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男我第一 第七章
    成為情侶後,秋月與蕭旭維的相處模式仍然差不多,一起打球,偶爾看看電影,晚上壓馬路,為了掩人耳目,在公共場合自然不能做太親密的舉動,因此在眾人眼中,他們與往日沒有不同。

    簡母只覺得女兒傻笑的時間增多了,平常就瘋瘋癲癲的,最近有嚴重的趨勢,問她到底在傻笑什麼,她又不承認,還說她老花眼,惹得她辟哩啪啦給她一陣打。

    「爸、媽,我出去了。」

    「喔,」簡母發現女兒穿了一件新的連身裙。「幾點回來?」

    「十一點多吧。」

    「這麼晚?」簡母挑眉。

    「沒關係,看電影會晚一點。」簡父笑瞇瞇地說。

    「我走了。」秋月滿臉笑意地蹦跳離開。

    女兒一走,簡母立刻從櫃檯走出來,對丈夫說:「你顧店,我出去一下。」

    「你要去哪兒?等一下我要跟老李他們喝酒……」

    「一天沒喝不會死,我去看她搞什麼鬼。」簡母鬼鬼祟祟跟了出去。

    簡父不明所以地摸了下半禿的頭,隨即聳聳肩繼續看電視。

    簡母沒跟很遠,很快就在兩個街口外看到蕭旭維。秋月坐上機車後座,抱著他的腰,揚塵而去。

    「我就知道,還騙我說跟阿葳去看電影。」簡母得意地笑。「跟阿葳出去笑成那樣,騙肖!」

    她走回家,掩不住得意神色。沒想到秋月還真的跟蕭旭維在一起,只是為什麼不告訴她?神秘兮兮的……難道是害羞?

    蕭太太知不知道?蕭旭維不會也瞞著沒講吧?

    診所的工作時間長,他們約會的時間並不多,次數也少,不過秋月並不在乎。

    如果她想他,就打電話或是去他家找他,坐個三十分鐘,說說話再回來。

    反正兩家那麼近,她喜歡找蕭旭維也是眾所皆知的事,不會引起閒言閒語,只是她最近發現蕭母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似笑非笑的,好像發現了什麼。

    「你媽是不是知道了?」她舔著霜淇淋,坐在椅上等待電影開演,因為還有五分鐘,燈光並未全部暗下。

    「知道什麼?」他喝口無糖綠茶。

    「我們的事啊。」她說。「我這幾次去你家,你媽都笑得很奇怪。」

    蕭旭維揚眉。「有嗎?」母親倒沒來問過他什麼。

    「有啊。」她強調地點頭。

    「可能發現了吧。」

    「那怎麼辦?不是要保密嗎?」她問,他們還特地來比較遠的電影院,就是怕遇到熟人。

    他微笑。「你怎麼可能永遠瞞著?知道就知道吧。」

    秋月疑惑地看著他。「你怎麼接受得這麼平靜,我還以為我們要開作戰會議。」

    他笑出聲。「你以為在打仗?」

    「不是保密防諜嗎?」才不過兩個禮拜就被發現了。

    「你保不了密。」

    「誰說,我都沒講。」她抬手保證。

    「你的表情騙不了人。」她一向喜行於色,要瞞過身邊的人有點困難。

    她還想再說,燈光忽然暗下,銀幕開始播放預告片,她吃下最後一口霜淇淋,拿面紙擦嘴,決定明天要去運動公園多跑一圈。

    兩人選了一部溫馨的愛情電影,開頭有點小無聊,到了中段才好看一些。秋月轉頭時,發現蕭旭維睡著了,她先是錯愕,旋即有些想笑。他大概是太累了才會撐不住,她也不在意,因為這樣看著也很好。

    黑暗中,他的頭微微傾向一邊,髮絲垂在額上,光影在他臉上忽明忽暗,隨著電影的每個分鏡,泛著不同光彩。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只是看他睡覺也覺得幸福,秋月現在就有這種感覺。他們才交往沒多久,做的事跟以前也沒有太大不同,但以前她是朋友,現在是女朋友,身份的轉換就足以讓她高興許久。

    她吃著爆米花,看電影也看他。他說會跟她交往是因為兩人相處融洽,她很想問他跟前女友是為什麼在一起的,但她不敢,不想讓他認為她在比較兩人有哪些異同,其實她只是好奇罷了,雖然沒談過戀愛,但這陣子她上網找了不少經驗談,其中一項便是是不要探究男女朋友與前任情人的關係。

