旁響起。
一個看來有點年紀的護士,手裡拿著藥包站在洗手間門口,表情木然的看著他們。
「病人的藥送來了,記得睡前吃。」
栗書禾和嚴立綱的站姿還維持著剛剛擁吻的模樣,兩人都愣得忘記該推開彼此。
嚴肅的中年護士放下藥包轉身就要離開,在他們以為終於可以從這種尷尬中脫離時,她突然又轉過身來,伸手扶了下臉上的鏡片。「對了,住院期間不建議進行任何室內運動,包括成人運動。」說完,護士才臉不紅氣不喘的直接走人,留下他們兩個目瞪口呆的目送她離開。
直到病房門再次被關上,栗書禾羞紅了臉,推開嚴立綱,將洗手台上的回收物品拿著就往洗手間外沖。
而嚴立綱是站在原地,用已經有點微涼的熱水開始洗澡,這期間,他蒼白臉上和耳朵都帶著無法掩飾的紅暈……
那在兩人徹底談心後,彷彿又回復了剛認識時的熱戀情懷,有時甚至只是一個眼神對視,都能讓栗書禾羞紅了臉。
「啊,這就是熱情如火啊!」蕭珍珍突發性的感歎一聲。
忙著做刺繡樣品的栗書禾,被她突然發出的聲音還有說話內容嚇到,針頭毫不意外的直接戳到自己的手。
她氣惱的瞪了她一眼,卻只換來好友滿是揶揄的笑容。
「又在瘋什麼?」看著好友桌上還散成一團的水晶珠子,她忍不住伸手指了指,「快點把珠子分好吧。今天晚上你還有課,不把珠子分好,你今晚上課就麻煩了。」
蕭珍珍嘿嘿賊笑著,「我瘋一下就會收斂,可你和那個嚴董事長的熱情,卻像無所不在啊!」說著,她壓低自己的嗓音,換成一臉面無表情。「書禾,要小心身體,晚上我來接你吃飯。」
接著她的嗓音一轉,換成女人的柔軟音調,「你也是。剛出院沒多久,記得吃飯,中午休息一下,別太累了。我……我會心疼……」
然後又再次降低音調,「有你的關心,我怎麼會累?」
模仿完,蕭珍珍不禁自己捧腹大笑,笑得幾乎趴在桌上爬不起來,「哎喲,怎麼這麼肉麻啊?我都快笑瘋了……不對,應該說我的雞皮疙瘩都要滿地了。」
栗書禾漲紅臉,丟下手上的針,隨手拿了桌上的一顆珠子扔向她,「我們哪有那樣說話?而且,我也沒說過什麼心不心疼的……」
蕭珍珍閃過那顆珠子的襲擊,繼續賊笑看著她,「沒有嗎?那就是我從你們的眼神裡看到的嘍。下次我在你們離別依依時替你們兩個拍張照吧,讓你們知道自己真的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眨啊眨,我的眼睛會說話』,哈哈哈……」說完,她又哈哈大笑起來。
「蕭珍珍,我真的要生氣了!」栗書禾的臉已經紅得不能再紅,但她的威脅哪能讓好友害怕,反而只是令好友更加肆無忌憚的大笑。
好不容易蕭珍珍笑夠了,才覷著臉,湊到她身邊去,微笑的問著,「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除了住院看顧病人外,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讓一對夫妻從相對無言到現在的熱情如火啊?」
一提到「熱情如火」,栗書禾馬上想到他們那天在醫院裡洗手間接吻被抓包的事,不由自主的心中哀嚎了聲。
天啊!她以後還怎麼敢去那家醫院……
那天,他打了一天點滴,第二天又聽從醫生安排做了些檢查,隨後根本不敢多作停留,馬上就去辦理出院手續。
本以為終於可以脫離那種走到哪好像都有護士指指點點的尷尬日子,結果沒想到在櫃檯辦理出院的時候,那個中午護士竟又恰好經過那裡,看著他們手上拿著藥包和收據,又拋出幾句話。
「年輕人,多吃點飯,身體養好了,什麼時候不能做……」
護士那尾音飄渺的臨別贈言,頓時讓週遭病患還有家屬們全都用一種曖昧的眼光看著他們夫妻倆,讓他們連一秒也不想等,直接牽了手就飛奔到停車場,並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那家醫院。
栗書禾想,可能在他們夫妻有生之年,都不會想去那家醫院了,因為他們大概已被裡面的護士們貼上「要做不要命」的標籤。
「好了,不鬧你了。」蕭珍珍忽然想到一件正事還沒提,連忙收起玩笑的心情,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好友。「喏,這是昨天我幫你寄賣商品時,有個顧客請我轉交的,聽說對方是在開連鎖才藝教室,希望能夠聯絡你,問你願不願意也去他們那裡開課,至於時間還有價錢,都可以談。」
