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告訴韓子諾我回來了,這一趟廈門之行,我覺得特別累,身心俱疲。
回到公寓,把自己狠狠地扔進床上,我突然很慶幸沒有與柯磊相遇,遇到了又能怎樣,除了尷尬還能有什麼?就算我從他面前驕傲的走過,又能怎樣?在他面前,我又能真的驕傲起來嗎?
我對柯磊終究是沒有免疫力的,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我就知道,那雙手只要衝著我召喚,我就會隨他飛翔。
在柯磊面前,我永遠不能成為驕傲的公主。從第一眼開始,我就知道。
晚上七點,鵬城的晚間新聞準時播報。我打開電視,美麗的女主播又一次與廣大觀眾見面。
做新聞主播也是我的夢想。
論容貌,我雖然不及她,但也絕對不會差。論學歷,我也是出類拔萃。論智慧,我絕對比她強太多。
手機響起,是戰風。我沒接也沒掛斷,任它響。戰風執著的打了三遍,這超過了他的底線。對於我,他付出了太多的耐心吧,不是因為他有多愛我,而是他馴服不了我,他不甘心。其實,我們是同一類人。
糖糖語錄:沒有誰征服不了誰,只有誰不愛誰!
過了五分鐘,我收到戰風的短信:小妖精,遊戲已經開始了,不是你想結束就可以結束的!!!
三個驚歎號,我知道我真的把戰風激怒了。
又是一天,刺眼的陽光照在我臉上,我被弄醒了,擁懶的睜開雙眼,生活還在繼續,日昇月落,一年又一年,一個又一個苦夏。
早晨在忙碌中度過,我拿文件去韓子諾的辦公室,他把文件合起來。
「畢業答辯還順利吧?」
「嗯,還好。」
韓子諾放到我面前一份策劃案。「這是韓氏五週年慶祝酒會的方案,現在美國金融危機搞的,全球很多企業都在縮水,雷曼兄弟都倒閉了。我們的廣告量也下去不少。」
「可是,韓總,這個酒會很鋪張啊。你請了那麼多行業名流,還有媒體記者,又是六星級酒店,恐怕預算會很大。全球金融危機,我們服務業是最被動的。這麼搞的話……」我一邊翻看文件,一邊說道。
「就因為這樣,我們才要造勢。向廣告主證明我們的實力。」
我抬起眼,凝視他。「那,我需要做什麼?」
「這次,我想讓你做酒會的主持人。」
「我?」
「對。沒錯。你是學新聞的,以前也聽你說過,對主持很感興趣。在學校的時候,也做過很多類似的活動。」
「可是,韓總,這麼重要的酒會,您不考慮請專業的嗎?或者,請電視台的主持人比較好。」
「我相信你的能力。而且,你對於韓氏很瞭解,這是我們自己的盛會,當然用自己的人主持,才能把韓氏的精髓表現出來。也可以向外界證明,我們韓氏群英會粹啊。」韓子諾笑起來。
我看了日期:「還有十天,那我要好好準備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全心準備著韓氏的這次盛典。我翻看了所有的嘉賓名錄,尤其是媒體。各大報媒,網絡,電視台,逐一邀請到了。
韓氏五週年慶,在州際大酒店舉行。
我穿了一件紅色的挽禮服的,把頭髮高高束起,華麗而端莊。主持的空隙,我陪同韓子諾向各界名流敬酒。
現在我眼前的這個人,叫做張良棟。四十五歲上下的年紀,這個年紀的男人,身體已經開始發福。典型的南方人,個子不高,操著一口廣東味十足的普通話。他是鵬城電視台早間新聞的主任,也就是那個部門的老大。
「張主任最近又胖了,多注意鍛煉。」韓子諾與他寒暄。
「我哪有那個鍛煉的功夫。不像您,韓總,有個這麼得力的幫手,又漂亮又能幹。我手下那些人啊,辦事效率太差。」張良棟將眼睛從韓子諾那裡移到我身上,有些放肆的眼神,在我身上遊走。
韓子諾轉了個身,擋住張良棟的視線。
我舉起酒杯,對張良棟說:「張主任,您過獎了。久聞您的大名,今天終於一睹廬山真面目了。」輕輕碰杯,小啜一口。
「林小姐,是學主持人專業的?」
我笑笑:「不是,我是學新聞的。是不是太不專業了,您是行家,給我指點下。」
「不不不。」張良棟擺擺手,「你主持的很好,大方,得體。對於嘉賓的互動,也把握的很好。」
張良棟喝了一口酒,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我。「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我接過來:「不好意思,我的名片在包包裡。」
