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與你再牽手,但願人長久 如果不相對,便可從此不相會
    23:30 沒有回來……

    00:10 沒有回來……

    00:40 依然沒有回來……

    易軒坐在家中,有些不安的看著鐘錶……

    他是十一點回來的,開門的剎那,腦中忽然閃過夏嵐亦如往常那樣,坐在沙發上期盼他回來的目光,那樣子就像是被人丟棄了的孩子,癡癡的等待愛護她的人回到她身邊。

    易軒每每看到那種眼神,心中就會莫名的慌亂憐憫起來,但更多的是喜悅,因為他知道在這世上,還有這麼一個可愛的女孩愛著他。

    想到這裡,易軒微笑著推開了門,那顆早已冰冷的心似乎被什麼東西捂熱了一般,溫暖安逸。是的,他想她了,想她那甜美的笑容,想她那期盼的眼神,甚至想她那均勻的呼吸……於是他脫去外衣,加快了換鞋的速度,快步渡過玄關,來到了客廳。

    沒有開燈,沒有電視的聲音,甚至連夏嵐最愛打開的地燈都沒有發光,屋子裡漆黑寂靜。

    心像是被重物擊中,迅速沉了下去,易軒歎了口氣,解開上衣的一顆扣子,坐在了沙發上。

    藉著微弱的月光,他環視了下四周,疲憊地閉上了眼……時間好像瞬間回到了兩年前,那時,這個家就像是現在一樣,死氣沉沉,毫無生機。

    是從什麼時候改變的呢?好像是夏嵐搬過來以後吧……

    「學長,你看這個怎麼樣?」

    走在前面的易軒轉過頭,看著夏嵐手中搖晃地小瓷兔子,淡淡地笑了下。

    「可愛嗎?」夏嵐笑著問。

    「恩……它很……」很像你,易軒抬手摸了摸那隻兔子,「很可愛……」

    「真的嗎?學長也覺得它可愛?」

    「是呀……」和你一樣可愛……易軒看了看夏嵐那粉撲撲地臉蛋兒,「喜歡嗎?」

    「恩……」夏嵐點頭,不過馬上就意識到了什麼,笑著說:「可惜它只是個裝飾品,沒什麼用處。」說完便把兔子放下了,「走吧,我們去前面看看……」

    她在害怕……害怕他覺得她很幼稚,害怕他覺得她不夠成熟,所以她放下了那隻兔子。

    易軒靠在沙發上,疲憊地揉著眉心,自從夏嵐搬進來後,他好像從沒陪她逛過街,而那次也好像是因為她剛剛搬進來,東西準備的不全,所以才去了宜家,到現在為止好像也只有那麼一次吧?

    怎麼會呢?試問他易軒,在朋友圈裡可是出了名的對女朋友好,體貼周到,細緻入微,這些都曾是朋友們給他總結的優點呀,可怎麼這回,到了夏嵐身上,他卻好像沒有做到那八個大字裡的一點呢?

    他努力的回想著他和夏嵐這兩年多的種種過往,但腦中卻怎麼也找不到他們像別的情侶那樣手拉手,一起逛街的情景,那怕是一點片段也沒有……難道他真的忽略了什麼嗎?難道他真的失去了愛人的勇氣了嗎?可是,是什麼讓他現在的心感到空蕩蕩的呢?

    易軒睜開眼,無意間掃到了多寶格裡的那隻小瓷兔,眼前立刻浮現出夏嵐在家中發現它時,那種抑制不住地笑容,和那銀鈴般的笑聲。

    那是他第一次見她那麼開心的笑,甚至笑到眼中泛出了淚花……

    「謝謝學長……」夏嵐愛不釋手地捧著那隻兔子,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我很喜歡呢。」

    易軒怔住,被這個意料之外的擁抱搞得有些搓手不及,但他很快就恢復了狀態,回抱住夏嵐,輕拍她的背,笑著說:「你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那時他只是覺得既然她喜歡就給她買下來好了,卻怎麼也想不到會有這麼驚喜的效果。一隻兔子,竟然就能讓她高興了好幾天,看來這丫頭還真是容易滿足。

    或許在易軒眼中,夏嵐一直是那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吧……甚至到今天,他依然這樣認為,不然她也不會回來這麼晚了。

    易軒再次抬手看了眼表,指針已經滑向了1點整,他起身,打開了壁燈,走到衣帽間褪去了身上的西服,轉身進了浴室,剛要打開澡水時,屋外便傳來鑰匙扭動房門的聲音,他擦了下手,迅速走了出去。

