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之夏 第三十章 逃不掉的宿命
    我說過,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太多的宿命。

    一下子,我成了年尾娛樂新聞的頭條,每期的報紙、雜誌上都有我的消息,公寓門口總是圍著一大堆記者。

    請問林小姐,你和戰風是不是真的分手了?

    分手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那個第三者是誰?

    你是不是被一個神秘大亨包養?

    據說你與沈碩的關係非同一般。

    你有沒有用肉體去交換名利?

    ……

    無論我處在一個怎樣的彷徨與不安中,無論我是怎樣的脆弱與無奈,在外人面前,我還是那個神采奕奕的林妮,絲毫不受這些緋聞影響的林妮。

    可是,我又能清高多久呢?

    ——林妮,我到要看看,你可以偽裝多久。總有一天,你那清高的外表下,那顆卑鄙的心,會裸露在太陽底下,你會遭受世人的唾罵。

    耳邊突兀的就響起了金曉的話。

    面對眾多流言,我沉默以對,拒絕任何採訪,金曉當初的感覺應該就是這樣糟糕吧。一件簡單的事情,就這樣被輿論搞的那麼複雜。

    包養?

    肉身?

    交換?

    多麼尖銳的字眼,多麼噁心的詞彙。

    而如今,沈叔叔也被牽扯進來了,這件事情已經牽扯了太多的人。

    黑暗。

    我將自己置身與黑暗裡。

    整個人蜷縮在一起,像小時候一樣,躲在牆角,身體緊緊的靠著冰冷的牆。或許這樣,我才會感到一絲安全。

    思林,你不開心嗎?

    我聽到威廉的聲音,他輕柔的問我。

    威廉哥哥,是你嗎?你可以看到我嗎?

    他可以看到我嗎?為什麼我看不見他?

    我一直都在看著你呢,思林,開心一點,好嗎?我一直都在看著你……一直都在……

    威廉的聲音像一屢輕煙,飄渺的向上空飛去,伸手去抓的時候,它已經飛得好高,越飛越高。

    威廉,你別走啊,別丟下思林啊……

    第一次威廉不是出現在我的夢中,可是他只停留了一小會,就不見了。耳邊什麼聲音都沒有了,世界又變得安靜極了。

    威廉,你還在這個世界上嗎?

    當初,爸爸就這樣突然的消失了,我到現在才知道,他的消失是永久的,他去了另外一個地方。然而威廉呢,他也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嗎?

    突然,我聽到了聲音,是急促的腳步聲,在黑暗裡向我走來。

    威廉——

    是你嗎?

    Catherine,是我。

    鵬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味道。

    在黑暗中,他伸手去摸我的臉,淚水落了他一掌心。鵬輕輕將我抱起,不怕,我在。

    鵬把我抱到床上,他坐到床邊,讓我靠著他。

    鵬,威廉來過了,他在黑暗中出現。鵬,我害怕。我低喃著。

    不怕,靠著我,什麼都不要想。

    鵬,威廉是不是死了?我抓緊他的手。

    鵬的聲音很低沉,即使威廉不在了,還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乖。

    他哄我入睡。

    半夢半醒裡,我伸手去抓,卻抓不到鵬。

    鵬!

    我大聲喊著他。

    鵬聽到聲音迅速跑過來,我在呢。Catherine,我在。我只是,去開了暖氣。

    鵬脫下衣服,躺到我旁邊,讓我躺在他的臂彎裡,我把頭深深的埋在他的胸膛。

    鵬,你以後不要來我這裡,被記者拍到就不好了。

    鵬笑著說,傻丫頭,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幾天都沒見你了,很想你。

    鵬吻著我的額頭,我抖動了一下。

    我沒有勇氣去面對他,這麼多的流言,這麼多的非語,這麼多難聽的傳聞。

    鵬,你相信我嗎?我問他。

    鵬將我整個人抱住,你是我愛的人啊,怎麼會不相信你呢。

    鵬,其實,威廉從未真實的存在過,他給我的一切安慰,都是我的幻想而已。我與他解釋。

    傻瓜,你現在在我懷裡,在我身邊,即使十個威廉,他又怎麼能和我搶呢。

    鵬的吻落在我的額頭,鼻尖,臉頰,然後輕輕的han住我的唇。

    鵬,我也很愛你啊。

    低喃的聲音,呻吟的喘息。

    他,是真的相信我嗎?或許他相信我從來沒有用肉體去交換什麼,但是他又真的相信,我與戰風之間已經結束了嗎?