    因為無法保證自己不會吃醋,千萬不要自找麻煩。她謹記在心,所以不敢多問,再者都是過去的事了,沒必要去觸動對方的記憶,說不定反而引起反效果,讓他對前女友更加難忘。

    接近尾聲時,他醒了過來。秋月輕笑,靠過去說:「睡美人醒了。」

    蕭旭維勾起嘴角,手掌揉了下她的短髮,有些不好意思,見她一點也不介意,他的心才寬了些。

    散場時已快十一點,夜市正熱鬧,不過兩人方才吃了不少東西,便決定打道回府。秋月瞧蕭旭維面露倦色,否決了去公園走走的提議,讓他回家睡覺。

    這幾天蕭父跟朋友出去旅遊,都是蕭旭維一個人看診,難免有些體力不濟,前兩天約看電影時,她還問他會不會太累,他說不會,她就信了,果然還是太勉強。

    一回到家,母親賊笑,上前逼問。「你了不起啊,學會偷偷摸摸了。」

    「什麼偷偷摸摸?」秋月不解。

    「還裝蒜,明明就跟阿維在一起,為什麼不說?」她瞪女兒一眼。

    秋月驚道:「你怎麼……」

    「我是誰,我是老母,什麼事我不清楚?」簡母得意地笑。

    「可是……」

    「老闆娘,長壽煙。」一個老伯進來說了句。

    「好。」簡母立刻道。

    秋月等著要追問母親到底如何得知,手機卻響了起來,螢幕上顯示「張元禧」……

    「喂,什麼事?」

    「我在外面,你出來一下。」

    「什麼事?」

    「你出來。」接著,他結束通話。

    秋月不悅地道:「怎麼每次都這樣。」

    「誰?」簡母問。

    「張元禧,他說有話跟我講,我出去一下。」

    「不說才剛回來。」簡母搖搖頭。

    走到路口,果然見到張元禧。

    「幹麼?」

    張元禧看著她的連身裙與小包包,扯了下嘴角。「看你穿這樣還真不習慣。」

    秋月一時無語,不知該怎麼回答。

    「我心情不好,陪我走一下。」張元禧往前走。

    「為什麼心情不好?」

    張元禧瞄她一眼。「你跟蕭旭維在一起了?」

    秋月張大嘴,不知該說什麼。他今天是怎麼回事?

    「我看見你跟他去看電影。」

    畢竟張元禧跟她表白過,現在這情形有點尷尬。過了幾秒,她才道:「你也去看電影?」

    他搖頭。「去夜市買吃的,出來時看到他載你回家,其實我可以打電話就好,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路騎回來,一抬頭就到你家了。」

    秋月歎氣。「對不起。」

    「不用啦,我習慣了。」他將鹽酥雞遞過去。「要不要?我買了一大包。」

    她搖頭。「我今天吃了很多東西。」

    「我去找過他,本來以為他會拒絕你。」張元禧坦白說。他的個性一向是有話就說,受不了三個人瞎耗,所以主動出擊。

    「旭哥跟我說了。」

    張元禧撇她一眼。「你不用這個臉,我又不是第一次被拒絕,死不了。陪我走一走,把鹽酥雞跟滷味吃完就可以了。」

    秋月點點頭。

    兩人晃著晃著,走到運動公園,找了張長椅坐下來,靜靜地吃了一堆雞塊後,他問道:「他對你還好吧?」

    「很好。」她點頭。

    「如果你被甩了再打電話給我——」

    「講什麼啊你!」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你才會被甩。」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有件事我想問你很久了。」