    打開房門的剎那,一股再熟悉不過的味道迎面撲來,使得那顆慌亂的心,一下子平靜了許多,但他很快就皺起了眉頭,因為他嗅到了那股溫柔的味道裡夾雜了另一種平日從沒出現在她身上,但卻也是他最熟悉的味道。

    「你……喝酒了?」易軒下意識伸手扶住了站在門口的夏嵐。

    「嗯,喝了一點……」夏嵐沒有掙脫,任由他扶著來到了玄關,彎腰脫去了鞋子,「對不起,回來晚了,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夏嵐頓了下,猶豫道,「等了很久嗎?」

    「沒有,我也剛回來。」易軒幫著夏嵐脫了外套,他之所以這樣說,只是不想讓夏嵐有負擔,但他卻沒有發現夏嵐眼中閃過的那抹黯然。

    原來,還是自己想太多了,夏嵐暗自嘲諷,他今晚能回來已經很不錯了,這裡本來就沒有他愛的人,他又怎會回來的那麼早?

    夏嵐低聲說了句,「我去洗澡了……」便頭也不回的走進了浴室。

    溫暖的水流自上而下沖刷著她的身體,卻怎麼也沖不走那些回憶,同樣也捂不暖她的心。

    就在收到他的那條短信後,夏嵐的心再次被狠狠地刺痛了,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甚至都不會去問問她和那個朋友一起吃飯,只是簡短的幾個字,卻已說明了一切。

    「好好玩,玩的開心就好……」玩的開心就好,她夏嵐真的能夠像他所說的那樣開心的去玩嗎?還是說他真的希望她能夠玩得開心,這樣他就不會對今晚所發生的一切懷有任何負罪感了?

    夏嵐站在浴池裡,輕輕地閉上了眼,耳邊迴響起另一個聲音,任由淚水,澡水一併灑下。

    「夏嵐你還好嗎?」坐在對面的男子靜靜地看著她,眼中充滿了太多涵義,似乎總也看不夠,但卻也只能這樣看著她而已。

    「恩……還好吧。」夏嵐喝了口酒,淡淡地答。

    自從大學畢業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鍾銳,而今天,卻在這間酒吧裡,她最狼狽,最不開心的時候,偶然遇見了他,這是不是天意弄人呢?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多年後的再會是在這種情形下。

    董月和她分開後,她就來到了這間酒吧,從晚上八點一直喝到了凌晨。

    酒吧服務生多次禮貌的示意她,這裡快要打烊後,她才有些搖曳的站起了身,可就在她欲要走出去時,身後卻有人拉住了她。

    「鍾銳?」夏嵐回過頭,一下清醒了,「你……怎麼在這裡?」

    鍾銳沒說話,只是拉著她坐了下來,那張原本應該很陽光的臉上,此時卻掛滿了陰鬱。

    「你……常來這裡?」夏嵐疑惑地問,因為她怎麼也想不到那麼開朗好動的鍾銳會出現在這麼安靜惆悵的地方。

    「不是…… 我只是過來看看……」 鍾銳淡道,他並沒有告訴她,這間酒吧是他開的,不是故意隱瞞,只是怕她知道了,就再也不會光顧這裡了。

    是呀,如果他常來這裡,他早就應該碰見她了,怎又會等到現在呢?可就算是現在遇見了,又有什麼用呢?一切不都已經結束了嗎?結束在那個臨別的炎炎夏夜。

    「找我什麼事?」夏嵐踏著微風走到了他身邊。

    鍾銳抬頭看她,藉著操場的燈光,淡淡地笑了,「坐吧……」他拍了拍身邊的草地。

    夏嵐笑著坐在了他身邊,和他並排看著奔馳在操場上踢球的那些男生。

    「都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夏嵐感歎道,「你們男生就是經歷旺盛呀。」

    「現在才八點……」鍾銳無奈地笑,學著夏嵐的語氣說:「你們女生就是嘴饞貪睡呀。」

    夏嵐無良地捅了他一下,「快說吧,叫我出來有什麼正事?」

    鍾銳歎氣,低聲說:「快畢業了,你想要好去哪裡了嗎?」

    夏嵐被問住了,關於這個問題,她好像從來沒有思考過,從小到大,轉學搬家,似乎都是他父母安排好的,所以她從沒想過自己要的是什麼樣的未。

    「有沒有想過支援西部?或者南下?」鍾銳看著前方跑動的人群,「再或者……出國深造?」

    「沒有……」夏嵐回答的利落,雖然她不清楚未來是什麼樣的,但她知道,無論怎樣,她都會留下,只因那個人在這片土地上。

    鍾銳像是鬆了口氣,幸好她沒想離開過,幸好他們還能在這個不太大的城市裡一起工作,但他似乎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有些緊張地低聲詢問「有什麼原因嗎?」