    他也會介意的,會介意戰風曾經存在過。是嗎?

    第二天,鵬問我。

    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說。

    為什麼那麼巧合,你的行蹤總是會被記者看到。就連那麼清淨、保安良好的餐廳,也會有記者出現。

    我沉思,沒有說話。鵬說的這些我也想過,只是最近太混亂,思維好像斷了弦,不由自己控制。

    鵬,你是說,有人在跟蹤我?

    是。鵬點點頭。

    那個人是誰?

    是誰我不知道,只是我確定,你的所有行為早就被人關注了,我會去調查的。Catherine,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保護你的。

    鵬把我摟在懷裡,這個肩膀依然可以為我撐起一片天,依然可以讓我在受到委屈後依靠。只是,我還要的起他嗎?

    電視台裡,也開始了關於我的眾多緋聞的議論。當然,這些話他們不會當著我的面說。但說多了,還是會傳到我的耳朵裡。

    聽說林妮是靠男人才爬起來。

    我還聽說他和沈碩有那種關係。

    不會吧?沈台為人那麼正派,別亂說。

    無風不起浪啊,男人嗎,還不都一樣。

    呵呵,也對啊。

    ……

    走進《晚間新聞》部,汪姐在和一個新來的化妝師聊天,見到我進來,馬上停止了正在說的話。

    林妮,你來了。一臉的微笑。

    恩,早上好。

    我的辦公室裡,孟想已經到了。

    姐,你來了。他在幫我收拾稿件。

    恩。我把包隨手放到桌子上,從裡面拿出一個文件袋。先不去想別人在背後如何說我,想再多除了給自己徒然增加煩惱,又能改變什麼呢。

    我叫孟想過來,孟想,姐姐給你找了幾家美術學院,你看看,想要去哪裡。我把文件袋遞給他。

    孟想看著我的手,沒有接。

    怎麼了?我問。

    姐,你是不是,不想我在你身邊?孟想小心的問我。

    你說什麼呢?我笑起來,傻孩子,怎麼會這麼想,姐姐是想讓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啊。姐姐知道,畫畫一直是你的夢想。你在這裡工作,是為了姐姐。但是現在,我們已經相認了,所以。我呵呵的笑著,把文件袋塞進他手裡,所以,你的任務圓滿完成了。現在,要去完成另外一個更加重要的任務了。

    姐,我不想離開你。孟想對我撒嬌。

    怎麼會離開呢?姐姐一直都在你身邊,哪怕我們不在一個城市,不能天天見面,但我們的心是連在一起的。我們的身體裡,流著同樣的血,距離再遠,也不會讓我們真正分離的。

    孟想蹲下來,看著我。

    少年堅毅的眼神露出執著的信念。

    他緩緩開口,好。

    孟想選擇了廈門的一所美術院校,他的選擇在我的意料之內。他答應我,等明年三月份學校一開學,他就去。

    而我也答應他,讓他在鵬城陪我到離開。

    孟想的事,告一段落,一顆石頭,終於放下了。

    爸爸,你沒有到完的事,我幫你去做。你虧欠孟想的,我替你去還。你的理想,就讓孟想去完成吧。

    藍桂坊裡。

    燈紅酒綠。

    搖頭燈,曖mei的旋轉。

    我一個人在角落裡,一瓶接一瓶的喝,不知道我已經喝了多少,我只是想把自己喝醉而已。很多事情,不想去想。即使已經明白了,酒精只是暫時的慰籍,它會讓憂愁在身體裡更加猛烈的燃燒。但是,我還是選擇這一小刻的遺忘。

    玫瑰過來坐下,你可別喝死在我這啊,影響我生意。她開玩笑的說道。

    放心,我不會死的,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呢。

    那就好。玫瑰故做放心狀。

    你怎麼這麼黑心啊,就想到我會影響你生意嗎?我嘟起嘴問她。

    玫瑰假意無奈,你怎麼這麼說姐姐呢,我是那樣的人嗎?我還想了,要是你就這樣死了,死在我前面的話,那我不還要給你禮錢嗎。

    玫瑰嗔怒著,中國這規矩真多,死了還要給錢。

    然後,我們一起哈哈大笑。

    笑聲過後,玫瑰看著我,這次她是認真的。

    林妮,最近的事,我大概也知道一些。是不是覺得壓力太大了?