    「什麼?」

    「你是故意把我燙成阿嬤頭的對不對?」

    「咳——」張元禧被豆乾噎了下。「你——咳——」

    「干,敢咬我!」

    忽然,一陣咒罵聲伴隨著狗的慘叫聲傳來。

    秋月轉身望去,只見兩個中年人正在踢狗。

    一個綁著馬尾的女人跑來。「你們幹麼?!小布!」

    「你的狗亂咬人,有沒有狂犬病啊!」

    張元禧也望過去。

    「你才有狂犬病!」

    秋月覺得那女生好眼熟,好像是上次遇到的吳小姐……沒錯,還有她的博美狗。

    「你說什麼?你放狗亂咬人,醫藥費賠來!」中年男子怒聲道。

    「你踢我的狗——」

    「你這女人——」

    見那男子似要打人,秋月趕忙道:「你們別吵,叫警察處理。」十一點多的公園裡人不多,三三兩兩,卻因此番爭吵而慢慢圍過來,不過都是五、六十的阿公阿嬤比較多。

    張元禧說道:「還是叫警察,這種事吵不出結果,最後還是會鬧到警局。」

    秋月頷首,拿出手機報案。吳姿念與那兩名中年男子越吵越凶,互不讓步,阿公阿嬤的加入,讓戰火更加激烈。

    就在秋月跟警察說明事由跟地點時,中年男子與吳姿念罵著罵著,忽然動起手來,捶了她一拳,她抱在手上的博美狗跌了下來,衝向中年男子又咬了一口。

    「畜牲!」中年男子怒罵。

    秋月一邊跑過去,一邊說道:「請你們快點過來,都打起來了!」她合上手機。

    兩個中年男子在氣頭上,不由分說便朝張元禧揮拳,張元禧閃了過去,不過一個難敵兩人,很快就屈居下風。

    吳姿念在旁邊大叫:「你們太過分了!」

    旁邊的幾個老人忙著勸架,遠遠地,秋月看到幾個比較年輕的男生好奇地跑了過來。她見張元禧只能挨打,生氣地東張西望,隨手抓了一把泥沙,朝兩名中年人丟去。

    「張元禧快跑!」她叫道。

    張元禧沒跑,他乘機踢了兩人一腳,吳姿念抱著狗狗躲到一旁,臉上滿是眼淚鼻水。

    秋月邊丟邊跑,其中一個中年人氣憤地要打她,她滿場跑,一邊叫:「警察來了!」

    雖然有點無恥,但她乘機躲到兩名年輕男生後面,一邊隔空喊話。「阿伯冷靜一點,我已經報警了,你再這樣鬧,有理都變無理!」

    「她太過分,是她的狗先咬人!」阿伯氣呼呼地說。

    不知是不是報警二字讓他冷靜了一點,起碼沒再追著她跑。

    沒多久,警察來了,秋月趕緊去看張元禧的傷勢。「你沒怎麼樣吧?」

    張元禧搖頭。「沒怎樣,就痛。」他的臉跟身體都在疼。

    兩個阿伯與吳姿念各說各話、吵吵鬧鬧,加上圍觀民眾的補充,簡直像菜市場,警察示意當事人到警局再說,沒想到其中一個阿伯指著張元禧說道:「還有他打人,踢了我肚子好幾腳,到現在還在痛,我要告他傷害!」

    秋月翻白眼,沒好氣道:「阿伯,你很不厚道,是你先打人,我朋友是勸架。」

    眾人吵成一團,這時,秋月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瞄了眼來電顯示,是蕭旭維,他不是該睡覺了嗎?糟糕,要不要接?這裡這麼吵,他一定會問她在哪裡。

