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宮裡,金蘭愁眉苦臉地看著白雪,訴說自己剛知道的……噩耗。
「什麼?!公主確定沒聽錯?」白雪吃驚地瞪著金蘭,一時也不能接受。
「我也希望自己聽錯了,可是我是親耳聽到皇兄說的。」
「來和親的人是呼韓邪,並不是忽必焰?」白雪還是不敢置信。
「是的!白雪幫幫我,我可不能嫁給呼韓邪,我喜歡的是忽必焰!」
「我們去找皇上說清楚,把這婚退了,」白雪拉起金蘭就走。
「不行的!」金蘭一把拉住白雪,「那日在花園是我親口答應一切全憑皇兄做主,如今想反悔已經太遲了。」
「那可怎麼辦?對了,我們去找邪子,讓他去和皇上說明白!」白雪覺得一下就有了希望,這樣可以的吧!
「那行嗎?」
「不試怎麼知道不行,咱們快走吧!」解決這事宜早不宜遲,不能耽擱,白雪不由分說,拉著金蘭就走。
這邊,呼韓邪兩兄弟正在下棋,忽聞外面一片嘈雜,接著不等下人通稟,就見白雪和金蘭已急急地闖了進來。見她們一派焦急顏色,兩人都詫異地站了起來。
「怎麼回事?」呼韓邪直覺感到不對勁,看她們二人摸樣不像是無故耍脾氣,而且白雪也在,她可不是那種無聊之人,看她焦急的臉色,一個是有什麼事發生。
忽必焰也是疑惑地看向金蘭,金蘭對上忽必焰關切的目光,控制不了自己地一下撲到他懷裡,嚶嚶哭泣起來,忽必焰頓時慌神了,金蘭平時活潑開朗整日笑嘻嘻的,哪曾這樣嬌弱無依地哀哀哭泣過,不由地他亂了手腳。
「皇上已經把公主許給邪子了,你們還有心思下棋!」白雪氣呼呼地鼓起腮幫子,看著棋盤上的棋子就不順眼,上前一通亂攪。
「什麼?!」兩兄弟同時驚呼。
白雪狠狠瞪著呼韓邪:「都怪你!為什麼不說清楚?」
「說清楚什麼?」
「說清楚這次來和親的是你呀!」白雪氣得都要咬牙了。
「你們又沒問!」呼韓邪很是無辜地看著他們。
「現在怎麼辦?焰哥哥,我可不想嫁給呼韓邪!」金蘭抬起梨花帶雨的嬌顏,想在忽必焰臉上找到答案。這事,能不讓她心急如焚麼。
「不會的,我們想想辦法。」忽必焰忙柔聲安慰,這樣無助的金蘭,讓他無盡心疼,一股男兒豪氣油然而生,是男兒,就該為自己的心上人排憂解難,掃清一切阻礙,讓愛人永遠保持笑容。
「你去皇上說,你不能娶公主!」白雪瞪著「罪魁禍首」,口氣很是不佳。
「你別老瞪我好不好。」呼韓邪被白雪瞪來瞪去的瞪得氣惱不已,「你以為我願意大老遠跑來中原和什麼親,這次來中原和親並不是我一個人的事,而是關係到漢朝與匈奴雙方的大事。如果我冒冒失失地前去拒婚,皇上一定會以為我看不起公主,掃了皇家威嚴,要是惹得龍顏大怒,怕禍及無辜。」
「這可如何是好?」忽必焰原也有這個念頭,現在只好打消。懷中擁著淚水漣漣的金蘭,心急異常。
白雪眨眨眼,突然興奮地說:「要不你們先領旨帶公主回匈奴,再讓公主和忽必焰成親,不就可以了!」
「出什麼餿主意!皇上聖旨一下,天下朝野都會知道公主是嫁給呼韓邪單于,而我的子民也都在籌辦我呼韓邪的婚禮,又豈能改成忽必焰的婚禮!」呼韓邪甚感無奈。
「這麼說,公主非嫁你不可了?」白雪十分沮喪地歎氣。
「不行!」幾乎同時,其餘三人齊聲反對。
「那要怎麼辦?」眾人又齊齊沉默,面面相覷。
白雪咬著唇,擰著眉,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好辦法,忽然心裡一動,她霍然抬頭看向呼韓邪道:「邪子,你去把海東找來,人多主意多,趁皇上還沒把旨意昭告天下,我們趕緊想出辦法來,否則一旦事成定局我們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碧雲宮,金蘭早早地就遣退了一眾宮女、太監,魏海東一到,幾人就關起門,開起緊急會議。
魏海東聽了事情的緣由和大家的分析,正皺著眉在那走來走去,心中也在犯難,這也太棘手了,此事關係著邦交大事,一個弄不好,挑起了戰亂,是誰也付不起的責任呀!
