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說到老媽的時候,林順不由想起貝貝,據順爸說最初聽說了消息後順媽很是消沉了一陣子,有時候拿著貝貝笑得燦爛的照片坐在沙發上看,呆呆的無聲無息的流眼淚,順媽是個要強的人,那時她卻哭了好幾天,常常吃飯的時候看著桌上的一個菜,哭到再也吃不下飯,有時候半夜都會哭醒來。林順回去的那天,她還沒哭,老媽的眼淚已經大顆大顆掉下來,抱住林順痛哭。現在順媽也不約人打麻將逛街美容了,上次還特地去了一個有名寺廟,點了長明燈,定期去拜拜。她對順爸說:「這孩子沒想到心機這麼重,這樣的父母簡直應該拖出槍斃了。」對順媽來說真是不可思議,如果林順出事了那簡直是要了她的命,林順來之前順媽甚至還不准她上飛機說:「飛機多危險啊,林順,不然叫你爸開車送你去吧。」林順又是心酸又是難過,她抱著媽媽卻說不出話來。
程敬南看林順黯然失色,忙不著痕跡的把話題帶走,說到父母的感情林順顏色才稍稍解。
「我老爸很怕我媽的,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是聽我媽的,我媽說我爸太軟弱了,是個老好人,學校裡基本上什麼八桿子打不著的吃力不討好的人都能找上他,累死累活連句好聽的都撈不著,真是活該。有一次我爸被同事強行拉出去聚會,回來的時候發現我媽從香港新給他買的褲子被滴了好大一塊油漬,他還哄著我不讓告訴老媽,怕挨罵,自己把褲子悄悄藏起來了。結果等到我媽發現的時候,那油漬早就風乾了,硬了都,再洗不乾淨,我媽又是好氣又好笑指著我爸的腦門說,你連林順都比不上,呵呵。」林順眉飛色舞,這麼容易悲傷,也這麼容易快樂。
程敬南想還好這次她爺爺的癌症只是誤診,不然真不知道她會傷心成什麼樣兒。他看著她語笑嫣然,眉眼盈動,兩頰上那兩個令人心動的梨渦盈盈的顯出來,他的眼神漸漸變得幽深。
林順指手畫腳了半天,方才慢慢察覺到不對勁,她轉過臉,程敬南這樣看她她都不好意思起來了:「你在看什麼?」
程敬南對牢她的視線:「看你!」
林順扁扁嘴,用手推他一把,嗔道:「我有什麼好看的,專心開你的車。」
程敬南知道林順害羞不好意思的時候往往會惱羞成怒,常常故作兇惡來掩飾,他笑得更加意味深長,愈加的想逗她,在她手伸過來的時候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拿住:「我不看你,看誰?」
林順還沒和程敬南這麼調過情,心一慌,忽又被勾起心事來打開他的手:「哼,花言巧語,你以前也是這樣對沈倩說的吧?」林順酸溜溜的,吃醋的樣子讓程敬南心情更加好,他一把拉過她,扶住她的臉傾身欲吻,林順大驚失色:「噯……開車……唔……」唇齒糾纏的時候他氣喘著呢喃:「我是真的想你了,你有沒有想過我?」他的聲音低沉瘖啞,林順羞紅了臉還惦記著:「小心開車……唔……」程敬南專心的抱緊她,細細綿綿的吻她,春風化雨:「別管,紅燈——」
紅燈,那更加不行,後面停了那麼多車呢,前面又有電子警察,林順的掙扎反而越加催化了程敬南的激情,她所有的反抗抱怨嬌嗔皆湮滅在唇舌交纏的火熱裡。
夏天到了,林順拆開從家裡帶過來的行禮,把衣服一件一件放置在他的衣櫃裡,化妝品護膚品擺放在他剃鬚刀的旁邊,臉忽然又紅了,她整理一些東西,圍著圍裙。程敬南在沙發上坐著,打開筆記本在辦公,兩人都沒有交談,這靜謐的時分是這樣美好。程敬南偶一抬頭,看見她忙碌的身影,他終於把電腦關了,悄悄從後面摟住林順的腰,突如其來的侵略嚇了林順一跳,反應過來正笑著掙脫他的手:「別鬧,癢!」