    我低頭喝酒,最近的事,不只你知道,全中國的人都快知道了吧。

    一瓶酒灌進了身體裡。

    玫瑰,戰風,最近來過嗎?

    玫瑰搖頭,沒有說話。嫵媚而性感。

    我繼續喝酒,她就這樣看著我,然後拿起一瓶,和我相碰。

    玫瑰不喜歡喝酒,不是必須一定要喝的時候,她從來不會喝。

    玫瑰,謝謝你。我笑著對她說,口中有苦澀。

    妮妮,很多事情,其實很簡單。只是,自己把它想複雜了。

    真的可以那麼簡單嗎?我自言自語。

    如果因為我,而讓傷害蔓延,那麼還會那麼簡單嗎?

    妮妮,你把弄糊塗了。酒精很快散進玫瑰的肌膚,她的臉變成了粉紅色。她對酒精是敏感的,就像我對於悲傷是敏感的一樣。

    她說,孩子,酒精除了麻醉,一點益處都沒有。說完,她走了

    繼續喝酒,一瓶接一瓶。

    是我喝醉了嗎?瞳仁裡怎麼就出現了戰風。我揉揉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除了瘋狂的人群,什麼也沒有了。

    我暗笑,用手壓住強烈的心跳。林妮,他再也不會出現了,即使出現,也不會再理你了。

    林妮,好久不見了,我星際週刊的林主編,你記得我嗎?

    一個男人走到我面前,我沒有抬頭。

    他見我不理會他,自顧自的又說起來,我也姓林,我們算是本家。哈哈。

    眼睛依然看著手裡的酒瓶,好像什麼都沒有聽見。

    我很喜歡你。他晃晃悠悠的在我旁邊坐下。

    先生對不起,我並沒有請你坐下。我繼續喝酒,沒看他一眼。

    怎麼自己一個人?美女怎麼能一個人呢,我陪你喝吧。那個人湊過來,呼出的氣吹到我臉上,真讓人討厭。

    先生,你坐了我朋友的位置,請你走。

    哈哈,什麼朋友啊,我看他是不會來了,就讓我陪你喝吧。

    他突然拉住我的手。

    我一下子跳起來,狠狠的摔開,請你放尊重點!

    我這才看清了他的臉,我怎麼會不記得他呢,又有哪個公眾人物會不記得他呢。

    是他,爆實。

    是你。我輕蔑的一笑,你不是已經被《戒週刊》開除了嗎?怎麼又去了星際。

    爆實呵呵的笑著,不懷好意。

    是啊,我是被《戒週刊》開除了,那還不是您林大美女的功勞嗎?你勾引男人的手段還真是高超,隨便和別人上個床,就可以讓我滾蛋。哈哈。

    你說什麼?我眼睛瞪著他,眼光中有憤怒。

    你裝什麼清純啊。爆實手一揮,懶散的靠在沙發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要不是陪哪個男人睡過,怎麼會當上主播。

    你嘴巴乾淨點!

    他大笑了起來,對我怎麼這樣的態度啊,你就不怕我在雜誌上胡亂寫些什麼,就不好了吧。

    哼。我一聲冷笑,你以前寫的還少嗎?

    他上下打量著我,眼神齷齪到噁心。其實,你真的很美。你的氣質,會讓男人著迷。而迷上你的男人,都會為之瘋狂。哈哈。

    他從手包裡拿出一疊鈔票,站起來,對我所,是不是給錢你就干?開個價吧。

    無恥!我準備離開,卻被他拉住。

    不要再裝了,再漂亮的女人脫了衣服還不都是一樣,不都是被男人壓在跨下。哈哈。

    爆實的笑聲淹沒在一片混亂的聲響裡,他整個人向桌子跌去,如自由落體般墜落下去,桌上的酒瓶全部被弄到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他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嘴角溢出紅色的血液。