栗書禾有點詫異的接過那張名片,「為什麼會想讓我去開課?」她自認手藝只是普通,而且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技術可以教授啊。
蕭珍珍一邊低頭開始認真挑珠子,一邊說:「這代表他們眼光好。現代人有錢有閒就想學一兩個才藝,尤其像一些婆婆媽媽,更會想學些簡單又不複雜的小手藝,好用在家人身上。你教的算是傳統刺繡手法,但又盡量使用簡潔好看的圖繡,還自己畫適合小孩子的可愛圖樣,做來輕鬆又有創意,當然會吸引不少婆婆媽媽們。」
現在市面上刺繡的東西不少,但那全都是機器繡的居多,漂亮是漂亮,不過總覺得千篇一律,也少了點味道。但如果是自己繡的,基本上只要能繡出一個完整的圖案就很厲害,就算不複雜,也是自己一針一線繡出來的,意義可是完全不同。
所以說,書禾若真去那種才藝班開課的話,開個幾個小班絕不是問題。
雖然現在她在這裡也有開班授課,不過那少少的幾個人,而且幾乎都是社區裡的婆婆媽媽,怎能徹底發揮她的長才呢?就算知道未來這邊可能會少一個好幫手,但自己還是會鼓勵好友去的。
栗書禾被蕭珍珍的理由說服,相信自己的手藝還算勉強過關,開課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不過……「不知道這個才藝班會不會很花時間?我剛剛看了一下,因為它不是只有一間教室,所以可能要在不同教室開不同的班,感覺會比現在忙碌很多。」
因為忙碌而忽略丈夫,是她現在比較擔心的事情。
「嗯……這我就不清楚了,給名片的人只說到時有興趣的話,她會過來跟你仔細詳談。」蕭珍珍老實坦承自己瞭解的也不多。
栗書禾猶豫了,能夠將自己的手藝教給更多人,找到一個有目標的事去做,她是很高興,不過嚴立綱那裡……不知他反應會如何就是了。
蕭珍珍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只是感情事實在很難插手,她頂多給點意見。
「書禾,我覺得不管怎樣,就算不當正職,你也可以考慮找件有興趣的事當事業來經營看看。畢竟你老公現在雖然似乎沒你之前說的那麼忙,但他還是忙啊。
而且夫妻本來就不可能常常黏在一起,各有自己的空間不好嗎?」想了想,她最後又下了個結論,「這就叫做距離產生美感。」
栗書禾把好友的話聽進去了,想想好像也有幾分道理,不過她還是想先問問嚴立綱的意見再做決定。
可她還沒說話,就看到好友又開始賊笑,心中馬上浮起一陣不妙的預感。
「嘿!外面那台車好像是你老公的吧?才不過半天沒見面,有必要那麼勾勾纏嗎?都已經是老夫老妻了說。」看見車上走下來的人影,蕭珍珍調侃火力全開。
栗書禾被說得尷尬不已,但身體還是順從了內心的渴望,快速走向門口去開門。
「你怎麼又來了?」她忍不住嬌嗔的睨著丈夫。
他感受到老婆的害羞,眼神又柔和幾分,「今天下午沒有太重要的事,我看完公文就出來了。」
「你不是說要跟朱利討論一下新技術的實驗進展嗎?」她問。
現在,他多少也會跟她分享工作上的事,不用太專業,只是大概說一下他的工作流程,讓她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麼。
「他早上才寫完報告,整個小組都累垮了,我讓他們先休息一天,明天再繼續。」
「那……我先跟珍珍說一下……」她連忙想告假早退。
蕭珍珍在旁窺聽已久,一聽這話馬上出聲,一臉笑容曖昧的看著他們,「不用說了,本山人全都知道,夫妻之間有很多事情要忙,我能理解,完全能理解。」
栗書禾聽她影射到曖昧的地方去,和嚴立綱同時想到醫院發生的事,兩個人頓時都尷尬起來。
她氣得低吼,「臭珍珍!到時等你結婚了,看我怎麼回笑你!」
「嘿嘿,我就算結婚,也沒辦法像你們現在這樣沒事就膩在一起。我和我家阿呆最喜歡當阿宅了,你想要回笑我的機會,應該不太多。」
栗書禾說不贏好友,最後只能收拾自己的東西,牽著丈夫的手快速離開,不然再待下去,不知道好友又要說出什麼誇張的話來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