她的腰肢很細,幾乎不堪一握,可任憑林順怎麼掙扎拍打他的手,程敬南絲毫不動,他只是不鬆手,他不會鬆手。嬉鬧一陣後,他突然在她耳邊說:「順,過幾天揚凡從美國回來。」
林順錯愕,終於知道他的反常從何而來,她反過身,伸出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看著他的眼睛問:「你想要說什麼?」
程敬南的眼神銳利掃過她的臉,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悶悶的說:「沒什麼。」
林順沒好氣的一笑,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親一下,然後歪著頭示威一樣看他:「小氣鬼,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們都有了各自的生活,難道你不信我?」
程敬南深深的看她,良久,才說:「曾瑞說他想要見你!」
林順回N市沒見到楊凡倒先接到朱妹的電話,朱妹風風火火火:「順順,你今天有空沒?」
「啊,有啊!」
「快點來××雜誌社大廈,我在這兒等你,快點,記得帶上你的相機。」說完就掛了。
林順一頭霧水,難道找她借相機?
原來雜誌社新來頂替林順的那個大學生因為接替林順,在辦公室裡起初是受到了一定的冷遇,但是自己又不甘心,急於得到大家的肯定,上午××雜誌新聞週刊的攝影師都外出了,一個建築工地發生了嚴重的安全事故,這女孩自告奮勇隨新聞部出來,結果偷偷溜到裡面,跑到建築用的梯子上去拍照,保安發現了來搶相機,她不肯,但是終究一個女孩子怎麼搶得過保安,當場摔下來剛被送的醫院。正巧攝影師都不在,朱妹就舉薦了林順。
林順接過朱妹遞給她的工作牌說:「朱妹,這不好吧。」
「嗨,什麼好不好的,你上次的那個事都調查清楚了,那事等會再和你說,先走吧,他們都等著呢,我帶你去。」
××國家大劇院門口聚集了一堆人,朱妹拽著林順直往裡擠,林順被撞得七葷八素。人人都在翹首以盼,媒體真是多得嚇人啊,忽然不知有誰往台上一指說:「來了,來了,他們總裁和董事會都派人來了。」這句話一出人們擠得更加拚命,林順被一股大力撞了下,緊接著又有人拔了她一下,她被推得踉蹌了好幾步,朱妹回頭忙扶住她皺著眉頭火大地朝那人說:「你這人怎麼回事,怎麼撞人啊?」
那人卻並不理會她們,反而將前面更多的人往來拔,口裡不住的嚷嚷:「哎,哎,讓一讓,別擋了央視直播。」原來是中央電視台的人,央視的人歷來霸道蠻橫,其它地方台和雜誌報刊的記者無奈苦笑,只得讓道,敢怒不敢言。朱妹氣得眼睛冒火,林順拽住她的肩膀說:「算了算了,別跟他們計較,新聞要緊新聞要緊。」
這時前面賓利車上下來的一個人居然是程敬南,後面一輛是勞斯萊斯,下來的人是白敏嘉。
程敬南皺著眉頭,一群人呼啦啦的圍著他,他微微低著頭含著身子聽他身邊人的匯報,閃光燈不斷的閃,有人試圖把話筒遞上去,保安在一邊不停的阻擋,程敬南的眉越鎖越緊。終於有記者突破界線走上去,大大的問了聲:「程總,這是中庭這個月來發生的第二大安全事故,請問您有什麼要解釋的?」話題尖銳刻薄,林順幾乎要擔心起他來了,原來她沒見到過的他是這樣的,有保安欲上去把記者抓回來,程敬南揮手止住了,反而接過話筒來說:「針對這起事故,我們一定會嚴加徹查,到時候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我們會開專門的新聞發佈會,今天能不能暫時讓我們先清理一下現場,謝謝各位的合作。」