    「誰打的,幹麼不接電話?」張元禧奇怪地看她一眼。

    她按下接聽鍵。「你怎麼還沒睡?」她盡量遠離爭吵地點。

    「你在哪兒?」

    「我在外面。」

    「為什麼在外面?」

    秋月遲疑了下才道:「沒有,晚上吃得太飽,出來走走。」

    蕭旭維沉默了一秒。「是嗎?」

    「我等一下就回去了——」

    「那邊的小姐,你是他朋友?」警員喊了一聲。

    秋月轉過頭,警員站在張元禧身邊,又喊了一次。「現在去警局,你一起來。」

    秋月拿著手機,一時不知該先答哪邊。

    「警局?你在警局嗎?」蕭旭維冷厲的聲音傳來。

    「不是。」秋月一邊往前走,一邊解釋。「其實沒什麼大事,我回去再跟你說……不對,回去可能晚了,你先睡吧,我明天再——」

    「你覺得我現在睡得著嗎?」他冷聲打斷她的話。「我過去找你。」

    「不用……喂……」秋月頭疼地合上手機。

    「誰?」張元禧問道。

    「旭哥,他好像在生氣。」她不安道。「我再跟他解釋一下。」她打他手機。

    「有什麼好生氣的?被打的又不是他。」張元禧不爽道。

    「等一下我跟你去醫院……」

    「不用,皮肉傷。」

    「不是肚子被踢了幾腳?萬一有內傷……」

    張元禧好笑道:「你電影看太多,他是五十幾歲的阿伯又不是黃飛鴻。」

    秋月也笑了,不過她很快就笑不出來,因為蕭旭維一直沒接她電話。等他們到警局不久,蕭旭維也找了過來。

    他一踏進警局,秋月趕緊上前。「你來了,其實真的沒事。」

    蕭旭維反問:「沒事會進警局?」

    「我沒騙你。」她不到一分鐘就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真的一點不關她的事。

    他只是聽著,沒說話,看著正在做筆錄的幾個人,兩個阿伯還是氣憤難抑,扯著嗓門與吳姿念互相指責。

    吳姿念嚷著要控告他們傷害,指責他們打了她的肩、她的下巴,還把她推到地上。

    「我……我要驗傷。」她哭著說,一抬頭見到蕭旭維,先是驚訝,隨即哽咽地喊了一聲:「蕭醫師。」

    如泣如訴、可憐兮兮的聲音讓秋月不自覺地抖了下。

    「我要找蕭醫師驗傷。」吳姿念抱著小狗,傷心地走了過來。「他們太可惡了,踢小布還打我……」

    吳姿念實在太過傷心,一時間也沒去深想蕭旭維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只覺得看到他,所有的委屈都想一吐為快。

    蕭旭維禮貌地回應。「警察會給你一個公道。」

    警員疑惑地看著秋月、蕭旭維與吳姿念,弄不懂誰是誰的朋友。「你是……」

    他以下巴指向秋月。「我是她男友,來接她回去。」

    吳姿念淚痕未乾,驚訝地望向秋月,張元禧則是臭著一張臉不講話。

    「沒她什麼事,她要走可以走。」警員說道。

    秋月立即道:「他呢?」她指著張元禧。「也不關他的事,他只是見義勇為。」

    「阿伯說要告他傷害,還得做一下筆錄,不過應該沒什麼事啦。」警員說道。

    「我沒事,你回去。」張元禧說道。又不是他惹事,他沒什麼好怕的。

    「可是……」

    「不差這一點時間。」蕭旭維說道。

    「對,不差這一點時間。」秋月附和,總不能把他一個人丟在警局,太沒義氣了。

    蕭旭維拉著秋月在空椅上坐下,秋月瞄了眼他面無表情的臉。「你還在生氣?」

    「我不該生氣嗎?」他回問,黑眸盯著她。

    她想了下,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不該。」

    她的回答讓他挑眉。「不該?」

    「我都叫你不要來,真的沒事嘛。」

    他沉下臉。「你以為我是因為跑這一趟生氣嗎?」

    她心虛道:「應該不是,但我不知道你在氣什麼。」就算是朋友,聽到她在警局,他也會來,所以應該不是為了這個。

    他歎口氣。「我問你在哪兒的時候,為什麼不說實話,非要等我聽到警察喊你的聲音才講?」

    「我不想你擔心。」她辯解。

    「我寧可你說實話。」他說道。

    她一怔。「喔。」原來是為了她撒謊生氣。

    「你還騙我吃太飽所以出來散步。」他頓了下。「我先打電話到你家,你媽跟我說張元禧找你。」

    真糟,當場被抓包,秋月恨不得打自己一下。

    「我跟他沒什麼,他看到我們在一起,所以來問我。他心情不好,我陪他去公園散散心而已。」她著急地解釋。

    「我知道,你可以跟我說實話,不需要刻意撒謊。」他又強調一次。

    「我不是要求你以後只能說真話,但起碼我們之間希望能誠實以對,明明只是小事,我不懂你為什麼要撒謊?我做了什麼讓你覺得我是是非不分的醋桶?」

    他嚴厲的話語像暴風一樣刮來,猛烈的話語嘩啦一聲全打在她身上,她茫然無措地看著他,只覺得他的聲音轟隆隆地想著,什麼也聽不清。

    她怔怔地看著他,眼神透著惶恐、錯愕與受傷,明明想好好跟他解釋,可喉嚨裡像卡了一根刺,什麼也說不出來,眼裡只映著他冷冽的表情,耳朵迴盪著他冰冷的話語。

    她心慌地低下頭,腦子亂成一片。

    「怎麼不說話?」他皺眉。

    他為什麼這麼凶?秋月頓時感到委屈,抬頭想辯解,一看到他冷峻的眼神,胸口悶得透不過氣來,腦子更亂了,什麼也無法思考。

    「我……」她哽咽出聲,鼻頭一酸,眼淚倏地滑落。「……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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