「沒關係,來日方長。」
「張主任。」韓子諾插進話來,「招待不周,您多見諒。我們先去和那邊的客人打聲招呼。」
「好,你們先忙。」
我留給張良棟一個溫柔的微笑,含蓄的點點頭,算是說再見。
從酒會回來的路上,韓子諾對我說:「林妮,以後要學會保護自己。」
我眨眨眼睛看著他,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說,再面對像張良棟那樣的男人時,要知道馬上撤退。」
「哈哈。你是說,他用眼睛吃我豆腐啊。看看又不會吃虧。如果他要真有什麼實質行為,我就不客氣了。」
韓子諾歎了口氣:「小丫頭入世太淺。你如果就這樣讓他用眼睛吃你豆腐,那麼他八成會認為,你不會拒絕他的實質行為。懂嗎?尤其是電視台那個圈子,潛規則太多了。他們也都習慣了。」
我冥想了一會:「嗯,我明白。謝謝韓總指點。」
這個晚上,我尤其興奮。紅色的挽禮服久久的不願脫下。站在鏡子前,一直凝視著自己。原來,我也可以這樣美麗。誰說主持人專業的才可以做新聞主播,我也可以。
想起韓子諾剛才在車裡對我講的話。我當然明白什麼時候該進,什麼時候該退。我不單純,韓總,是您把我想的太單純了。
對於張良棟,我們來日方長。
深圳的炎熱讓人窒息,除了每天上班下班,我幾乎不讓自己裸露在陽光下,就連去超市買東西,我也選在太陽下山以後。我討厭炎熱的夏天,討厭明媚的陽光。就是在這樣一個又一個夏天裡,我失去了太多。
深圳的夏天,是特別的冗長。我總是想,或許我該去北極或是南極,只要是一個永遠冰天雪地的世界就好。
韓氏因為這次五週年慶典而生名大造,知名度在行業內迅速提升。雖然是金融危機,但韓氏的營業額卻逐步恢復平穩,並且有上升趨勢。
韓子諾果然有頭腦,他的白手起家,絕對不會只憑運氣。
在我冷落戰風半個月後,他出現了,出現在韓子諾的辦公室裡。韓子諾把我叫進去的時候,我整個人很平靜,因為一時間,我沒認出戰風來。他穿著正統的西裝,和以前的花花公子,判若兩人。
韓子諾給我們介紹:「這就是我們策劃部的主力,林妮。這是戰風,皇庭地產公司的總經理。」
戰風伸出手:「你好,合作愉快。」
「你好。」我微笑點頭。
韓子諾說:「皇庭旗下的一個樓盤要開盤,請我們做廣告代理,具體內容一會兒開會時再說。」
會議室裡,就聽戰風滔滔不絕的講他的創意,在會場上我確定了一句老話,人不可貌相。以前是我小看他了,我一直以為他是那種成天游手好閒,什麼都不會做的富家公子。會議開了快四個小時,六點的時候才結束,韓子諾在富臨大酒店訂了桌,請戰風和與他一起來的代表吃飯。
飯桌上,戰風沒有表現出和我的特殊關係,他連一個曖昧的眼神都沒有給我。中途,我起身去洗手間,戰風借口接電話,也跟了出來。
在角落裡,他攔住我:「想不到你穿職業裝的樣子,更吸引人。」語氣裡充滿了挑釁。
我也不甘示弱:「早知道戰總喜歡制服誘惑,我早就穿您看了。」
戰風把手插進口袋:「我突然出現在你面前,不覺得奇怪嗎?」
「當然奇怪,我以為富二代是不懂得工作,只知道享受的。」
戰風輕笑,氣息撲到我臉上:「我也沒有想到韓子諾口中一直稱讚的頂樑柱,竟然是我的小妖精。本來沒有決定與韓氏合作,可現在,我覺得合作會很愉快。」
「謝謝戰總的賞識,我會努力為您的廣告服務。」
戰風瞇起眼睛,我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然後,他從我面前走掉。看著他的背影,我想,這次我是真的遇到對手了。
飯局散了以後,我上了韓子諾的車,一路上他都很興奮,我知道這個生意對公司很重要,它帶來的利潤將會使韓氏在金融危機正勁的這一年,收支持平。也就是說,韓氏不會成為諸多倒閉的廣告公司中的一員。
而我,作為韓氏的一員,會努力會公司打好這一仗。即使我,戰風會因為這場工作闖進我正常的生活,而不僅僅局限於那個虛幻的世界。
剛進家門,把燈打開,門鈴就響了,我以為是韓子諾有什麼事找我。打開門,就看到只有戰風才有的壞壞的微笑,他的眼底閃著妖嬈的霧氣。