其餘幾人的目光隨著他轉來轉去,把全部希望都投注到他的身上。
魏海東突然停下來,目光炯炯地掃向各人:「看來,我們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皇上自己改變人選。」
「皇上自己改人選?這可能嗎?」本來看魏海東的表情白雪以為他有了辦法解決,一聽之下不由大為洩氣,皇上要是肯改變人選,大夥兒就不用坐在這兒發愁了。另三人也是和白雪一樣反應。
「的確很難,因為這事已是與朝臣議定了的,要讓皇上改人選,只有兩種可能。」魏海東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下來,目光在眾人間梭巡了個來回。
「哪兩種?」眾人齊聲問。
「第一個可能,是皇上突然心血來潮。」
「去!」眾口一詞。
公主像失了脊椎骨一樣,趴伏在桌上,口中哀吟出聲。
「第二種可能,就是公主突然消失!」魏海東瞇了下眼,等著他們的反應。
「什麼?」在座的人個個吃驚地瞪大雙眼。
「消失?好主意!」白雪第一個贊成,興奮地拍桌而起,「公主偷偷溜走,躲起來!」
大家都被她嚇了一跳,魏海東看著興奮的白雪,想起了她剛入魏府的一段時間,天天古靈精怪地尋思出逃,那時的她,眼中總閃著狡黠,靈動的光彩,就像,現在的她。他的嘴角不自覺就露出寵溺的笑意,眼中卻明明白白地寫著「這個你最拿手了,是不是?」幾個大字。要說起來,這次據說還是白雪提議他來參與的,剛接到呼韓邪的通知,他的心忍不住就飛揚了起來,白雪能想到他,就說明他在白雪心裡還是有份量的,魏海東一面笑著,一面在心裡給自己打氣:魏海東,你一定能等到白雪回來的,一定!
白雪接收到魏海東揶揄的眼神,一下就紅了臉,悻悻地坐下來,丟了個大白眼給他。看著白雪嬌嗔的俏模樣,魏海東不由瞧得出了神,一時愣愣地發起呆來。
「喂,喂,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思擠眉弄眼的?」呼韓邪看不下去了,手敲桌子以示抗議。
白雪一下繃不住了,好看的大眼睛瞪向呼韓邪:「你說什麼!臭鞋子!潑皮——」
「停!」呼韓邪一臉吃癟的糗相,認栽地道:「你們繼續!」
「好了,你們快幫我想法子吧!」金蘭在旁急得心裡都著火了起來,哪有心思聽他們貧嘴。
「忽必焰,你帶公主私奔吧!」白雪說完,眼神忍不住斜向魏海東,發現他還是盯著自己笑得明目張膽,不由惱怒非常,蓄起自認為夠強的殺氣,瞪向魏海東。可惜魏海東卻是一點也沒受影響,眼裡的笑意反而更濃了。
「私奔?那行嗎?」金蘭有些遲疑。
私奔啊……還真是白雪想得出的,魏海東想到,要不是白雪幫著白玉私奔,自己也就遇不到這段奇緣了。魏海東頗有深意地看了白雪一眼,搖搖頭否定道:「不行。皇上若知道忽必焰帶著公主私奔,一定會龍顏大怒,廣發通緝令,公主又能逃去哪裡?」
「天下之大,難道就沒有我們的藏身之地麼?」忽必焰大有放手一搏的打算。
「就算皇上暫時捉不到你們,但他能放過呼韓邪?誘拐公主的罪名,抑或說挾持公主的罪名,不是忽必焰或呼韓邪一個人所能擔當得了的,到時,還不弄個天下大亂?」熱戀中的人,果然是會變傻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如讓我死了算了!」金蘭滿心的絕望,眼前已是沒有出路,她的未來一片黑暗。
「對!我就是覺得公主不如死去的好!」魏海東是語不驚人誓不休。
「啊?!」真是一語驚四座,個個都驚掉了下巴。
「你是說——」還有個鎮定點的,呼韓邪未盡的拉長音調,也讓大家慢慢有點恍然,然後說出了大家心裡都隱隱猜到的兩個字:「假死!」
魏海東但笑不語,
「太好了,就這麼辦!」白雪拍手歡呼,心下油然而生對魏海東的佩服之情。
魏海東欣然接受白雪的崇拜,這可是對他最好的犒賞了。心裡美了一下下後,他收起笑容,嚴肅道:「這事非同尋常,一點魯莽不得,要是一個弄不好,我們大夥兒都得玩完。宮中傅太醫當年曾蒙先父恩惠,我去找他想想辦法。呼韓邪,忽必焰,你們暫時不要來找公主了,以免引起別人猜疑。」
眾人點頭稱是。
魏海東走到金蘭面前,看著她慎重地道:「公主要好好想出一個讓自己『死』的理由,千萬不能牽及無辜。還有,公主可要想清楚了,一旦我們按計劃行事,公主今生今世就不可能再回皇宮,甚至不能回中原。在所有人的眼裡,你將是一個已經過世,不再存在的人。」
「我明白。我絕不後悔!」金蘭如誓言般的表白,讓忽必焰感動至深,他緊緊擁住金蘭,語言已太蒼白,他只用自己滾燙的懷抱溫暖懷中的愛人,兩人的心跳,似乎都溶為一拍。