    藍桂坊裡。

    燈紅酒綠。

    搖頭燈,曖mei的旋轉。

    整個藍桂坊裡,能聽到這邊的聲音的,能看到這邊的情景的,都一起將頭轉向這裡。

    你再碰她一下,你就死定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洪亮而寬廣。

    是我喝醉了嗎?眼前怎麼就出現了他。一個眼底有著妖嬈霧氣的男子,那是童話裡的王子才有的容顏。

    是——戰風。

    爆實從桌子上爬起來,原來你們真的有事。看來,我這一期的稿子有的寫了。

    閉嘴!戰風狠狠的喊出口。

    然後,他們打了起來,準確的說,是戰風在打他。酒吧裡一片混亂,幾個大個子保安走過來,強行將戰風拉住。

    我看到爆實的嘴角在流血,像河流一樣,眼睛被戰風打的青腫,眼角有傷痕。可嘴裡,還是不乾不淨。

    玫瑰走過來,看了看我和戰風,又看了看這樣的場景,然後對那幾個保安說,誰惹事把誰給我丟出去。眼神落在爆實身上。

    那幾個人馬上明白是什麼意思,將爆實拉出藍桂坊。

    然後玫瑰對大家微笑,笑容嫵媚而性感。

    剛才真是不好意思,希望不要掃大家的興,今晚的消費我給大家算八折,大家請繼續。

    音樂繼續。

    震耳欲聾。

    舞池裡依舊瘋狂。

    玫瑰看看戰風,嗔怒道,這麼大的人了,還學小孩子打架。

    戰風沒有說話,他還在氣憤中。

    哎呦,姐姐說話你都不理了。玫瑰想緩和一下這樣的僵局,假怒說,這桌子誰給賠了?

    戰風站在原地,沒有動。服務員在收拾殘局,不停的走動。

    我對玫瑰說,我們先走了,真不好意思。

    玫瑰揮揮,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們又不是第一個在我這裡打架的,習慣了,沒事。

    我拉住戰風,輕聲說道,我們走吧。

    戰風沒有看我,他甩開我的手,勁直向大門口走。

    玫瑰弩弩嘴,快去啊,你還真讓他一個人走出去,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呢。

    我隨著戰風,追出了藍桂坊。

    離藍桂坊已經很遠了,離人群也已經很遠了,戰風踩下了剎車。

    他說,你應該可以自己回家了吧。眼睛沒有看我。

    那你去哪裡?我問。

    我去哪裡還跟你有關係嗎?你難道以為,我會帶你回家?戰風的話很尖酸。

    我看著他,戰風的嘴唇抿在一起,眼睛微微瞇著。那裡面,一定有火焰吧。

    戰風,在你眼裡,我就是那種可以隨便跟男人回家的女人嗎?我抬高了音調。

    ——下車——

    戰風冰冷的對我說,他讓我下車,他讓我遠離他,他恨我,他要用他的恨讓我死掉。

    ——戰風,如果有一天我愛上了別人,你會怎麼辦?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會恨死你!

    ——恨死我?你的恨真的會讓我死掉嗎?

    ——是,我的恨會讓你死掉!

    戰風沒有笑,表情是出奇的認真。

    心臟又開始如絞剮般疼痛。南方,12月底的天氣,陰冷而潮濕。

    戰風,你不要這樣。

    我沒有哀求,也絕對不是哀求。我只是,不想他去恨我,不想他在怨恨裡沉淪。

    不要怎樣?你這樣做的時候,就該知道我會怎樣?!

    戰風終於轉過頭看我,他的眼神裡滿是火焰般的怨恨。

    灼烈。

    戰風……

    我想喚他,卻開不了口。

    林妮,葉嘉鵬給你多少錢你去給他當情人?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聲,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沒有嘈雜的音樂聲,沒有奔跑的馬達聲,沒有爭吵,沒有對峙。

    整個世界是那麼安靜。

    安靜的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與呼吸聲。

    我用盡全力,打在戰風的左臉上,他的臉頓時陰紅一片。

    在酒吧裡,在剛才,爆實對我那樣的侮辱,我沒有去打他。不是因為怕他亂寫什麼,而是因為我怕他弄髒我的手。

    現在,在寂靜的馬路上,在白色的寶馬裡。我揚起手,用盡全力,打在戰風臉上。

    所有的事情都是這樣,無論你多麼小心,只要做了,就會被人知道。這個道理我懂,我一直都明白。

    我知道戰風總有一天會知道鵬的存在,他總有一天會怨恨我。只是我沒有猜到,戰風的恨會是這樣強烈,強烈的讓他說出這樣的話來。

    戰風打開車門,下了車。他倚靠在車門處,點燃一支煙,我聽見打火機清脆的聲響。

    我也推開門,下了車。

    走到戰風面前,我深深喘了口氣。

    戰風,我不否認我和葉嘉鵬不是一般地關係,我也不否認我與他早就,在一起了。我曾經告訴過你。我說過,我愛上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就是葉嘉鵬。