他說:「我想喝杯咖啡。」
這是戰風第一次來我的公寓,他四處參觀,然後坐到沙發上。
「怎麼沒有擺出來一張照片?」戰風也問了這句話。
「真的要喝咖啡嗎?」我說。
戰風拍拍他的腿,示意我坐上去,而我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他笑笑:「你知道我從來不喝咖啡的。」說話間,他將我一把拉進懷裡,唇開始不安分起來,在我的耳垂和脖頸間遊蕩,潮潮的呼吸讓人的心,頓時就濕潤起來。
「小妖精,你為什麼和韓子諾住的這麼近?」戰風把手伸進我的襯衫裡,輕而易舉的解開了我的內衣扣子。
我沒有解釋,這個男人,我不需要給他任何解釋。
戰風繼續他的挑逗:「你是一個妖精,韓子諾會愛你發狂。可是,他卻不是你的菜。」
褪去彼此之間的障礙,戰風把我抱到床上,溫柔的親吻著我。情迷中我對他說:「小心,別弄髒我的床。」
「你是這樣看待性的?」聽的出他生氣了。
這一晚,戰風弄的我很疼,一改往日的溫柔。這場遊戲,看來我不得不繼續下去。
第二天我醒的時候,戰風已經走了。他還是遵守了遊戲規則,天亮以後,大家都麻煩。有些關係,是不能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
糖糖語錄:沒有人對你和誰吃的早餐感興趣,他們只是想知道你和誰下的床。
皇庭的廣告業務,韓子諾全權交我處理。他說:「林妮,是時候展現你的才華了。希望你成功的邁出廣告人的第一步。」
我只是告訴他,我會努力,沒有過多的說什麼。
韓子諾這個人,總會一廂情願的認為很多事情。比如他認為我喜歡他,比如他認為我想要做一個廣告人。但這一切都只是他一個人的想法而已,我對這個職業一點興趣也沒有,我有我的夢想。
由於業務上的聯繫,我和戰風之間的接觸頻繁起來。我隱約感覺到一股暗藏的危險在我心底湧動,我需要在結束這個案子以後,讓一切恢復正常。
經過一系列的市場調研、前期策劃,七月中,皇庭的廣告正式上線。公交、地鐵、樓宇大面積覆蓋。而準備投放的電視廣告片,也開始了拍攝。
我與其他同事分成了三組,在不同的地方取景。我負責的這場,是在南澳海邊。戰風已監督拍攝的名義,也到了現場。
我和戰風各坐一張椅子,大大的太陽傘遮在我們頭上。
戰風說:「我很想你。」
「這些天幾乎天天見面,有什麼好想的?」我的視線停留在前方那些模特身上,不去看他。
「不知道,就是很想。」語氣裡透出了孩子氣。戰風把我的臉扳過來:「那些模特有什麼好看的,身材還沒有你好。」
我甩開他的手:「對我用這種溫柔的伎倆,實屬多餘。」
「你怎麼不看我?妖精,你害怕了?」
「我又不是名人,怕什麼?」
「但你是女人。」
只要這個時候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我們,那他絕對會看的出戰風眼睛裡的火焰。那雙眼睛毫無遮掩的告訴別人,我林妮與他的關係非同一般。
我沒有說什麼,因為韓子諾來了。和戰風握過手以後,他問我:「快拍完了吧?」我說快了。他就在一邊看,我知道他是在等我,這種事情,哪用的著老闆親自出席。
大約一個小時後,導演終於喊出了「收工」。臨走前,戰風對韓子諾說:「韓總真是敬業,什麼事都親歷親為。」
韓子諾看看戰風,又看看我:「戰總過獎了,我們也就不耽誤您的時間,我還有些事情交代林妮。什麼時候有時間,一起吃飯。」
「一定。」
在韓子諾的車上,他突然冒出一句:「戰總對你似乎很欣賞。」
我沒回答,這是個肯定句,語法上講,我不需要做出回答。
戰風說我是妖精,其實他才是魔鬼,因為我對他,開始有了迷戀。迷戀他的身體,他的眼神,他好看的臉。
這種迷戀,就是我心底的那股暗藏的危險吧。就是那麼一點點,卻讓我如此害怕。他是一種誘惑,會吞噬所有女人的理智。也包括我。
18歲開始,我的身邊,來來往往,走過很多男人。而戰風,似乎與其他人都不一樣。
林妮的遊戲,絕對不允許自己失敗!她不允許自己愛上任何人,更何況是迷戀。其實有些時候,迷戀一個身體比愛一個人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