說完對大家鞠個躬,已經有三三兩兩的記者發出失望的聲音,當然也有人稱讚他臨危不亂,大氣沉穩,更加還有人驚呼:「這就是他們程總?」如此出眾的男子。
「順順,你倒是拍照啊,新聞部等下還找你要圖片的呢!」朱妹著急的搡了她幾下。
林順愣著:「朱妹,你沒有告訴我是中庭……」林順從大理回來和朱妹見過幾次面,細細的把她那一個月的蹤跡說了一遍,卻沒有說和程敬南一塊回來的事,一開始是不打算,後來漸漸的因為沒找著機會也一直沒說,畢竟和程敬南在一起的事對朱妹來說還是需要醞釀的。
朱妹火急火燎的:「剛才哪裡還有時間跟你細細描摹這個啊,告訴不告訴有什麼關係,快點拍照,等下清場可就拍不成了。」
林順「哦」了一句,拍的卻不是現場,竟都是程敬南的臉,蹙眉,皺眉,一臉嚴肅沉重,等她反映過來,已經有保安上來趕人,林順這才忙照了幾張「現場」,到雜誌社把圖片交了,所幸新聞部並沒有說什麼,大概因為她是臨時拉來幫忙的也不好說什麼。
朱妹送林順回去的時候才記起:「對了,順順,你那兩萬塊錢已經調查出來了,稿子的事也已經水落石出,是雜誌社的鄧阿姨,她……」
「啊?是鄧阿姨?」林順當時是想快刀斬亂麻,清者自清總有能調查出來的一天,可是居然是鄧阿姨,她就有點不能接受了,她自問對這個阿姨從來都是親厚有禮,那阿姨對她也很好,林順那次得獎的時候她還拉著林順的手鼓勵說:「加油,好好幹,當初我真沒看錯人。」這個鄧阿姨是老資歷了,看起來好像對誰都好,她告訴林順,當初林順進雜誌社的時候有幾位候選人,是她力排眾議慧眼識英把她留下來了,說起來林順還得感謝她呢。林順以為是真的,每次從家裡來N市幾乎都不忘給這個阿姨帶特產,上次她被迫離職這個阿姨還追到大門口抱著她哭了一場,這樣的人,居然是謀害她的對象?難道這就是李姐所謂的職場險惡?她為什麼呢?
朱妹答不上來,說:「這是高層的秘密我哪能知道,不過李姐跟我說你若是想回去,可以告訴她。」
林順沉默了。
她到家裡把程敬南的照片從電腦上放大,慢慢研究著他的表情,托著下巴在想一些事。當她聽到鑰匙轉動聲音的時候忙把電腦給關上了,然後跑出去開門,程敬南拿著鑰匙看著突然打開的門愕然了下。
林順笑瞇瞇的說:「下班回來拉?辛苦了!」
程敬南沒好氣的笑,她可從來沒主動給她開過門,還說這樣的話,他當她在惡作劇,抬手在她臉頰上捏了捏,走進來說:「今天都幹什麼了?」
林順驕傲的說:「今天煲了湯。」彷彿像一個了不起的成就,上次回家她就跟媽媽慢慢學了點簡單家常菜的做法,還學了煲湯,順媽還笑著打趣她:「小丫頭,嘿,是不是談戀愛了?」她的臉馬上紅了,不過順媽卻沒有逼問,畢竟揚凡的事還在那裡。
程敬南說:「不錯嘛,我嘗嘗……」說著鬆鬆領帶,把外套交給林順,逕直往廚房走。
湯盛在一個大大的玻璃碗裡,荷葉的花邊,簡單的冬瓜排骨湯,透明白的冬瓜一塊塊沉在裡面,乳白的排骨夾雜其間,上面飄著一層淡淡的蔥花和香菜,淡淡的香味裊裊的升騰上來,林順從後面攬住他的腰說:「雖然清淡,但是利於清熱,你上次不是說你喜歡喝清淡一點的湯麼?」
「你什麼時候學會的?」
「嘿嘿,不告訴你。」林順把臉貼在他背上調皮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