    戰風吸著煙,狠狠的吸進身體裡,彷彿連悲傷也一併吸進去了。

    夜,進入了更深的黑暗。

    天上沒有星星,沒有月亮。

    一切陷在了黑暗中,不能自拔。

    我只能藉著那一支煙的微亮,去看清戰風的臉。

    我說,我與葉嘉鵬之間,決不是你想的那麼齷齪,你知道的,我林妮不是那樣的女人。

    戰風輕笑,林妮不是那樣的女人?那麼就是說,你是真的喜歡他。你說的那個你愛的男人,就是他。

    戰風手中的煙吸完了,最後一點光亮泯滅在我與他之間。

    我看不清戰風的臉,我多想伸出手去摸一摸他的眼睛,他的眼裡好像有淚水。

    為什麼是他?為什麼你選擇的是他?為什麼?戰風有些憤怒,他抓住我的肩膀,指甲彷彿扎進了我的骨絡中。

    林妮,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我隨著他的手臂,搖晃。心,也隨著他的手臂搖晃。劇烈的晃動,讓我的身體很難支持。

    我的聲音輕柔而空洞,或許是天意吧,命中注定。

    什麼是天意?什麼是命中注定?戰風的笑有點癲狂,天意就是讓我愛上你,而後你又命中注定的愛上他?

    胸口一陣悶痛,如同一塊巨大的石頭,突然向我砸來。在這個時候,戰風是不會注意到我的不對勁。

    強忍著,撐住身體。

    戰風,我與葉嘉鵬的事,你不瞭解。

    ……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躺在醫院裡,鵬守在我身邊。

    我怎麼在這?頭還是暈暈的。

    你昏到了。鵬摸摸我的頭髮。

    我的記憶停留在戰風離去的背影,之後的事,我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鵬,你怎麼會在?我疑惑。

    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鵬起身,翻弄著旁邊桌子上的保溫杯。

    他輕輕的說出口,是戰風送你來醫院的,他給我打電話讓我過來。話語中努力透出平靜。

    吃點東西把,好不好。鵬從保溫杯裡倒出一碗粥,還是熱的。勺子盛著粥,已經送到了我嘴邊。

    我別過頭,鵬,我不想吃。

    你聽話好不好,乖。鵬耐心的哄著我。

    鵬,我真的不想吃。我乾脆整個人躲進被子裡。

    我聽到鵬把碗放到桌子上的聲音,然後就是他的歎息。

    我從被子裡把眼睛露出來,你生氣了?

    他微笑,起身親吻我的額頭。

    如果我說我生氣了,你是不是能夠把這碗粥吃掉呢。

    我咯咯的笑起來。

    醫生敲敲門,走了進來,竟然是我的主治醫生。

    歐陽,麻煩你了。鵬和歐陽醫生握手,他們怎麼,好像很熟的樣子。

    鵬,你們認識?我小心的問。

    鵬說,是啊,認識很多年了呢。

    歐陽醫生過來摸摸的頭,轉回身問鵬,她不發燒了吧?

    鵬把體溫計從桌子上拿起來,遞給歐陽醫生,她醒來之前我給她量過了,36度7。

    歐陽在本子上做著記錄,好,等一會八點半醫生都上班了,你帶他去做一個核磁共振。

    歐陽看著我,丫頭,好好休息,不要太勞累。你,——記得——嗎?