    他不敢看夏嵐,「我是說……你這麼堅決的回答我,一定有原因吧?」

    「恩……是的,」夏嵐同樣看著前方,「這裡有我在乎的人……」

    這是她第一次向外人敞開心扉,除了董月和毅涵,她從沒向別人提及過這個話題。

    在她的眼中,鍾銳一直是個陽光開朗的男孩,不管別人有什麼事,他都主動伸手幫助,也正是這個原因使他後來順利的當上了學生會的主席,而夏嵐也正是參加了那屆的學生會改選,成為了秘書處的秘書長。

    工作上接觸的太久,她對他自然產生了很多信任,更何況在那次新年晚會散場後,鍾銳還幫過她,所以她才會不由自主的吐露心聲吧。

    「那個人……你在乎的那個人,他……」鍾銳有些猶豫,他知道這樣刨根問底很不禮貌,但他還是忍不住地想要知道是什麼樣的人會讓她動心。

    「他已經工作了……而我也愛了他很久,」夏嵐直爽的回答,「不過沒關係,我們不是馬上就要畢業了嗎?相信我很快就能追上他的步伐了。」

    「恩……也對……」鍾銳淡道,他聽夏嵐這麼說,自然明白了那個人在她心中的份量,只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夏嵐的頭髮,像是自言自語地嘀咕了句,「我怎麼沒能早點認識你。」

    是呀,他怎麼沒能早點遇見她?他以為她很早就認識了那個人,可殊不知,他卻只是晚了那個人一步而已。

    明明是在同一個晚上,同一個地點,而夏嵐卻早鍾銳一步,看見了易軒,眼神相對的那一剎,就注定了他們彼此之間的命運。

    清晨,夏嵐一如既往地為易軒準備好早餐,雖然昨晚鐘銳給她吃了些解酒的藥,但宿醉卻還是讓她有些頭痛。

    對於鍾銳執意要送她回來,她還是不假思索地謝絕了,因為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和易軒的事情,除了那個人,那個再熟悉不過的人。

    在夏嵐心中,毅涵早就是另一個自己了,所以昨天她才會突然掛斷他的電話,甚至連個借口也沒說,她知道他聽到了那個名字,她也知道他一定在生她的氣,就像是兩年前,當他聽到他們在一起時,那種冷漠和複雜的眼神,是夏嵐從沒見過的,直到那時她才第一次感到害怕,害怕毅涵離開她,但結果是她再次勝利了,毅涵雖然生氣,但卻還是沒有離開她。

    因為她知道自己在毅涵心中的份量,知道他離不開她,也知道他早就把她當成自己人了,只是她忽略了,在她成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時,他也早就住進了她的心中,和她成為了分不開的連體兒。

    只是對於這個連體兒,夏嵐有的是太多的愧疚和疏忽,這亦同於她對自己一樣,把愛都給了另一個人,留給自己的只剩忍讓和無奈……

    「怎麼不多睡會?」不知何時起來的易軒從身後環抱住了正在桌前擺放碗筷的夏嵐,「頭痛不痛?」

    夏嵐僵了下身子,沒有回頭,「不難受……等你走了我在睡也不遲。」

    「恩……好的。」易軒將夏嵐轉了過來,用飽滿的額頭蹭了蹭夏嵐的額頭,「那你跟我一起吃吧。」

    夏嵐愣了下,印象中的他好像從來不會對她有這麼寵溺的動作,這算什麼?和她撒嬌嗎?還是又把她當小孩子看了?

    「快吃吧,不然去公司就要晚了。」夏嵐向後躲了躲,輕輕掰開了易軒環在她腰上的手臂。

    易軒輕歎,臉上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失望,每次都是這樣,當他想要對她好時,她的回應都是那麼冷淡,她為什麼要這樣躲他?她到底在想什麼?

    易軒喝了口牛奶,抬頭望了眼坐在對面發呆的夏嵐,他知道她有心事,他也知道如果他此時詢問,她一定不會告訴她,因為他清楚,她還沒有接受他,不肯向他敞開心扉。

    早餐過後,夏嵐像往常那樣送易軒出了門。

    易軒看著夏嵐,猶豫了下,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他想說『等我回來』卻不敢保證要幾點回來,與其給她一個不確定的期望,還不如什麼都不說,至少這樣可以減輕一些心中的負罪感,因為他知道那句話在夏嵐心中的份量。

    目送他的車子離開,夏嵐忽然鬆了口氣,只因他這次沒有說出那句永遠兌現不了的諾言,因為那句話對她來說並無喜悅,反而只剩沉重。

    就在轉身的剎那,夏嵐愣住,因為昨天還在大洋彼岸和她通電話的人,此時就站在她們公寓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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