    歐陽,她怎麼了?為什麼會暈倒?是不是太累了?鵬緊張的問著歐陽醫生。

    歐陽醫生笑著面對鵬,沒事,就是太累了。多注意休息和營養,別太操勞就好。嘉鵬,我先去查房。

    然後,歐陽又轉向看著我。丫頭,要好好休息啊。

    我點點頭,我會的,我保證。謝謝你,歐陽醫生。

    鵬送他走出了病房。

    那句「謝謝你」,只有我和歐陽醫生明白是什麼意思。謝謝他,沒有告訴鵬我的病,謝謝他一直以來為我保守秘密。

    鵬回到病房裡,你們是怎麼認識的?我問。

    幾年前,歐陽開始研究一個心臟移植的課題。他想要找人投資,成立實驗室。那時候,正巧他在大馬開國際交流會,他通過別人介紹,找到了我。我覺得這個課題很有意義,就開始支助他。

    哦。我應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太陽,剛剛升起,明媚的陽光照射進來,與黑暗形成強烈的對比。

    我的手被鵬攥在手心裡,他很關切的看著我,Catherine,再睡一下吧,還不到八點。

    鵬……我欲言又止。

    他突然笑了,Catherine,是不是有話要問我,怎麼不問呢?

    我嘟起嘴巴,和他撒嬌。是有話問啊,問你是不是一夜沒睡,問你怎麼不去上班。

    小丫頭,貧嘴。

    鵬還是對我微笑,溫柔的,滿是愛憐,可是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笑容中有了苦澀。

    八點半,鵬帶我去做核磁。

    歐陽醫生要給我做全身檢查,被我拒絕了,我強行要出院。鵬不允許。

    我說,我真的沒事,我保證以後會很小心的,今晚我還要播音。

    在我的堅決下,鵬給我辦了出院手續。

    我沒有讓他送我去電視台,現在這樣的時候,我身邊出現的任何一個人,都將成為八卦裡的男主角。

    鵬走之前問我,Catherine,和我在一起,你幸福嗎?

    我嗔笑道,傻瓜是你才對,你就是我的幸福啊。

    真的嗎?鵬彷彿是自言自語,沉默的垂下頭。

    他,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呢?

    看著鵬漸漸遠去的背影,我的微笑在嘴角處消失,如開敗了的花朵,瞬間凋謝。

    我怎麼都沒有想過,自認為聰明的林妮,怎麼會那麼愚蠢。

    為什麼戰風會有鵬的手機號碼?為什麼他的手和鵬的手在那幾天裡同時受傷?

    為什麼鵬要刪掉那個通話記錄?為什麼那個人可以將他約出去?

    為什麼鵬曾經試探過我,究竟知不知道戰風的身份?

    為什麼戰風一再的問我,那個我愛的人怎麼會是葉嘉鵬?為什麼他的眼睛裡會有那麼怨恨的火焰?

    ——為什麼你要去做葉嘉鵬的女人???為什麼偏偏是他?!為什麼?!

    ——為什麼是他?為什麼你選擇的是他?為什麼?

    昨夜,在黑暗裡,我對戰風說,我與葉嘉鵬的事,你不瞭解。

    昨夜,在黑暗裡,戰風對我說,那我與葉嘉鵬的事,你又瞭解嗎?

    我不想瞭解。

    你必須瞭解!戰風衝我大吼一聲,因為,他就是那個我最痛恨的,叔叔……

    你說什麼?!如驚雷般巨響,他在與我說笑嗎?

    這不可能,你姓戰啊。

    戰風冷笑,我真慶幸當初爺爺讓我隨母親姓,真慶幸我沒有姓葉。

    隨,母親姓……我無意識的重複著,思維混亂不堪。

    母親為了紀念她英年早逝的父親,所以請求爺爺,讓我隨她姓戰。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鵬,怎麼會……

    我不相信,我真的不能夠相信,鵬居然是戰風最厭惡的那個人,這太戲劇化了。

    鵬?你叫的真親切啊。你可有喊過我一聲,風?

    ……

    哈哈。戰風再次冷笑,那微笑冰冷的會讓聽到的人窒息。

    你不相信?只能怪葉嘉鵬太奸詐!一直以來,我的身份就是個迷,連神通廣大的媒體都猜不到。他用「不讓我以葉氏為依靠,鍛煉自己的能力」為借口,一直隱藏我的身份。他出資開了皇庭,立到我名下,讓我自己經營。我一直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好心,現在才知道,他是怕我留在葉氏,有一天會被你知道。你會知道他曾經有多麼可惡,他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哥哥!

    戰風在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裡有了眼淚。

    原來,一切是這樣的戲劇化啊。

    我苦笑。

    我苦笑。

    我苦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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